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抿着唇不肯开口，模样也不似是发怒，程翎并非头一次这麽对他说，应晟脾气好，听见她这麽问总是笑笑不说话，也不生气，像是老早习惯她这心直口快的模样。
程翎见他又是那副表情，她恨铁不成钢地叹气，说道：“我其实一向是劝和不劝离的，可你看看你们俩，这两天吵三天翻的模样，和好一个晚上隔天又吵，说实在，你不累啊，我都替你觉得累。”
对於一旁女人的碎念，应晟好像听见，也好像没听见，总之他敛下眸，乾脆地无视她的话，专心看路起来。
“嗳，老处男，你听见我的话没有？你们俩这样真痛苦的，还是分手吧。”
应晟有些不耐烦，转了一个弯过後把车停在路旁，随手打开车窗，吐了一口气，眼神不知往哪儿飘去，最终降落在某个点上。
“她曾经跟我提过几次，可是我不肯。”他声音有些沉闷，像是被掩盖起来，又或者是他一向堵着自己的那道墙又钻出来，巧妙地挡住他。可程翎才不管他那道墙多麽厚，就当是特殊能力她也要透视这纠结的家伙。
“要不你以为我现在在做些什麽？我还能不晓得你不肯？你当然不肯，你怎麽会肯？你把她当成什麽我又怎麽会不知道？”
他的眼神带着几许无力感，瞥了後头熟睡的女子一眼。“既然你知道，那要我跟她分手，哪是这麽容易的事？”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下意识地拧起眉，这样的嗓音好似不是自己的。
“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我还在努力，”她笑，从包里找出自己的手机，瞥一眼上头的时间，接着又把手机收进包里。“况且你比谁都明白，就算不是现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们还是得分开。”在程翎看来，应晟与木央兰的关系，宛如上了水的纸，不用去戳，时日到了自然就会破，哪怕没有外力的拉扯，他们之前的联系依旧是脆弱不堪。
这让她想起自己与蒋西墨，他们两人的关系，何尝也不是脆弱不堪的，打从最一开始，程翎碰上他那一刻，他们俩就是一段拉扯，而差别只在於，他们主动的拉扯彼此，而非被动的，她晓得，若不是尔後所发生的种种，那时候的她，指不定真的会甘之如饴地跟随蒋西墨，与他结为连理，就这样过日子，好似也是不错的选择。
“得了，你家到了，还不快走？”
“後头载了女朋友，这会连朋友都不认了？行啊你。”即便是这麽说，可程翎依旧收拾好东西，侧身打开车门。“一会再去Night晃晃，你带着美娇娘回去睡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啊，看看兰兰要不要替你破处……”
“行了，还不快走，不准给我到Night去，否则我让蒋西墨去把你扛回来。”应晟不耐烦地道，後头还附带威胁性的话语，程翎撇了撇嘴，说句“你又不认识蒋西墨……”後，才甘愿下车。
最终她还是没有到Night去，目送应晟开车离去，程翎脑袋有些混沌，可还是乖巧地上楼，应晟是个说到做到的家伙，若是她偷跑去Night，就算他不认识蒋西墨，没办法告状去，可他肯定会生气，程翎还是不愿意挑战他的限度。
回家後，洗完澡就睡下了，这一觉睡得并不怎麽安稳，一大清晨她便从睡梦中醒过来，那瞬间她脑袋还存有着梦境的内容，宛如置身其中，真实得不可思议，她揉揉作痛的脑袋瓜，翻找到躺在一旁的手机，上头显示五点零三分，看来还挺早。
於是她翻身坐起，换上昨夜放在床畔的衣服，程翎这才回忆起来，今天要到公司去，并且还是到秘书室。脑袋再度疼了起来，她险些忘了这件事，要不是身旁放着她搁在床边的衬衫。
分针转到时钟上七的位置，程翎纠结着身上的衣服要配上哪条皮带才显得庄重？最终她选择最朴素的那条系上之後，满意地套上手边的小外套，看上去干练的模样就连她自己都非常满意，纵然是几年过去，程翎依旧没有改变以往的穿衣风格，简单、朴素，没有一点变化，她一手拎起小包，还想说到附近去买个丰盛的早餐，再到公司去，一瞧这时间，公司肯定没有半个人。
果不其然，公司的电梯就像是被她承包了，偌大的空间只有她一人，程翎拎着还热着的早餐搭到最高楼层，到了一半电梯进来一个人，大概是对於这时间会有人在公司有些讶异，她关上手机萤幕，抬头看向来者，没料到竟然是副总。
“副、副总，早安！”程翎立马收起手机，严肃地站在原处，背脊挺得异常地直，盯着齐子晨的小脸有些许慌张。
“早安。”见他笑得和善，程翎几乎忘了这家伙可是恶毒的商人，还真当他就是这麽和善。“程小姐来得这麽早，这是来做什麽？”
程翎顿时有几分尴尬，幸好齐子晨没在看她，否则她想自己大概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听于经理说，副总把我调到秘书室，这才想上来收拾东西，顺便好好感谢副总。”
“感谢我？”一直被对她的齐子晨侧过身，正想接话，可电梯“叮”的一声，已经到达顶楼。他只得走出去，一边说道：“程小姐想怎麽感谢我？”
被他这样一问，她到像是被问倒，程翎到还真的没有打算用个实际的方法感谢他，更何况说的感谢，不也就只是当下想到的战略罢，她怎麽可能会有方法感谢他？果然这坑挖得不好，而她竟然还跳得如此畅快。
见他往前走去，程翎二话不说追了上去。“齐副……”
“如果你真想感谢我，不如这样吧，”齐子晨也不奢望她能有什麽好方法来感谢他。“这次，Moguang的这项计画，你去帮我拿到手，这就是对我来说最好的答谢了。”
Moguang这名字听来熟悉，仔细一想，这可不是蒋西墨的公司？程翎呆滞三秒钟，霎时理解为什麽她现在站在这里，她伸手扯住齐子晨的衣袖，摸上去质感果真如想像中的好，她开口，语气中含有薄怒：“齐副，你早就知道我与蒋西墨的关系了？”
他轻笑，声音缓缓从喉腔扩散，程翎听见他讽刺的语调：“程翎，这名字我再熟悉不过了，程家大小姐，我还曾见过你，程年谦是你爹，你母亲叫做左岸蓝，我想想我还有什麽不晓得？”
“够了！”她实在感到不可思议。“你到底是怎麽知道这些事的？左娘的事情，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
“你真忘了我是谁了？”齐子晨早该料到，程翎会将他忘得一乾二净的。他轻轻地拉下她扯住他衣袖的纤纤细指，意外地触碰到冰冷，他拧眉，将她牵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头。
程翎挣扎了会，终究是没从他手中挣开，直到齐子晨松开她的手，将她抵在门板上，程翎才意识到自己进到什麽样的狼窝。“还以为那一次足以让你印象深刻，没想到你还是没把我记在心上。”
“齐副，你现在在做些什麽？”她怒瞪双眸，盯着眼前的男人。齐子晨称不上帅气，说起来也只是看得顺眼，脸上还戴着一副眼镜，瞧上去算是斯文。
只是现在他的面容在自己眼前放大，昨夜还嚷嚷着要勾引男人的程翎，此时此刻眼前真的出现个男人，还是自己的上司，她却半点想勾引他的心思都没有，只想着如何从这里逃出去。
“程翎……”他凑近她的耳畔，似是低语，这距离近的有些危险，她的背紧紧地贴在门板上，感受耳边由他传来的热度，程翎竟然手脚冰冷。
“我在替你回忆起我是谁。”
语落，齐子晨的唇贴了上去，毫无缝隙的准确吻在她柔嫩的唇瓣上，而程翎脑袋一片空白，像是被炸开各种烟花，她竟然感觉头疼的像是要爆裂开来。
他的吻太过凶狠，除了蒋西墨以外，她大概只有被一个男人这样吻过，那就是她好久以前认识的一位元学长，他是他们学校里头管弦乐队演奏长号的学长，那时候的他曾经追求过她，可遭到她的拒绝，那位学长就抓着她，狠狠的吻上去，程翎太过印象深刻，因为那次，她是被强吻了。
即便拒绝他的追求是有原因的，可是程翎还是在那次被吓得不轻，於是从那过後，她再也不愿意与他出门，用各式各样的理由及藉口拒绝他的邀约。可那个学长……明明体型挺大，为什麽她会有这样的熟悉感？
她使尽力气推开吻着自己的男人，惊讶地指出食指，比着眼前的人，有些不敢置信：“齐副，你是……学长？”
他微笑：“想起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