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最後还是肖安生厚着脸皮去打电话，跟饭店确认招待卷可以补差额使用，才又欢天喜地的跟成虎报告去了。
「但这是阿嬷抽到的，我去会不会不太好？」成虎有点迟疑，人家做奶奶的给孙子东西天经地义，自己一个外人总说不过去。
「不会不会，阿嬷都说给我了。」肖安生摆摆手。「就当是员工旅游吧！」
成虎扶额，实在是不觉得自己来不到一个多月有什麽员工旅游好说，再来，一间杂货店有这种福利，是要把它做成全国连锁吗？
成虎已经想像到春凤杂货店开在大街小巷的画面了。
「虎哥你就别拒绝了。」肖安生不接受任何反对的声音，然後颇不好意思的继续说。「就当是上次的谢礼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肖安生连差额都要自掏腰包，成虎也不是矫情的人，略略思索一下就答应了。顶多就是出游的钱他负责，一来一往的，肖安生也不至於花太多。
於是两人出游的事情就这样愉快的定下了，查了查天气不错的日子，两个大男人收了几样衣物就踏上了旅程。
悦来温泉饭店位置很好，差不多就是两人下了火车，照着地图走个没多久就看到了。
饭店是这几年新落成的，大厅洁白明亮，里头还附设健身房游泳池等等，还有专属的SPA按摩室，肖安生一进去就暗自想着等阿嬷回来之後，一定要找时间带老人家来放松。
肖安生想着，一边和前台小姐确认订房资讯，确认没问题後便拿着房卡和成虎上了楼。
房间不大，但两个男人住还算绰绰有余，大片的落地窗，外面有个小阳台可以看风景，浴室也是整洁明亮，还附有个按摩浴缸。但谁能跟他们说一下，中间那张大床是要闹哪招？还有後面那个壁纸，成片的玫瑰花，还能不能跟饭店风格统一一下了？
「……这个床？」成虎跟在肖安生後面，也忍不住出声。
肖安生……肖安生他也想知道啊！！
他默然，播了室内电话问前台有没有两张床的房间可以换，加床也可以。
实在是两个人睡一起太尴尬，虽然两人的关系可说是不错了，但一下子飞跃到睡同一张床的地步，肖安生觉得这尺度太大，他有点无法。
然而前台小姐残忍的拒绝了他：「我们现在是旺季，目前饭店都是客满的哦。」
「那可以加床吗？」肖安生带着希冀问。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下，像是在查资料。「刚刚帮客人查过房间资讯，因为坪数关系无法帮您加床，不好意思。」
肖安生环顾四周，电视小冰箱小茶几一应俱全，就是没有一个可以多塞张床的位置，他心塞，总不能让人把床放浴室。
「能多给我们条被子吗？」最後，肖安生无助。
人员应诺，说待会会帮他们送上去。
电话挂断了，但床还是一张，就多了两条被子而已，肖安生解释：「饭店人员说没房间也没办法加床，应该是我当初订的时候没有说清楚……」
成虎倒是不觉得怎样。
他一开始是尴尬没错，却不是因为要跟别人睡同张床，毕竟以前出任务的时候，连那种隔音差的木板床都睡过了，墙上还有龟裂和漏水的陈年痕迹，现在还是张看着就挺软和的床，条件可说是天差地远。
但他尴尬的却是自己的睡姿很差，差到什麽地步呢？大概就是可以左上睡着右下起床的地步。要不是他比肖安生早起，否则换做对方来喊人起床，可能打开门就会看到活像大法师一样的睡姿。
「没关系。」成虎说，只担心肖安生能不能睡的好。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看着房务员送来的被子稍稍松了口气，一个觉得多了条被子至少没那麽别扭，一个觉得多了条被子可以拿来当拘束带捆着不乱动。
很好，两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时间还早，放好行李拿好包包，肖安生提出先去附近绕绕，晚了再回来泡温泉，成虎也随他。
一路上，肖安生觉得当初邀请成虎同行这点实在太好了。通畅无阻不说，虽然路人常常投以同情的眼光，但不用在观光景点人挤人，这点事肖安生倒没放在心上。
而在第三次成虎把人拉回正确的道路，顺便扛下了带路的职责，肖安生回想起当初，真的不能再同意自己眼光了。要是他一个人来，说不定天黑都还没到旅馆呢。
两个人吃吃喝喝，走走逛逛，还去骑了协力车，把自己弄得满身大汗才回了饭店。
动了一整天，他们轮流洗了澡，躺在床上一根手指也不想动，还是成虎爬起来看了下温泉时间到十一点，才又放心的躺回去，决定等人少点再下去。
这一躺差点没错过时间，还是成虎不放心设了闹钟，才没直接睡到天亮。於是两人一身简便的服装，带着泳帽泳裤，搭着电梯下楼。
入夜了人少，等到他们进了温泉，里头已经没几个人了，加上整个设施占地又广，一眼望去倒是像被包场一样。
肖安生一进去就直奔游泳池，实在是天气太热，而成虎则去了旁边的碳酸泉池，
十足的养老姿态。
两人一动一静，倒也不打扰谁。成虎听着肖安生在旁边扑腾的水声，一个人坐着池子里，感受毛细孔都打开的感觉，闭起眼享受这难得的惬意时光。
而旁边的肖安生倒是玩得不亦乐乎，他虽然不会游泳，但却很喜欢在水里的感觉，以前在都市还没办法常常去游泳池，但在温泉饭店里，尽管也只是打打水，却也满足了他小小的心愿。
只是游泳池越到深处水越深，到中心也差不多到他脖子处了。肖安生也知道自己斤两，转个身就想回头，却一个脚滑摔到中心处。
水一下就盖过了他的头顶，他想站稳身子，却是适得其反，底部的磁砖很滑，他一下就慌了手脚，重心不稳的踩空了几步，更是离周围更远，摸不到边的感觉让他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
肖安生张着眼睛，没有泳镜隔着，在水中看世界是朦胧一片，头顶做为装饰的假树在他视线里像是绿色的马赛克，他不知道自己吃进了几口水，口鼻全是漂白水味。
然後忽然间，一个强壮的臂弯把他从水里托了起来，肖安生迷迷糊糊的想着，这感觉像是以前在电视上看到别人抱小孩的动作。
而抱小孩的成虎吓的心脏都要停止了。
他原本还放空着思绪，任由温泉水拂去疲惫，却觉得哪里不对劲，刚刚还有听到肖安生划过水面的声响，现在却无声无息，一转头，就看到一个人在水中拍着，力道还有越来越弱的趋势。
成虎二话不说，哪怕刚从热泉里出来，马上浸泡到冷水的感觉很不好受，但他还是跳下了水，大大的水花溅起，灵活的游到肖安生旁边救人。
幸好这时候的肖安生没什麽力气，成虎把人抱起来的动作也不费力，只是想到刚刚的画面，两人却是心有余悸。
「谢了虎哥。」肖安生不断咳着，被呛着的水弄的他面红耳赤。
「你不会游泳？」成虎拍着对方的背帮忙顺气，肖安生还微微抖着。
「以前会。」待气息平稳下来，他回。「但小时候淹过一次水就怕了，也忘记怎麽游。」
小时候被老人家带大的孩子多野，别说游泳了，掏鸟窝还是抓蚯蚓，肖安生全不在话下，但就是年纪小性子跳，天不怕地不怕的去了河边玩，结果意外淹水，还是附近来烤肉的大学生们救了他，不然现在就没有活蹦乱跳的肖安生了。
也是那次阴影，让原本游的挺好肖安生开始害怕水深的地方，差不多过了胸膛他就会开始害怕，他不怕水，却怕淹没的感觉。
「会怕至少比不怕好。」成虎淡淡的说，把人带到温泉区，一个只到腰线的水深，肖安生总会比较安心。
刚从游泳池上来，温泉的温度可称得上是烫的，但肖安生也没管太多，直接的就踏进了池子，就当压压惊喘喘气，直到身体又热了回来，才松了口气。
「先泡着，还想去哪里我等等跟你一起。」成虎说，又是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但肖安生知道这人的关心。
总觉得越认识虎哥，越觉得这人真的好的不行，会下厨、有耐心，也没有什麽不良习惯，性格也是好的，虽然脸是凶恶了点，但看久却觉得……凶萌凶萌的？
有人说斗牛犬丑萌丑萌，那凶萌凶萌应该也是可以接受的，肖安生心想。
他们在池子里泡了一会，肖安生没提说想回泳池的事，倒是接连跟成虎换了几个热泉池，全都是促进血液循环、舒缓肌肉酸痛的，十足的成虎作风。
虽然标榜不同种类的泉水，甚至味道上闻起来也不太一样，但肖安生却不觉得哪里有差，反倒是泡着泡着愈来愈昏昏欲睡，最後头一歪，直接垂倒在旁人的身上。
成虎失笑，从讲开之後，肖安生是越来越自然，倒不是以前的他装的假，而是当人想靠近多了解他的时候，却感觉被阻挡在外一样，就像含羞草，看着好触摸，实则一碰就缩，怎样也碰不到内里。
成虎瞧了瞧时间也差不多，伸手拍了拍肖安生的脸颊。
「醒醒。」
死猪肖安生一动也不动，今天在外一整天活动，刚刚又被突如其来的溺水吓了一跳，一放松可是睡的死沉死沉。
最後还是成虎叹着气把人给抱出池子，实在是再不走，工作人员就要来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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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干年後的两人再度同游。
肖安生：我还以为你会给我人工呼吸呢！
成虎：我还怕我一弄，你就更不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