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凡凝聚注意力将球投出却再度打中篮框,修正距离後眼看着篮板因打击而摇晃。
不论力道是增是减亦凡都无法让红球落下篮网,脸色有些凝重,雅婷依然在准点吹响哨音,令各个疲倦的身躯在临近的大赛前得以拥有充足的恢复时间。
「亦凡,後天就要比赛了,明天好好休息,别在留下来多练了。」雅婷叮咛着。
「嗯。」亦凡缓缓点头有些无精打采的笑。
隐约感觉到异样,雅婷静静地观察着等待片刻。
掩饰着内心过大的哀伤,亦凡的神情甚至连欲言又止的迹象都被抹灭僵硬地望向前方。
「全国赛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像平常一样发挥就好,好吗?」雅婷坐入车内像是安慰般温柔地轻抚亦凡的脸颊道。
「嗯。」亦凡再度点头。
不想让受伤之人再揭伤口,只愿时间能整理愁绪。
雅婷并没有追问,只是刻意拖延今晚的道别陪伴着眼前忧愁的人儿。
缓缓打开家门,雅婷一如往常地进入浴室。
耳边充斥着流水声掩盖着梳妆台上手机的响动,披上浴袍,雅婷站在镜前梳着湿透的长发。
「这几天她好像怪怪的,希望会没事。」雅婷心中担忧着。
手机再度震动,雅婷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无奈地按下拒接按键,心思聚集在亦凡近日的低落情绪。
手中乾燥洁白的毛巾被发丝上的水滴浸透,棉絮柔软如花瓣。
黑板上复杂的数学图形催眠了台下大多的学生,思瑜聚精会神地试图理解向量公式的奥秘却被亦凡的反常干扰。
无神地盯着前方放空,原本无暇的眼眸不时地掠过哀伤,这似曾相识的眼神让思瑜感到一阵不安。
大赛的前一晚弥漫着紧张的氛围。
「亦凡,小雅不是叫我们早点休息吗?明天要比赛了,保持体力很重要。」思瑜身穿便服与拖鞋走入体育馆。
「嗯,再一下我就回去了。」亦凡回答道。
往侧边运球後起跳投篮,如此熟练的动作换来的却是再度被篮框拒绝,红球被无情地弹往远处的角落。
「亦凡,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思瑜望着眼前懊恼的身影问。
「没有…」亦凡捡起球默默低下头逃避着。
「是吗…你知道你的样子让我想起国中的时候。」思瑜将球接过投出了完美的弧线。
「什麽意思?」篮网刷动的声音清脆悦耳。
「每次你只要家里出了事情都会露出现在的表情。」思瑜一语道破。
自己拙劣的伪装总是瞒不住思瑜的心细,亦凡无奈地笑。
「我妈妈…她要移民去英国了。」勉强挤出的笑容已失效,亦凡无力地细语。
「什麽?移民!」思瑜讶异地大叫。
停车场内蓝色中古车耐心地等待不急着将引擎发动,雅婷在驾驶座上看着明日的比赛资料盘算着各种战术。
「唉!就叫她不要留下来练了,还是不听。」望着车内的时钟雅婷有些担心。
沿着後照镜向後看,有个熟悉高大的身影逼近轻敲车窗,略显壮硕的男人示意雅婷下车。
「智钧!你为什麽会在这里?」雅婷立刻认出男子,不敢置信地大喊。
漆黑的周围,雅婷打开车门迎来男人的强势姿态。
「移民英国!天啊!好远啊!这样如果想去探望也要做好久的飞机。」思瑜感叹着。
「嗯,虽然我妈住在市中心的时候也没什麽机会见面啦!不过,知道她要离开还是有点难过。」亦凡连故做坚强的气力都已放尽。
「她什麽时候飞?」思瑜问。
「明天晚上。」亦凡答道。
「明天…这样比完赛来得及去送机吗?」思瑜着急地问着。
迎来一言不发的沉默,思瑜似乎接收到了亦凡的惆怅是比别离还要深沉痛心。
「亦凡…虽然我不能做什麽,可是只要你需要,我都会陪着你,你不是一个人。」思瑜将两手轻放在亦凡肩上认真地诉说。
「嗯,谢谢你。」亦凡将思瑜轻搂感到流进心中的温暖。
牵着单车朝停车场走去,亦凡心中斗争着,不愿心上人为自己家庭原罪的问题而担忧,选择隐瞒似乎是最好的方法,然而这样的无力感每每都使内心几乎溃堤,亦凡渴望着一丝依靠能让她安心释放内心被压抑许久的脆弱。
「我不是一个人吗…」亦凡望着天空的星斗问着。
沿路算着一个个停车格,亦凡走近来到小中古前却发现自己珍爱的身影被一双孔武有力的手臂环抱,那美好甜美的唇瓣被硬生夺走。
亦凡震惊瞪着,讶异、惊吓、惶恐,身体不由自主地伴随着心脏碎裂的声响颤抖。
被紧紧捆住无法动弹,雅婷猛力地撇过脸突然看见一旁杵着的亦凡,立刻推开男人的粗鲁慌了神地跑上前。
「对…对不起,打…扰你们了…」亦凡下意识地道歉急忙跑开。
「亦凡,等一下!等等!」雅婷喊着急欲追上却被男人拖拉住。
望着亦凡逃离的身影,一股愠怒在雅婷心中上升。
「放开我,我们已经结束了!」雅婷气急败坏得大叫并感到口中一阵恶心。
「雅婷,对不起,当初我不是真的想跟你分手,我一直打电话就是想跟你道歉可是你都不接,我们都在一起四年了,难道不能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吗?」眼见强势无果,男子放软恳求着。
「智钧,我不要你的道歉。趁四年的情谊还在,你赶快走吧!我们是不可能了。」雅婷神情笃定地说。
看着男人的卑躬屈膝不禁感到难受,雅婷不顾眼前歇斯底里的哀求叫骂迳自迅速坐上车趁隙驶离。
将单车胡乱停放,亦凡强装镇定地走入店内挽起袖子试图用劳动分担过载的压力,夫妇见状立刻阻止,特意让亦凡早点上楼藉以抚平那沉在冰河下的巨大涌动。
亦凡打开房间门将东西随手乱抛,在镜前望着自己逐渐紊乱的眼神。
回想着深爱绝情的母亲与碎落成片的挚爱,已经再也没有任何力量能将自己撑住,任由席卷而来的暗潮吞噬。
「可恶!为什麽…」亦凡坠落在床将自己埋入枕间大吼。
狠狠抓着床单拽着、槌打着,无论如何亦凡都无法摆脱层层打击所带来的椎心刺痛,落入放逐的洪流,任凭哀痛将自己刻得伤痕遍布、鲜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