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历史留住记忆
「本土文化」
《六月》2016.版(连载中)
(电影小说)80-90
谨以本作品向一九八九年导致六四事件的天安门广场学生致敬！
自由勇气忠诚身份公义爱......
在一段特殊的历史时光中相遇，他们用青春、热血、甚致生命各自谱写了一段属於自己的浪漫人生
80.木墀桥上夜
有十八辆公共汽车横七竖八躺在桥面，其中六辆正燃烧火光浓烟冲天。随着「呯嘭」油箱爆炸声巨大的火球飞上了天空......
路面上满地都是碎砖头、碎玻璃、折断了的警棍、还有一顶踏扁了的钢盔孤零地留在地上。
桥头一带人山人海是堵截的民众。
另一边是头戴钢盔手持盾牌的防暴队伍排成方阵默然柱立。大部份钢盔原本的草绿色变成了花白，显然是被过多的砖头打落了。大部份盾牌的有机玻璃观察镜也都被打碎了。每个防暴队员的眼神都透出紧张与疲惫一言不发静候下一步行动。
一架直昇机低空盘旋带着轰鸣在桥上空飞过。
一颗催泪弹由机上射向了堵截的人群。
催泪弹爆炸发出闷响。人群慌忙四散。
不远的路上一整队的军车正源源开来。
前面是两辆坦克开路紧跟其後的是四十五辆装甲车，随後是看不到尽头载满军人的卡车。
车上的军人头戴钢盔手持上了刺力的步枪全都神情肃穆。
装甲车内
何存友与狙击手挤在观察窗前往外窥看。
「纠察队负责现场指挥的。把他们的头打掉，就会群龙无首。」程江坐在驾驶座说。
「胡军长，桥上有路障。我们要暂停一下待清除路障後才能走。」张大校正用无线电与军长联络。
车队在桥头前停下了。
「我们退到路两旁。」防暴队的队长吼道。
防暴队员立即分头退到了路两旁。
当车队甫停，路两旁便飞来了雪片般的砖头、石块、玻璃樽、燃烧瓶。军车上的士兵都背向车外紧靠在一起以逃避袭击。
桥对面传来了章建在扩音器的叫声：「人民军队爱人民！请站到人民一边！民主有理！爱国无罪！」
有数千把声音也跟着呐喊。
两辆坦克率先开上了桥头，并排向横躺的路障撞去。
一声巨响，横躺的车身被撞歪了。
坦克又开始後退准备作第二次冲撞。
桥那边的人群有人发出大叫：「我们上去，把车身推回原位！」
一呼百应，立即有几十人拥上把刚才被推歪的车身推回原位。
坦克又上来了，一声巨响车身又被撞歪了。由於受到两次冲撞，其中一架散了。
坦克又开始後退。
人群又拥了上来将另一辆车的位置移向路中。
81.路边
两个男人各手持点燃的玻璃樽走出路面向停着的卡车砸去。玻璃樽撞中车身爆开熊熊烈焰烧了起来。
车上的士兵纷纷跳下来持枪戒备。有士兵用灭火筒灭火。
路边不断飞来石块、砖头。戒备的士兵不时躲闪。
一个军官模样的由车头跳下来拔出手枪向天开了几枪示警。
人群在枪声中退避下去。
82.另一辆装甲车内
胡军长看了看手表。手表指着九点五十五分。他拿过通讯兵手中的话筒。
「张大校，前面怎麽回事？」
「桥上有路障被阻碍了。坦克现正清除路障。」
「我们十点十五分要到达集结地点，无论怎样五分钟内要过桥。」
「遵命！」
83.桥头
最前的两辆装甲车後门打开了。每辆车上迅速各下来了十个持冲锋枪头戴钢盔的士兵，每人臂上都有一袖章印有「特动」两字。
张大校头戴钢盔一手持冲锋枪一手拿着扩音器率先士卒带头走上了桥头。
坦克刚撞过路障正往後退。
桥对面一大群人呼叫着又拥了上来。
「暴徒留下，群众走开！」张大校用手提扩音器叫道。
特动队的队员也跟着大叫。
群众中有人看到势色不对，叫道：「他们可能会开枪。」
另一人说：「也不会是真子弹吧？」
说着大家都已经拥上来了。
「开枪！」张大校叫道。
廿支冲锋枪一齐喷出火舌，子弹划出一张红色的火网在人们头顶上掠过。
路两旁有些树枝在枪弹中折断掉到人群头上。
人们惊呼起来纷纷四散奔逃。
坦克很快撞开了通道率先过桥。
大部队紧跟其後。
车队开动了，胡军长看了看表：十点正。
坦克刚过了桥不远，又遇到了第二道屏障。
有数百人手挽手组成了人链横在了路中前後三排。人链後是石头、砖头、玻璃樽如飞蝗般扑向特动队队员。
章建用扩音器在叫：「保卫天安门广场，保卫中国的明天。爱国无罪，民主有理。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站到人民一边来！」
组成人链的人群也有组织地跟着喊。
这时珍妮与潘淑明也来到现场了，她们站在路边看着这样壮观的人链肃然起敬。
「哎，那个喊话的不是章建吗？」珍妮认出章建来了。
「对。那天晚上我也在场。他的手风琴拉得挺好。」潘淑明盯了珍妮一眼，似乎明白珍妮选来这个地方的原因了。
「暴徒留下，群众走开！」张大校边闪避边叫道。
「他们只敢对天开枪，大家不要怕。」人链中有人叫道。
「就算开枪也不会是真子弹。大家放心。保卫天安门广场就是保卫中国的明天！」那人穿着背心剃个光头瞪着对波子眼大喊。
他率先挣出人链向特动队走来。他拍了拍丰满的肩膀对张大校说：「有种的朝这儿打！」
「人民军队爱人民！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後面章建的声音在叫。
张大校二话没说拔出手枪向那人的头颅开了一枪。
「谁爱你。」
那人头胪爆开脑浆四溅应声倒地。
「命令，开枪！」张大校下了命令。
廿支冲锋枪对着人链喷出了火舌。
人群倒下了一大片。大家立时惊呼四散。珍妮与潘淑明也随着人流走。
有人扶着身边倒下的同伴问：「怎麽啦，不是中枪吧。」
发觉同伴已失去知觉胸口染满了鲜血。
「是真子弹呀。法西斯军队，他们杀人啦！」那人大叫拖起同伴回路边。
在潮涌的人流中潘淑明这时才发觉与珍妮走散了。
「珍妮！阿june！」
她紧张地左右前後四顾大叫。
四围只有惊慌走避的人群没有珍妮的踪影。
坦克引擎又隆隆开路。特动队的队员紧随在坦克後面。
车队又开始前行了。前行不到三百米又有几佰民众拥了上来堵塞住路面。有些人乾脆躺下横卧路面。
「暴徒留下，群众走开！」张大校又用扩音器吼叫。
但群众并没有散开。
84.装甲车内
狙击手持枪正在车内往窗口外瞄着。
瞄准器内是章建持手提扩音器的身影在晃动。在他身旁出现了珍妮的身影不时挡着瞄准点令狙击手有点不耐烦。
「哎，他身边那个女孩那天我在广场上遇到过。李进明还赞他可爱。」程江说。
「打倒法西斯军队！保卫天安门广场！严惩杀人凶手！」前面又传来章建的领喊。
路两旁几千群众也跟着呐喊。
「你不要打歪了。」程江又说。
瞄准点对准了章建的头部跟着又向下移向胸部，再移向左肩膀。
扣下了扳机。
周围的人很挤，珍妮被人在後面无意碰了一下她踉跄往前了一步。
狙击手的子弹刚巧击中了珍妮。
她胸部中枪倒下了。
程江看到了先呆了一下。
「他妈的，你这混疍。」话音刚落便一拳向狙击手的脸上打去。
狙击手冷不防被打了一拳，门牙也甩了。
「对不起，是她撞向我的枪口。」狙击手躲了一下，摸着甩了的门牙充满歉意。
何存友拔出手指着程江的脑袋：「你同情暴徒，作反了！」
「她不是暴徒，她是学生！」程江不服气。
「挡在路上的全都是暴徒。坐下！」何存友用枪抵着程江的脑门。
程江不服气地推开何存友的枪坐回座位。
「你把李进明的梦也击碎了。回去再跟你算账。」程江一脸沮丧。
85.路上
「开枪！」张大校下命令。
廿支冲锋枪又向群众平射吐出了火舌。子弹交叉划出了一条条火红的线网。人群又倒下了一大片。
人们终於明白了这不是橡胶子弹惊呼走避。
「前进，不准停车！」张大校对着囗边的无线咪吼叫。
坦克豪不犹豫在躺倒的人们身上碾了过去。
车队又开始往前开行了。
「向天开枪鸣枪警告！」张大校下令。
特动队队员跟在坦克、装甲车旁不断向马路上空开枪示警。队员中有两个是女兵。红色的火舌交织出道道火网。
有人在路旁的花槽向特动队队员扔燃烧瓶。
立即招来一梳子子弹。花槽後有人在枪声中倒下了。
有人在大厦的楼上扔下花盘伴随着的是一声叫：「法西斯！」
花盘砸中坦克碎片散了一地。
一梳子子弹射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楼上的窗玻璃爆碎哇啦啦掉了下来。
在坦克碾过的地方有几个士兵迅速将地上一些残缺的肢体装进了尸袋扔进了车厢。另两名士兵立即在地上喷洒化学泡沫将残迹清洗。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长列行进的军车速度没有受任何影响。
86.在路旁一角。
「她中枪了。是真子弹。」章建正惊慌地捡查珍妮的伤势。
珍妮胸部中枪双目紧闭没有知觉。
有人推来了一架平板车。
章建抱起她放到了车上。
几个人拉着车奔跑送往医院。
87.铁路与公路口交叉点夜
一列火车早已停靠在路口中间。一队数仟人的部队正在火车底下爬过路面。火车车厢内堵截的群众用砖头往下砸，用钢棒、木棍劈头打。许多士兵脸上、嘴角都流出了血。
一位上校兵眼看势色不对立即边爬边叫：「热爱首都人民！热爱首都学生！军民一家亲！」
他的叫声果然生效，有些人停止了砸砖，也有人停下了手中的棍捧。
「你们是来镇压学运的吗？」有人叫。
「不是。我们只是常规训练，你看我们都没有枪。」那上校指了指他的战士们。
「你们由什麽地方来的？」
「我们由河南来。北京发生什麽事了？」
「原来你们不明真相。哎，大家听着。这个部队不明真相，我们做做他们的思想工作。」
「向首都人民学习！向首都学生致敬！」上校带头叫了起来。
许多战士发觉这是避免受龚的好方法也都异口同声叫了起来：「向首都人民学习！向首都学生致敬！」
群众听到都鼓起了掌。
「那你们就在这里休整吧，不要再往前走了。」有人叫。
大量士兵趁着这个空隙都快速爬过了火车轨。
「我们必须在指定时间到达天安门广场。这是军法命令。我们军部不允许我们带枪。我们保证不会对付学生，请你们放心。我们部队站在学生一边。人跟人不一样，军队跟军队也不一样呀！」上校大声说。
他的话引起了上万围堵民众的热烈掌声。
「我们去天安门广场支援学生！」上校挥手大叫。大家一起唱：
「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几千士兵在上校的带领下一齐唱了起来。
随着雄壮的歌声，上万围观的群众都报以热烈掌声。在歌声与掌声中部队又向前走去了。
88.长安街路口夜
空气中枪声密集像过年放鞭炮劈劈啪啪不断。
有几辆无轨电车模七竖八倒塞路口正燃起高十几米长几十米的火墙。
南北两头各有一辆坦克冲破了缺口硬闯过来。路中的隔离墩弹孔累累像蜂窝。
铁拦杆歪歪扭扭上面搭着学生绝食时用过的棉被正燃烧。
路面上撒满了煤屑末混了煤油也在燃烧令路面成了一片火海。
一群头戴钢盔手持冲锋枪的特动队士兵由缺口冲了过来，张大校身先士卒。
有些人在暗处向士兵掷来零星的石头。
有士兵身上被掷中。立即招来士兵一阵冲锋枪扫射。
周围大厦上各个阳台都站满了观看的人，有人还穿着睡衣。
有几个阳台传出零星的喊声：「法西斯杀人犯！保皇党！土匪！」随着叫声还有花盘砸到路面。
士兵立即向发出叫声的地方一阵冲锋枪扫射。阳台上的人纷纷逃回屋内，大厦所有灯光在一秒钟内熄灭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士兵一边开枪一边喊着。
有个男青年在路边举起照相机按下了快门。随着闪光灯立即招来了一梳子子弹。青年倒在了血泊中。
手中的照相机立即被几个围上来的士兵用枪托砸碎了。
89.装甲车内
胡军长正手持通话器说着：「有没有遇到枪弹龚击？」
「暂时还没有。」是张大校的声音。
「我们遗下的枪枝弹药他们没用？」
「暂时还看不到。」
「没劲。」
90.路边
一位老头坐在小板凳上咬着旱烟斗吸着，目空一切。
坦克在他眼前轰隆隆地过去了。
端着冲锋枪的士兵走了过来。
有士兵端着枪上下打量他一会。
老头将烟斗在路边石阶上敲了敲烟屑，又往烟斗续了一锅吸着。
烟火一红一灭。
士兵们明白老头不会危害他们的安全不再管他，陆续在他身边走了过去。
长串载满军人的卡车紧跟在装甲车列後一辆接一辆看不到尽头。
昏暗的马路边上两个小孩利落地捡拾着路面上遗下的弹壳。很快又迅速地跑回路边隐没在黑黯中。
91.西长安街翠微路口夜
一辆载满枪枝弹药的卡车疾驶而至。路面早已撒满了三角钢钉。
卡车在钢钉上碾过被扎破车胎，卡车迅即失去平衡翻倒路上，车上许多枪枝弹药被抛到路面上。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