10
郑依芸下班後先绕去买了一些下午茶，才到白澄泯的办公室去。一进门只见最靠近门口的男人站了起身，走近她身边礼貌地问道，「你好，请问是要预约询价吗？」
「不是，我找白澄泯，他在吗？」郑依芸真的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竟有几分紧张，毕竟她每回都是在员工离开後才来，这还是第一次和其他人打照面。
男人瞧着她，又问，「请问小姐哪里找？」
「我是他……朋友。」郑依芸不自然地说道，那人听到後突然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玩笑地说，「我还在想万一你也说是女朋友我该怎麽办呢！」
「也是女……朋友？」郑依芸错愕地重复他的话，还以为男人说错了，对方却点了点头说，「老板他女友刚来现在在里面。」
白澄泯跟他的女友在里面？郑依芸随着男人的视线看去，只见办公室的门紧闭着也看不出里头到底是谁，说实话，郑依芸并不担心他真的有了别人，对他，那点信任还是有的。
倒是她手上还拿着想替白澄泯做人情的下午茶，连理由也说不出了，她有什麽非要帮他作人情的理由。
「这个请你们吃吧，不用告诉他我来过，我先回去了。」郑依芸将手上的东西递给男人，接着转身想离开工作室，办公室的门也正好开了，里头两人欢乐的谈话倒是让她停顿了脚步。
回头只见对方也错愕地看向她，接着女孩松开本来还勾着白澄泯的手，就往她身上扑来，开心地喊着，「姊姊！我才正说今天晚上一定要找你吃饭呢！」
郑依芸抬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男人，白澄泯也看着女孩的背影露出宠溺的笑容，最後对着她露出了微笑。
女孩往後站一步才又继续抓着她的手说话，相较於她的热络，郑依芸只是看着她的脸沉默，只因那张脸蛋随着年纪越大长得越来越像林映秀了。
几年前就看得出这个趋势，如今更是一个瞥见，就让人以为勾着白澄泯的女人是已死的林映秀，因为惊吓而紧缩的心脏慢了几秒，终於恢复呼吸反应了过来。
三人从工作室到林映凡最喜欢的那家餐厅就位，看着白澄泯不用问她就能一一点上林映凡爱的料理，郑依芸只能看着那本菜单发怔，林映凡见她迟迟没开口不禁伸手在她眼前挥了几下，「姊，你在想什麽？不点餐吗？这里的菜很好吃的！我跟姊夫常来吃。」
「你想吃什麽？」白澄泯瞧着她问道，郑依芸的心随着他的话停了一拍，莫名的发酸，接着摇头微笑，「你们选就好，我怕吃不完。」
「好！那就这样吧，要什麽等一下再点。」林映凡将自己和白澄泯的菜单交给服务员，回头就被白澄泯调侃，「搞得好像今天是你要买单一样。」
「哪有！姊夫不要乱说，我很穷没有钱。」林映凡立刻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惹的白澄泯又是一阵大笑，两人欢乐的气氛让郑依芸的微笑就像背景板，什麽话也插不上也不晓得要说什麽。
「不过姊姊今天怎麽这麽巧来工作室找姊夫？」林映凡看向郑依芸好奇地问，彷佛她才是那个应该发问的人，郑依芸看着白澄泯脸上的笑容什麽也答不上来。
她为什麽会来找白澄泯？这一刻忽然不重要了，因为眼前的人轻易就能让他的复杂表情转移到她身上。他们之间竟然不比和林映凡相处轻松愉快，还能说什麽？
「刚好路过去看看而已。」郑依芸吐出违心之论，维护自己仅存的自尊外，也让眼前人的期待消去，能靠得更近的契机轻而易举消失，哪怕他们谁都没发觉。
「不过你怎麽上来了？上次不是还在准备考试吗？」郑依芸记得上回见面是三个月前的事情，那时林映凡还在准备期中考，她去高雄出差时顺便找她吃饭，她匆匆吃完又赶回图书馆念书了。
林映凡是小林映秀二十岁的妹妹，从小就被全家人捧在手心上。记得第一次见面她不过四五岁，总瞪着她，不喜欢谁靠近自己姊姊，连白澄泯都被讨厌了好久，想尽办法才讨她一笑。
「想来找姊夫拿礼物啊，他答应我期中考考好他要送我奖励的！对吧？」林映凡看向白澄泯得意地说，简单地又把话题转回他们身上。
郑依芸知道白澄泯这十年都把林映凡当作自己妹妹疼爱，把林映秀没能给的那份一并给她，这也是郑依芸一直不想三人同桌的原因，他们的对话总让她格格不入。
林映凡的爱慕太明显、白澄泯的迁就太自然，她坐在他们身边只觉得厌烦，说的话题终究也只有林映秀一人，林映秀却是郑依芸最想逃避的话题。
「是是是，我们公主想要什麽？」白澄泯笑问，宛若她今天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有本事摘下来。
「我想去旅行，你记得『姊姊』以前不是带我们去清净农场吗？我想再去那里一次！」这一次郑依芸知道林映凡嘴里的姊姊已经不是她了，手随着她的话微微握紧，最後低头默默听着他们说话。
「嗯，我记得，要不是带着你，我跟秀在一块多好。」他语气里过分的快乐温柔都让她不忍直视他的脸，也不想看见他看向自己会有几分尴尬，宁可装作她根本什麽也没听见。
「别想！姊姊是我的！」林映凡吐舌淘气地说，接着又看向郑依芸提议道，「姊姊，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好不好？很好玩的。」
郑依芸听言抬头看向林映凡，弯起笑容，「我公司最近在忙着赶件应该没办法，你让你姊夫带你去就好了。」
眼前的两人顿了一下对视後，林映凡又拉着她缠道，「不管！不管！姊姊你请假嘛。」
「映凡！」白澄泯喊了她一声，示意她自制，接着说服地说，「你考虑一下，我们也不急着一时去。」
郑依芸看着他沉默好一会，脑袋竟然不自觉推敲着他这一声我们说的是谁，是林映凡与他还是他与她？坐在餐厅里的主人在这一秒换了人，她只能客套的虚应着枕边人，也不知道他是否看得出自己的一丝勉强，「我会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