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恩惠瞠大双眼,一时半刻竟反应不过来,「为、为什麽突然想告诉我了?你刚刚才说你还没有那个勇气可以面对……」
「如果对象是你的话,我愿意试试看。」棠骏衡苦笑了几声,揉了揉她的浏海,「我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更何况你都敞开心胸让我知道你的童年了,我再不说的话会显得我很逊吧?」
「怎麽会呢,不管你愿不愿意说,你在我眼里都是最棒的,所以我绝不会有那种你很逊的想法产生,毕竟……毕竟学长是我最喜欢的人啊。」
「……谢谢你,但我相信我可以的。」棠俊衡侧过头,低低地叹了口气,视线移向了远方的蓝天,「反正都过那麽多年了,我再放不下也很奇怪吧?是我自己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所以才会搞得自己那麽累……况且有些事,的确就是要放宽心来面对不是吗?我想我该好好的想一想,该执着什麽东西才是对我最好的。」
可能放下才是最好的选择吧,不会被过去给勒索着,能够坦然的面对一切。
是他想太多、顾虑太多了,所以才会惹的自己满身是刺。除了宋恩惠和那群朋友以外,他都不愿与人有任何交割,因为他害怕失去,也害怕分离的感觉。
他不想再失去宋恩惠了,也不想失去现在得来不易的宁静——天晓得若被他家那位失控的继母发现他和宋恩惠的事情之後,会闹出怎样的风波呢?
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好好地把握住与宋恩惠相处的时光,将两人一通创造出来的回忆,刻在脑海里……
「你的那份执着里面,有我的存在吗?」宋恩惠贴近他的胸膛倾听那平稳的心跳声,令人安心的感觉依旧是那麽的强烈。
「当然,那份执着便是因你而存在的。」棠骏衡扯唇一笑,双臂环抱住她瘦弱的肩膀,「我希望你明白,我的一生中,能够有你在我身边陪伴着我,是我用尽毕生所有的运气得来的,所以我不会离开你,更不会放开我们好不容易牵起的双手……」
他曾经犹豫过、迟疑过,害怕握住宋恩惠双手的那一刻起,会将所有的灾祸带到她的身边,害她遭遇不幸,但每当她用着透彻的双眸注视着他时,那股想将她拥入怀的感觉便愈来愈强烈,到最後失去理智的他,已不顾任何後果伸手拥抱住那个令他时时刻刻都牵挂着的女孩了。
「你说的我都知道,都知道的啊。」宋恩惠回抱住他,竟有些哽咽,「对不起,是我害你要放弃那些原本属於你的美好一切……你应该拥有更好的才对呀,然而我却因为自己自私的想法而把你留在我身边,甚至不让你离开……」
棠骏衡根本没有什麽错,也不自私,因为真正自私的那一个人,明明是她才对呀……
「……其实恩惠一点也不自私,因为是我自己要放弃一切的,所以,别自责了。」棠骏衡摸了摸怀里的女孩,仰头忍住了涌上心头的酸涩。
回不去了,已经,回不去那段还没与宋恩惠相见的日子了……
以前的棠骏衡,淡漠到令人害怕,现在的棠骏衡,却能不断地露出笑容,这些都是因为有宋恩惠的存在,是她祢补了他的缺陷,是她向他展开了双手,让他不再孤单——所以,为她放弃一切,根本就不算什麽……
「回教室吧,我害你都没休息到,真的很抱歉。」松开了拥抱住宋恩惠单薄肩膀的手,棠骏衡轻笑道。
「没关系的……」宋恩惠伸手抹去了脸颊上的泪珠,勉强牵起了一丝丝微笑,「你也快去休息,我知道你一向都很忙,但也要记得吃饭,别着凉了……下午,我会等你。」
望着离去的背影,棠骏衡靠在雪白的墙上闭上双眼,不断压抑住那即将爆发的情感。
明明是想要保护她不受到任何伤害,但到头来,似乎每次让她哭泣的人,都是他自己啊……
外头的风吹起了窗帘,将棠骏衡的身躯掩盖住——
谁也没看到,在窗帘後的男人,用手臂盖住自己的双眼,无声啜泣着。此时,多年累积起来的情绪终究还是无法被他忍住……
那个向往自由的棠骏衡,有机会离开那个将他困住的牢笼吗?有机会跟自己心爱的女孩相守一辈子吗?
他到底要怎麽做,才能让这些疑问句,变成肯定句?
「对不起……」
这句话,是棠骏衡对宋恩惠说的,也是对那软弱无能的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