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原來你才是我的行星 — 【之二】土星光環01誰的臂彎

正文 原來你才是我的行星 — 【之二】土星光環01誰的臂彎

无论如何,新的学期,新的人生,就这样开始。

我努力记忆班上同学的特徵,和班上同学维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不求出头,只求大家不要太注意我,还好,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发现我的毛病。

只是,坐我隔壁的女生,老是绑着辫子、小小个子的赵心伦,约我星期六一起去文化中心听免费音乐会,她笑眯眯地望着我,我一度想愉快豪爽地说声,「好!一起去!」

但,我退却了。

在我脑海中的特徵资料库里,赵心伦声音柔细,说话客气有礼貌,但是,演唱会那样的地方,人如此多,又穿着便服,茫茫人海中我很可能认不出她,这样会造成赵心伦的困扰,如果对她吐露实情呢,她有意愿接受这样一个朋友吗?

「嗯⋯⋯对不起喔,那天我家里有事。」我终究还是无法答应她的邀约。

「没、没关系⋯⋯不好意思欸。」看着赵心伦些微失望的表情,我其实也有点难过,一颗心像是被绑了铅块往下拉;我虽然记不住她的五官特徵,我却记得住,失望表情带给我的冲击。

但我只能甩开这些思绪,毕竟,这天是星期五,是我第一次去进修推广部打工的日子。

重新回到高中生活有个好处,就是课业部分可以少花很多力气,所有的课堂我都是听第二次,而公立高中比起严格的名治女中,真的轻松许多,我不安地看着功课表,赶紧打开手机,在行事历软体中打字。

下午四点放学,每周三五的六点到八点半在进修推广部打工,那这两天的四点到六点要另作安排——除了花二十分钟吃饭,应该要找个地方,把功课做完,才不会浪费时间。

打工的第一天,我先去推广进修部大楼熟悉一下环境,毕竟已经有脸盲症了,可别又迷路搞不清楚方向。

我认清了未来的打工地点後,赫然发现楼梯转角处有一个指标,写着「R301天文社社办」。

星期五才是第一次社课,我不知道天文社社办居然和进修推广部在一起,我疑心着,怎麽不是和其他社团共用活动中心大楼,於是好奇地走到社办,大门深锁,但是从门片上的玻璃,还是可以窥见社办内的模样。

太阳光斜照进来,可以看见空气中的细小的微尘,几张大小不一的长桌,拼成一张超大方桌,椅子环绕方桌排列,两侧都是书架,木板好像有点快被书本压垮,还有一台很大的白色望远镜。

或许是昏黄的阳光渲染,这个小社办安安静静的,让人觉得很有故事感,好像几届以来的笑声、交谈声,都被封存在这个空间里。

名治女中的社团,只有英语会话社、管弦乐团、乐仪队等等,都以师资强大、设备好、表现优异闻名,然而我为了拼奖学金根本无暇参加。

而且,我记不住人脸,参加社团就要认识更多的人,强记更多人的特徵,为了避免增加人际往来的负担,我也更没有动力去参加社团了。

现在,为了祝雁德,我不得不试试看。

我在社办门口,看到「天文台这边走」的指标,好奇之下跟着上了楼梯来到天台,看到一个小小的木造建筑,屋顶破损歪斜,木门破了个大洞,而且无法掩上。

我压抑不住好奇心,双手轻轻靠着门板,垫脚伸长脖子往门洞一探,还没看清屋内什麽模样,木门却突然往内开,我瞬间重心不稳,一个踉跄摔进门内,倒进一个男生的臂弯。

一股好闻的木质调清香窜进我的鼻腔,我抬头一看,一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隔着黑框眼镜淡然地看着我。

「呃,你是——」我担忧地看着他,心想,他应该不是祝雁德,那他是郑騂吗?如果不是他的话,天文社戴黑框眼镜的男生,好像有点多。

「不、会、吧——你该不会又失忆了吧?」男孩双手放在脸颊旁,呈现孟克式的崩溃呐喊。

我看见他的虎牙,听见这即使尖叫也不失厚实沈稳的声线,就明白他是谁了——

「你是郑騂啦!」我尖叫着跳开他的臂弯,哀嚎道,「吼,你在这里做什麽啦?」

「参观天文台。」

「不是来搞破坏的吧?」我质问他,心里暗想——像破坏我的青春2.0一样。

俗话说,「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我总是把这句话写在工作用的笔记本上。

我一向做足准备,订定好严密的流程表和待办清单,如此一来,活动最开始的十分钟,只要能顺利开场,接下来就会有如神助,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毕竟脸盲症就足以添乱了,我怎能再增加新的乱子啊。

而我总觉得,公车上的小妈妈事件,加上和郑騂同班同社团,我的新版高中生活好像没有一个好的开始,也就可能注定没有成功的一半。

都是因为眼前这位不祥之人啊。

「你已经自居社长夫人了吗?」郑騂平静地说着,我的心事一下子被拆穿,反倒不知道怎麽接话,「欸,你、你说什麽?」

我觉得脸颊又热又烫,郑騂轻轻推眼镜,唇角勾起,微微一笑,我往後一缩,觉得他接下来要讲的话,可能相当具有杀伤力。

果然如此——

「社团招生那天,你劈头就对着我喊社长的名字,对我一脸灿笑,但你却又好像不太认得他,我看到他摸你的头,你们应该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只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面了。」

「这样不能证明我喜欢他吧?」我勉强收拢心神,极力反驳,他微微眯眼看我,耸耸肩,「我当然没有证据,只是,你看他的眼神,很用力,好像想把他的样子刻在心里。」他稍微顿了顿,而後定睛看我,「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的表情,於是我很想知道,到底是多喜欢一个人,才会有的表情。」

「我⋯⋯」他居然一眼看透我,字字句句重击得我手足无措。

「那你什麽时候要告白?」郑騂不给我反应时间,劈头就问这个关键问题,我忍不住拔高音量,「要你管!」

「我没有要管,但你如果太慢告白,来不及就只能哭哭罗。」郑騂说得云淡风轻。

我瞪了他一眼,「告白能随便说出口的吗?我会好好陪在他身边,弥补我错过的时间,至於什麽时候讲,不用你费心,郑騂同学。」

我再次想起郑騂缺席祝雁德婚宴,这样一个边缘人,不必跟他费心解释那麽多,我迳自走进天文台,却发现,郑騂也跟进来。

「你不是要走了,才开门的吗?」我问。

「我只是觉得闷,想打开门透气而已。」他笑嘻嘻地答。

「随便你。」我不理会他,瞪大眼睛浏览天文台室内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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