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左玄之的院府,因已经很晚了,左秋铭坚持要我到他院府住客房,因为我的院府很远,他的相较之下近多了。於是,我们就坐在他的大厅喝茶,他问了我事情经过,我又讲了一次我的奇遇。
「真是太危险了…雪儿,你以後万万不可一个人外出。」左秋铭满脸担忧地望着我,这孩子是真的关心我,就凭这点,我无法算计他。
「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再说,我要离开两年,自保的能力总是该有的。」我轻笑,这个家,这个身分,真的是很麻烦呢!
「离开两年?去哪?是不是因为我娘?你别怪她,娘的心地其实不坏,只不过你长得实在太像二娘,难免勾起娘的情绪……我会好好跟她说的。」左秋铭难为情的说着,小一号的漂亮爹爹,心肠却截然不同。
「秋铭,这不关任何人的事。」想起方才我离去前,爹塞到我衣袖的纸条,纸条上写着,若两年後再婚,需离府两年。这有什麽好为难的,我本就不是什麽娇惯的千金,并不会怕吃苦,而且我觉得人活着本就该有着一技之长,这个要求恰合我意,我必须要想办法建立自己的势力,才能不受制於左初雪这个身体跟这个身分,需要仰赖他人而活。
左秋铭严肃地看着左初雪。爹对雪儿提出了什麽要求?那老家伙又在打什麽算盘?连二娘的孩子也舍得算计了?
「你要去哪?我陪你去。」爹要雪儿去哪?会不会有危险!
「男儿志在天下,两年後我嫁不成,指不定还要依靠你呢!」我轻笑,拍了拍满脸担忧的左秋铭肩膀,他年纪虽小,心思却细腻,重点是善良。
咳……那是因为你没看过他在商场上算计他人的模样,你以为富贾一方很容易,那也是踩着他人往上的,他心思的确细腻,但狠心程度绝不亚於左玄之。
「若你不嫁,我养你一生也无妨。」我们是姐弟,有着同一个父亲,注定了此生有缘无分。以前的你飘逸脱俗,在我失志时却会勉励我,现在的你终於像个活生生的人,终於不再只为了他笑,但是你却不属於这里了,你需要广阔的天空,而不能在拘限於左府了,我看的出来,你有一天会离开,而我,多看你一天是一天。
「啊~我困了,折腾了大半夜,秋铭,带我去客房。」怎麽这话题讲到有点暧昧,应该是我的错觉吧~可能太累了。
左秋铭带我走进一间清雅的房间,房间很大,一样有内外间,外间看起来像是个书房,桌上还有算盘?客房也放算盘,想必秋铭接触的人大多是商人。
「你这个客房也太好了点。」房间高雅,木材的雕刻华美,所有家具摆设等都价值不菲的样子,这个客房也太高级了吧!
「哪里,雪儿睡吧!」总不能告诉你,这是我的房间吧……雪儿,原谅我的私心。
「喔,秋铭也去睡吧!晚安。」旁边的屏风还挂着男袍,想必是之前的客人换下的,怎麽都没人收拾,这左府的下人真的日子太好过了。
我不等秋铭回话,脱下披风、外衣、鞋抹,便往床上躺,打了个哈欠就睡着了。
秋铭愣愣地看着左初雪一连串的行为,讶异她居然不在意男女之别直接宽衣。
而且,她这麽快就睡着了……?她真的很累吧,她的身子一向不好,长期喝药,让她的脸色偏於苍白,如今活泼归活泼,身子还是很虚弱。
我缓缓走向床边,试探的唤了她的名字,见她没有反应,忍不住伸手摸了她的脸。左初雪,我的姐姐,我最重要的人。
窗外,一个墨绿袍子的身影,从窗户的夹缝一直注视房内的两人互动。
忽然紧握拳头,血顺着指缝,滴落。
房内,少年万分怜惜的摸着少女的脸庞,倾身,在少女脸颊轻吻。
直到少女梦呓的呜了几声,少年才满脸通红地离开少女,掩面跑出房间。
「婵。」左秋铭小小的身影,挺拔的伫立着,在这诺大的庭院,显得单薄。
「主人。」一个亮丽的少女,在跟前覆命。
「查清楚这件事情。」
「婵儿知道了。」唐婵的睫毛在月光下,不着痕迹的颤了颤。
「去吧。」左秋铭交代完,打算去书房处理事情。
「主人。」唐婵咬牙,俯首,强忍着情绪,尽量保持平静的开口。
「什麽事?」左秋铭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婵儿觉得你似乎对二小姐太过在意了。」左初雪是您的二姐,主人您有着大好的前途,实在是不需要为了这麽一朵花儿,而沾染了一身淤泥。
这麽久以来,这是婵儿第一次过问您的事情,婵儿许是妒忌,妒忌那个人轻易地有了我一直渴望追求的关注,但婵儿清楚不单是因为如此。
主人您是富贾一方的商人,讲的是利益关系,凡事不以感情用事,如今,为什麽?
「呵,这是你可以过问的?你什麽时候开始也管东管西了?」左秋铭斜眼看着唐婵,语气强硬,但是眉头皱了,唐婵是自己少数信任的人,最大的原因是她做事情乾净俐落,而且从来不过问,只会想出会完善的方法去执行。
「婵儿只是……」
「做好自己的事情。」左秋铭头也不回的走了。
缓缓张开眼,入眼的是左秋铭的脸,他坐在床边笑着望着我。
我揉揉眼,想起昨夜我没回府,在他这歇下了。
「秋铭,早呀~」伸伸懒腰,我又躺回去抱着被子了。
「不早,过午了。」
「什麽!」我惊呼的坐起身子,我居然睡了那麽久……恍然想起来,昨日的一番闹剧後,正事居然给忘了呢!深感挫败的,我深深叹了一口气。
「别急,先洗脸。」秋铭遣退服侍的婢女,接过水盆,放在床边矮柜。
「对了,秋铭,我可不可以跟你的姬妾床侍借个衣服呀?」我用绢巾洗脸的时候,想到自己没衣服可换,於是我随口问了,感觉身边的人身子僵了一下。
「放心~我不会白白占她便宜,我送一件新的给她不成!」拍了拍秋铭的肩膀。
「雪儿……我没有内侍……」秋铭叹了一口气,异常认真的说。
「什麽!」居然吗!像左府这样子的世家,像古代这种年纪轻轻就嫁娶的年代,这孩子居然如此洁身自爱,真是让姊姊我十分的意外呀!(这位姊姊,左秋铭也才十五岁呢,你想要一个十五岁的小孩……!不过也不能怪左初雪讶异了,毕竟这是古代,古人通常早早就结婚生子了,也难怪左初雪会那样想了。)
「你的衣服,一早我请婢女去拿过来了。」左秋铭指指一套粉橘色一叠衣物,之後红着脸,快步走出房间,阖上门之後,靠着门扉滑坐在地。
「蛤?」状况外的初雪,满脸不解,脑袋里唯一的想法是,来个谁帮我穿衣服吧~这古代的衣服,委实是一门学问。
左初雪弄东弄西,好一会儿,想说算了算了,衣有蔽体就好,於是将能套的套上,能绑的打个蝴蝶结,就这麽推开门。
「啊?」看着门外瞠目结舌的众人,打哈欠打到一半呛到了。
「咳…咳……」左初雪弯着腰,不明白那群人没事站在这做什麽。
「你,去帮小姐!」左秋铭挡住众人的视线,示意如幻、如梦。
「这左小姐~」风襄开口准备调侃。
「你们没事站在这盖麻,该不是想偷看雪儿换衣服?」左秋铭振扇,不太耐烦。
「谁要偷看那个发育不良的平胸,走。」左夏禾冷哼一声,率先往庭院走。
今早一醒就被家仆通知,自己的宅府被一扫而空,母亲还被父亲打了巴掌关了起来,询问母亲身边哭哭啼啼的女侍,才晓得又是那个左初雪惹的。
这个左初雪的的确确是自己的妹妹,但是这转变未免太大了,就算是失忆,左家岂容这样子胡来,这不好好教训一下可不行!
风襄振袖拉着满脸通红已经失神的李然,跟着左夏禾往庭院走。
三人今天本来约好去野猎,一到左府只看见满脸忧愁的妹妹,询问之下得知左夏禾气冲冲的骑马冲出去了,好像是本家发生了什麽大事。
到了左府命家仆带路,看到左家两兄弟在激烈的辩论,还没来的及听清楚,左初雪那个女人就开房门,衣衫不整的出现在众人以前,春光无限好。左初雪的娘不愧是第一美人,连个乳臭未乾的ㄚ头,都美得让人炫目。唉~红颜薄命,真可惜没能瞧过这传说中的第一美人。
自己是抱着看戏的心态跟来的,旁边那个傻小子李然就不一样了,像入了魔似的着迷,这样下去可不行,得想想法子,那ㄚ头可不是省事的主。
「我今天定要让那个女人知道规矩两个字怎麽写!」左夏禾气得跳脚。
「我倒认为,应当先听听左小姐的说词。」李然回过神来,看着左夏禾。
「她的说词?她能有什麽说词!」左夏禾冷哼着说。
「一大清早吵吵闹闹的,盖什麽的,都闪了!」左初雪推开房间,经过整理的她,那粉橘的衣裳衬托出一种清雅,反倒是今天的头饰,用了许多鲜花与宝石,顿时显得成熟与霸气。
在众人恍神的瞬间,左初雪朝如梦眨眨眼,如梦突然尖叫起来。如梦的嗓门本就大,这一声尖叫非同小可,然後如梦颤抖着伸起手,指着一方,表情充满惊恐。
大家跟着转头,仔细的瞧,咦,没有!
再回过头来,只看着如幻扛着左初雪跑走的背影,还有如梦窃笑着。
「左初雪!」左夏禾额冒青筋,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三字,追了出去。
「把她押着跟上。」风襄看着知道失态把算溜走的ㄚ环,嘴角上扬,轻描淡写的说,拉住打算追上去的李然,悠哉地跟上。
「放手!」如梦恨恨看着押着她的随侍。
「安分点。」风襄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另一手死死的钳住李然。
「襄,你放开!」李然愤愤不平地看着风襄,他不是不了解风襄的用意,只是…他就是无法不管她,至从那天遇见她,他便知道,今生只有她。
「人家左二小姐是左府的掌上明珠,又是冷太师的未过门妻子,你凑什麽热闹!你现在过去了,然後呢?」这个家伙,被爱情冲昏头到一个愚蠢的境界了。左初雪,天下第一美人的女儿,当红丞相的掌心明珠,太子太师的未过门妻子,这种女人可是李然这种单纯又有大好前途的男儿应该喜欢的对象?李然继续下去,将如飞蛾扑火,死得不明不白,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啊~」远处传来左初雪的尖叫声。
「让开!」李然趁隙抽回袖子,往声音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