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什麽，你不是都听到我转述他无情的对白了吗？」
「男人嘛，除非另结新欢，不然同住屋檐下的男女怎麽可能没有火花，而且你们分开了五年他还戴着结婚戒指，表示他身边应该还没有别的女人！」凯玲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
我白了她一眼，「这样啊，但就算他把离婚协议书收回去，我们之间的问题还是存在……」
六年多前，我进了现在这间公司任职，而当时苏俞桓的工作量也越来越大。忙碌的工作导致我们看到彼此的时间大多是晚上十点以後，我们常常到家後便疲倦地倒头就睡。其他时间要不是他加班，就是我在家里用电脑远端连线回公司办公，甚至某次在帮他庆祝生日的时候，我接到公司紧急concall的通知必须马上离开餐厅，那次连一向好脾气的他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我们住的房子越来越乱，没有人有时间、有心力维护家中的整洁，逾期缴纳的帐单越来越多，这样的生活渐渐失控；我和苏俞桓的工作性质存在着隔行如隔山的差异，而当我们在公司遭受挫折或是遇到小人同事的陷害，我们从一开始试着理解对方，到後来宁愿先找同事倾诉。
我曾惊觉在一个礼拜内，我与苏俞桓说话的次数不如我跟业务主管说得还多，日子久了，竟也将这个现象视为稀松平常。
「你为什麽执着於那间房子？」凯玲突然开口问道。
「因为那是我跟他的回忆。虽然後来大部分的时间是我在住，可是……对我来说是我保存过去回忆的房子，好像只要我还住在哪里，一切都不会改变、也不会被破坏。」
听我这麽说，凯玲皱起眉头，「你有想过如果真的跟苏俞桓离婚，那栋房子反而是拖累你往前走的负担吗？」
我看了她一眼，也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但现在的我没有答案。
「奇怪的是苏俞桓也要那房子，明明都被你改了装潢、动了设计，若照他所说他现在赚很多钱，那他应该买更好的房子才对。」
凯玲说出我心底的疑惑，不过我现在的心情已经很纷乱，无暇再想其他事，「可能里面有藏黄金吧，或是什麽风水宝地他没告诉我。」我心不在焉地回。
这两天我睡在凯玲家，晚上不但失眠，还泪流不止。回忆这东西真是狠心，前一刻它温暖你，後一刻它便狠狠折磨你。
如果凯玲发现我在哭，便会紧紧地抱着我、将我拉回现实，「涵涵，别想了。」
两天後，我直接从她家出发去公司上班，还带着一双微肿的眼皮。
「Maggie，你来一下。」处长走到我的位子旁叫我，当我抬头与他对上眼的时候，我看出来他受到了惊吓，个人认为他有点浮夸。
进处长办公室後，我拉了里头一张椅子坐下。
「还好吗？」他用食指对着自己的眼睛画圈圈。
「没事。」我微笑着，对於主管或同事的问候关心，有时候不确定他们是否只是担心我有什麽状况要请假。
「那就好。是这样的，我们不是正在导入新的管理系统吗？」
「是。」他说的是我们财务总部评估了一年、配合AI的导入，决定向知名外商Anson科技购入一套管理软体，可以将我们很多工作项目系统化，不管是投资并购公司的策略选择、风险评估、专案管理甚至日後的报酬率的表现也都不需再靠人工维护。
我隶属於财务总部底下的营运管理处，而财务总部还有另外两个处——财务处及会计处，其中我们处长跟财务处处长不太对盘，而且我们有些工作项目模糊不清，有时会踩到对方的线，导致我跟财务处的经理潘依如交情也不怎好，但同事间有很多需要合作的机会，怎麽可以树立永远的敌人呢？
「财务处跟会计处的部分听说都测试完成了，还剩你这边一直没结案对吗？」
「是，小赖对於我开出的spec一直写不出来，我们营运管理处的交易内容复杂度高，他们的工程师似乎不太给力，程式来来回回改了几个月bug还是一堆。」小赖是Anson科技派来对应我们的业务窗口，我直接了当地说。
「唉，他们王副总上礼拜跟我说你的要求复杂度太高，小赖已自行请调换客户，王副总明天会带新的PM来跟我们碰面讨论问题。Maggie，是不是要调整一下你的request？」处长有些为难地说。
我今天的身体状况虽然有些惨，但不代表我的心智会跟着衰弱，「处长，以後公司一年要付几百万的使用维护费给Anson，如果这系统不能处理我们部门的大部分工作，不如多请个人来的有效益。」
我会这样说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AI要导入前的准备阶段，员工一个个为了系统能顺利上线而加班写工作流程及协助测试，但高阶主管们却把我们经理级以上的人个别找去密室会谈说了一些事。
『如果系统上线一年後没问题，我们这里要走两名员工，你有名单吗？』
我还记得我听到这问题的时候下巴都快掉了。
『记住，永远都要在你部门里预留一个被资遣的人选。』处长这样提醒过我。
是这个世界太险恶，还是我太过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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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人工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