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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入蓝尚谦那有几天了,陈语涵原来在台北的东西就没有多少,多数都是她离家前的东西不搬也没什麽不方便的。
同居的日子蓝尚谦不再三更半夜才回来或是直接在公司过夜,每天他都会到她公司楼下接她,两人一起吃过晚餐後坐在陈语涵挑的沙发上,她追剧他处理公事,偶尔她小声埋怨着剧情时他也能稍微对上一两句话。
他从来不知道最近流行的戏剧有什麽,也不清楚那些男主角有什麽太大的魅力,只是在她说着对方哪里好时他偶尔会稍稍检讨一下自己有没有做到,随口问着朴秘书知不知道那个最近被称为国民老公的偶像,偶尔想到也会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移开停留在电视上的目光,逼她看着自己警告着,「除了喊他老公是我的地雷,其他都随你。」
惹得原来还搞不清楚状况的陈语涵眨了眨眼後放声大笑,这一秒只觉得身边的男人比电视上的那些男神可爱一万倍。
几个台风接连经过台湾,一周内台湾都像泡在水里似潮湿,陈语涵让蓝尚谦不要来接自己直接回家,她自己坐车回去就好,下班後出了大门那人还是撑着伞站在那。
陈语涵无奈一笑也没说什麽,蓝尚谦牵着她的手往车上走,正想问她想吃点什麽他们买回去吃,陈语涵却突然止了脚步,脸色越发难看甚至用力挣脱他的手往後退好几步。
「怎麽了?」蓝尚谦瞧着她担心地问,陈语涵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蓝尚谦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离他们没几步的妇人脸色也难看不已,甚至因为情绪显得有些胀红。
「妈。」陈语涵小声胆怯地唤道,蓝尚谦听言随之瞪大双眼,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人,只是再看几次眼前的人的确不是侯咏柔,蓝尚谦念头一转才想到唯一的可能是她是李昀澔的母亲。
「不知廉耻。」李母咬牙切齿地说,丢下手里的伞和袋子就往她走来,「亏我还想着台风来了不放心你,想着你回台北了要看看你过得怎麽样,替你炖鸡汤补身体,真是糟蹋!」
陈语涵听言默默低头,连一个反驳的字句也没有吐出。
「怎麽?敢做不敢当?」李母看着她不发一语,更是大声吼道,「你现在是根本不把阿澔看在眼里了是吧?当初是谁苦苦哀求让我把你当媳妇看待的,现在就这麽当街跟人走在一块,把我们阿澔面子往哪摆!」
「够了吧。」蓝尚谦试图忍耐,只是看着被自己捧在手心上的人受委屈的模样,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顶了回去,「阿姨,李昀澔都过世几年了?你也该认清这件事,不是要别人为你儿子守活寡。」
只见两人全睁大双眼,陈语涵惊愕地吼着他的名字示意他住嘴,「蓝尚谦!」
「活寡?她看来哪像守活寡的样子?也不晓得我没看见时勾搭过几个男人了。」李母笑了声厌恶地说道,蓝尚谦听着一把火上来扯着对方要她和陈语涵道歉,李母哪肯,两人就这样在下雨天拉拉扯扯一个失手又一个没踩稳,她就往另一头跌去。
陈语涵看着吓得连忙护着,替李母挡了这一下跌在地上做了她的肉垫压在底下。
「语涵!」蓝尚谦见此吓得想过去扶她。
陈语涵对蓝尚谦的关心视若无睹,没时间顾及自己,只是焦急地问起身上的人,「妈!你怎麽样?没事吧?」
蓝尚谦看着落空的手心有着说不出的情绪,只见她淋着雨将对方小心翼翼拉起,对上他的眼平静地问,「你记得当初说好的吧?我们只是互相利用。」
蓝尚谦被她的话堵得说不出任何一句,是,当初是他说了只是互相利用。他看着她护着李母的姿态,自己看来就像个外人被她防备着,这一切又算什麽?
看着她手腕上的链子,陈语瞳入病房说的话还历历在目,她让他当作还了李昀澔的那几年,如今真被说中了,她心上只有关於李昀澔的一切,看不见为她心疼的自己。
「你先回去。」陈语涵不是看不出那眼里冷去的情绪,只是在李母面前她没有自己、不能有自己,除了让他走,她没有护全他的方法。
蓝尚谦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她,咬牙忍住情绪去守住给她的承诺转头就走。
陈语涵看着大雨中连伞都没撑越走越远的身影,刺在皮肤上的雨水就像是另一种提醒,提醒着她要保持清醒。陈语涵逼自己移开视线,看向李母轻声问道,「妈,你还好吗?你都淋湿了。」
「少在那边假惺惺!我真後悔没有看清你!」李母气得甩开她的手,被人行道的隙缝刮伤的伤口随着动作加剧疼痛,陈语涵却没了感觉只是任凭着她骂自己的虚假,其实她何尝不了解李母这麽多年又何曾真的原谅过她?她只是用另一种方式要到了她的赎罪,看似把她当成儿媳对待也不过就是让丧子的自己好过,怕地下的人寂寞而已。
李母边嚷嚷着要回台南边狼狈地捡起地上的东西,陈语涵连忙上前帮忙收拾着,还是硬替她招了车好说歹说地送她到饭店过一晚才敢离开,台风天的她不放心让她自己回台南,让李母等明天再一起回去。
李母还是那句不肯就赶了她出房门,陈语涵听着依旧上网订了两张高铁票,对里头唤着让她明天早上等自己来,长辈有着嘴巴说不要的权利他们却没有能当真的资格。
陈语涵离开饭店没回蓝尚谦那,反而回家过一晚,在父母困惑的目光下她只说台风天不放心就上楼休息了,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是在逃避,她没有在今天面对蓝尚谦的勇气,这短暂的日子就像从过去偷来的幸福,到李母出现为止打断了这一切,也将她打回了原形。
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答应,不应该把蓝尚谦也牵扯进来的,陈语涵疲惫地闭上双眼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