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昨晚与学长讨论的计划,隔日一早,我立刻联络我们社团指导老师,我以练习为由,请老师替我们向学校租借体育馆几个小时,老师听到是练习用没多说什麽,立刻答应。
十分钟过後,老师就说借好了,去体育组拿钥匙即可。
缃耘早已经在体育馆前等我,昨晚我有稍微跟她提一些照片的事情,只是我是长话短说,具体的行动只有我和学长知道。
「你说这个方法真的有用吗?」缃耘皱着眉头。
我确认着场地,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可是总要试一试。」
「好吧,小沐,我很相信你的,那我再去确认一下灯光。」缃耘挑起眉朝我笑着,「不管结果怎麽样,至少我们尝试过了。」
「是啊,至少我们都试过。」之後他怎麽想,就只能看他了。
「尹沐诗。」回头一看,是张羽延,我没通知她,她怎麽会来这?
她还是一副傲气的样子,不过比起之前,她已经改变不少。
「张羽延,你来干嘛啊?」缃耘一看到她,就又不自觉说出口。
张羽延双手抱胸,心高气硬的给她一记白眼,「反正不是来找你的就对了,我是来找尹沐诗的,你滚一边去。」
张羽延拨拨手,这可把缃耘气的脸都红了起来,差点就要跑过去跟她好好的打一架了。
「缃耘,我们时间不多了,有什麽事情一会再说。」我赶紧制止正火爆的她,「羽延,你找我?」
「我们单独说。」话语一落,她就转身走向外头,我也跟上。
我们走到一处十分安静的地方,她才开口。
「我单独找你,还是因为学长。」
「言秉硕?」
「嗯,记不记得我说过我们要公平竞争,最後谁和谁在一起,那个人都不可以有怨言?」
我记得这段话,「然後?」
她深吸一口气,彷佛鼓起很大的勇气才说出来一样,「我认输了。」
「认输?」
「自从学长离开热音社以後,我就时常去找他,因为我看的出来学长还是想要唱歌还有弹吉他,所以我就介绍儿童之家给他去,虽然小朋友听不懂这些音乐,但至少不至於会荒废音乐,我以为我这麽做可以让他知道我的好,然後喜欢上我。」
张羽延扯着苦涩的笑摇摇头,「可是我想错了,他并没有因为这样而喜欢上我,某天有一位小朋友问他,哥哥,你有喜欢的人吗?他点头,他说他喜欢的那个人长得很漂亮,很会拉小提琴,但就是缺乏一点自信,所以他很努力的想要为她寻找回原本属於她的那份自信,可是找寻到一半自己却先放弃了,他最後还说,他曾经的梦想是希望他们能像海洋与天空紧紧相连,就算天塌下来,他们也绝对不会放手。」
听到这里我早已潸然泪下,没想到言秉硕到现在想着的人仍是我。
「所以我认输,尹沐诗,这一刻我终於明白,喜欢这种虚物真的强求不来,不是一场赌约就可以取得的。」张羽延走近我,握着我的手,「只有你可以陪他翱翔天际,只有你才能让他再次回到振南热音社。」
回到体育馆,缃耘与几位学姊已经整理好场地,我到後台换上一套表演礼服,用天空发饰竖起高挑的马尾。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默默在心中发誓,一定要让他回来。
桌上的手机传来一封简讯,是巍棠学长传来的。
『我们已经在校门口了。』
放下手机,我立刻穿上高跟鞋,拿起小提琴走到布帘後准备。
如果说是巍然学长是陪我寻找到蓝天的人,那麽你就是陪我在这无际的蔚蓝天空飞向未来的那个人。
言秉硕,我要牵着你的手奔向属於我们的舞台。
我站在舞台中央,全部体育馆的灯全都熄灭,我闭上眼睛,将小提琴优雅的架在肩上,直到因体育馆大门推开而溜进的阳光,我开始演奏我为他准备的歌曲。
轻柔的琴声飘逸在空气中,沉的如在深海之中,我们都是海中等着被人拯救的人,你救了一直失魂落魄的我,而我也想用我最後的力量把你救上岸。
一时的搁浅不算什麽,能游的一世才是最重要的。
Theregoesmyheartbeating
我的心不再悸动
Causeyouarethereason
那都是因为你
I\'mlosingmysleep
我因为失去你而辗转难眠
Pleasecomebacknow
拜托你快回到我身边
Theregoesmymindracing
我不再感到快乐
Andyouarethereason
那都是因为你
ThatI\'mstillbreathing
尽管我现在仍在呼吸
I\'mhopelessnow
但没有了你,我等同失去了希望
I\'dclimbeverymountain
我愿意翻山越岭
Andswimeveryocean
并游过汪洋大海
Justtobewithyou
只为了与你在一起
AndfixwhatI\'vebroken
好让我弥补我所搞砸的一切
Oh,causeIneedyoutosee
噢,因为我想要你知道
Thatyouarethereason
你就是我付出一切的理由
(〈YouAreTheReason〉词/曲:CalumScott)
曲终,我缓缓睁开眼眸,这是他为我唱的第一首歌,我永远都记得那场夏日雨季,我遇见一位喜欢音乐的男孩,因为他,我瞒着妈妈偷偷加入热音社,因为他,我认识一群对我很好的夥伴。
因为他,我渐渐鼓起勇气去面对我原先以为我无法改变的一切,因为他,才让现在的我成为最好的我。
我慢慢地望向他,他的眼眶早已泛红,紧拧着眉不让泪水滴落,他勾起嘴边的淡笑为我鼓掌。
而我放下小提琴也因他落泪,我走下台站在他的面前,替他擦去脸颊上一行行的眼泪。
「Ocean,我有进步吗?」
他揉揉我的头,喉咙乾涩的一字字说着,「当然有,进步很多,身为你的师父,我很骄傲。」
「你不是曾经告诉我你要我加入蓝洋之音,我们两人一起当主唱,我们要组一个最特别的乐团,你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只是我……」他渐渐放下手。
「只是我们一直在等你。」门再度被推开,蓝洋之音其他三位学长同时走进来,阿昇学长认真的说,「你怎麽能抛下以你为名的蓝洋之音呢?蓝洋之音少了你就不是蓝洋之音了,Ocean,回来吧。」
Key学长接着说,「你都不知道少了你,热音社都死气沉沉的,害得我差一点就……想和你一起退社了。」
杉学长还有巍棠学长都包围着言秉硕,「Ocean,以後有事情别自己担着,我们是兄弟,本来就该一起面对,你这样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你把我们丢在地上踩啊?」
「我……我只是不想影响到你们而已。」言秉硕哽咽地说。
巍棠学长搭着他的肩膀,「你什麽也不说这样离开才是影响我们,Ocean,既然蓝洋之音是我们共同前进的目标,少你你这个核心人物,蓝洋之音就不完整了,不完整的团队我们要怎麽继续向前?」
我细声说着,「回来吧,我希望我唱歌的时候你可以站在我身边,而不是在台下为我加油。」
「是啊,小硕,你走以後,我觉得热音社真的变得很空,我们都盼着有一天你会推开社办的大门,告诉我们,你决定不走了。」乡耘难过的说着。
「谢谢你们给我这个惊喜,但是我没办法继续待下去,我已经……」他有难言之隐,最後决定不说,「对不起。」
「你这个人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听话了?」门又再度被推开。
在场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往这有挑衅意味的声音望去,一见到那人大喇喇,毫无礼貌的抬着下巴走过来,大家都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言秉硕更是讶异的眼神紧紧凝视着他。
「萧淯勋。」
「很惊讶我会来这里吗?」萧淯勋沉声的冷笑,「原来这几年你依然都没有变过,还是一样的懦弱,让人看不起。」
言秉硕没有反驳,阿昇学长却不如此,他立刻跳出来护着言秉硕。
「说什麽你,他才不是你说的那样,你给我闭嘴。」
萧淯勋瞟阿昇学长一眼,不急不缓的再次看向言秉硕,「那请问是谁丢下兄弟自己逃跑,现在又说不想影响你们,言秉硕,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救世英雄啊?还是说你觉得你这麽做我会感谢你?」
言秉硕充满血丝的眼瞳充满悔恨,「我没有把自己当成救世英雄,也没有想让你感谢我,我只是不想让大家为我担心,我会答应你离开热音社,是因为我对你有亏欠,所以你要我做什麽,我都愿意,只要你能好受些,这些都不算什麽。」
萧淯勋轻声却凌厉的看着他,「可终究你无论做什麽都无法弥补你对我造成的伤害,不是吗?」
言秉硕红着眼眶,忍着内心汹涌的情绪,两人四目交接,萧淯勋显得冷静,而言秉硕却几乎快被推下悬崖。
「言秉硕,有没有听清楚,无论你做的再多,终究都是白费工夫,我不稀罕你的舍弃。」萧淯勋将手上的吉他盒拎在两人之间,「如果你真的想要弥补我的话,算上我一份,好好带团,别让更多的人对你失望,还有收起你那让人发火的眼泪。」
言秉硕缓缓垂眸,双手颤抖地收下吉他,那把吉他是阿嬷常常拿出来擦的那一把吉他,萧淯勋居然将它送给言秉硕。
「我……」他激动的说不出话。
「下一次遇到的时候就是在比赛现场,我绝对会赢你,拿下冠军,少了吉他不算什麽,你有能力好好用它,就必须让他登上舞台,言秉硕,请让我看得起你一点,否则你也没有资格求我原谅。」萧淯勋神情淡漠的落下此话,随後潇洒的转身离去。
待他走出门,所有的人才松下心,言秉硕垂着头直直盯着那把萧淯勋送给他的吉他,迟迟无法从它身上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