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乐颖其实并不知道该怎麽面对自己的母亲。
每每回想起她的样子,总是想到她满脸倦容、苍白的面孔,痛苦的治疗着,那模样让她心痛,她一点也不想面对那样子的妈妈。
所以她逃避了。
因为她害怕失去,她曾想,是不是感情淡了、不去面对,失去时就不会那麽痛苦?
直到现在,她才终於理解,她不能老是害怕、逃避,失去该如何面对?就是正面迎向它,并且好好珍惜仅剩的时间,不能等到真正失去的时候才懊悔着当初为什麽不好好珍惜。
千金难买早知道的道理大家都懂,可是真正能领会其中含意的能有几个人?都得等到事情发生了,才来想:早知道……
但到了那时,早知道,也就只是早知道。现状并不会改变,而她能做的也就只有面对。
「到了。」花胤悠俐落的停稳车子,声音就像大钟一样,坚定而平稳,非常能够安抚人心。
她点头,开了车门下车。
映入眼中的是一幢她看了几十年的白色房子,她住了几十年的,直到她搬出去。花胤悠自然能察觉到妹妹的异样,伸手握住她略为冰凉的小手,试图使她安心,不再害怕。
花乐颖觉得哥哥的手就像是在告诉她:没事,有哥在。
莫名的力量使她能够踏进屋内,转开门把,木门的喀吱声传进耳里,心跳快得不像话,两种声音像是一首紧张的合奏,让她手心直冒冷汗。
屋内的摆设跟以前一样,一点也没变。景物依旧,但人事已非。
她看见一个人从容优雅地坐在凉椅上,手上抱着一只白色的波斯猫。
那是她妈妈,她知道的。
她的脸色比以往红润许多,体态也不再是骨瘦如柴,看得出来她的身体跟从前相比已经好上了许多,而花乐颖却在她最脆弱的时刻离开了她。
如今,她再次踏进这个她曾经最熟悉的地方,却跟自己的母亲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和妈妈相处,多麽悲哀。
「妈。」花乐颖唤了声,感到一阵鼻酸。对於大家来说这是句多麽稀松平常的称谓,竟让她有了想哭的冲动。
花母看清来人,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乐颖来了呀。」
定睛一看,发现儿子也来了,她笑的更灿烂,「阿悠也一起来了,我们好久没聚聚了呢。」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花乐颖的眼泪溃堤,「对不起……我……」
花母笑的慈祥,走上前轻轻抱着她,「没事,你现在不是来了吗?」
花乐颖没说话,只是哭。
「怎麽这麽大了还这麽爱哭,别哭了,妈很好。」花母轻拍花乐颖的背,替她顺气,一边安慰她。
「我好想你。」她伸手抱住花母。
「妈也很想你。」花母回抱着她。
花胤悠很识相的回去自己房间,把客厅留给她们谈话。
聊了一些生活上的事情後,花母将话题转到所有单身狗最讨厌的话题,「有没有男朋友了?」
明明她已经很努力回避「男友、年龄、结婚」这三种禁忌话题了,怎麽自家妈妈还是自己转回来这话题?
「……呃,工作重要嘛。」花乐颖随便想出个理由想敷衍,但花母却一点也不买帐,又问:「你不是二十五岁了吗?怎麽不交个男朋友回来给妈妈看看?」
……第二个禁忌话题出现了,年龄!
「没有对象我怎麽能交男友呀!」虽然她觉得很麻烦,也没有很想跟人交往,目前的她还是好好工作比较实在。
脑子里突然浮现墨宇的脸庞,想到她就觉得疲倦,有了这样一个上司哪还有什麽时间能跟男友谈情说爱?忙都忙死了。
「可是我怎麽听你哥哥说你工作的地方有个男生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