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提着包包,虽然向妈妈说我要去同学家借住,但我还没想好到底要去谁家,而且现在这麽临时,一时也有些茫。
坐在公车亭好久,在联络人滑了好久,最後还是决定打给缃耘。
我稍微把事情经过简单讲解,并且说我人目前没有地方可去,她听了惊讶一下,便提议让我现在搭公车去她家。
天色已经完全转黑,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闪烁的霓虹灯,我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一直以来我都很想要像现在一样告诉妈妈我真正的想法,我希望她可以理解我,真正懂我想要的。
我也希望我们可以达成一致的共识,将音乐当成正职会很辛苦。
我想要的是音乐带给我的快乐,而不是让它成为我的压力来源。
但是现在真的说出来了看到妈妈的苦苦哀求,又觉得不忍心。
手机响起,是妈妈打来的,我看着萤幕上妈妈和我的合照直到电话被挂掉,我烦躁的揉着头发朝着窗户吐一口气。
一下公车就看到缃耘全身包得紧紧的站在公车牌旁。
我一下车她立刻跑过来,「小沐,没事吧?你真的跟你妈翻脸了?」
看着她担心的眼神,我苦苦的轻点头。
她立刻抱住我,不停的说,「做的好,做的好,我可怜的小公主,你现在一定很难受吧,没关系,我在你身边陪着你,别难过喔。」
窝在她暖暖的大衣里真的很暖活,我也抱住她。
「缃耘,我已经好多了,没事的。」我给她一个笑容。
「真的吗?感觉你脸色还是很差耶。」她心疼的摸着我的眼睛,「你看,你都哭肿眼睛了,还说没事。」
我握着她摸在我眼睛的手,「方才我确实情绪有点激动,可是现在冷静下来以後就没事情了,你看,我的眼泪都乾了。」
走回缃耘家的路特别的暗,路上几乎没什麽路灯。
这里离市区有一段距离,她说因为她从小练小提琴就都在家里,指导老师也都是来家里教,因为怕被邻居投诉,所以才会搬到这麽郊区的地方。
但也是因为这样才可以遇到言秉硕,与他成为青梅竹马。
「所以言秉硕就住在你家也附近?」
「何止附近,他家就在我家隔壁,以前小的时候我们都玩在一起,不过上国中以後就比较少了,只有放学我会叫他陪我一起回家而已。」她又接着说,「他跟萧淯勋还没吵架之前,我们三个都会一起走回家。」
我惊讶问,「萧淯勋也住这?」
「对啊,不过离我们家有一段距离,都是先到他家才会到我跟言秉硕家。」她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一栋红砖的建筑物。
「那就是他家,家里只有他跟他阿嬷,别看他看起来像个流氓,其实他是一个很孝顺的人,国中常常陪他阿嬷去市区看医生,休假也陪阿嬷去卖菜,虽然家境不好,但是他是一个很正向的人,如果你认识以前的他,一定也会喜欢他的。」
看着萧淯勋家,原来萧淯勋还有这样的一面,可是究竟是发生什麽事情让他会变成像现在这样,冷漠,全身刺满刺青,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回到缃耘家以後,打开手机发现未接电话有五通,两通是妈妈,另外三通是梵宸,本来想要打电话给梵宸让他不用为我担心,但後来想一想还是决定传简讯,传完以後我就收起手机。
约十一点多,我刚洗完澡出来就看见缃耘在厨房不知道在做什麽。
走到厨房,桌子上满满都是卡通造型的饼乾,有小熊维尼还有哆啦A梦的造型。
缃耘穿上很可爱的围兜兜,拿着奶油袋在饼乾上仔细的画上五官,没想到缃耘的手艺这麽好,连这麽高难度的东西都可以完成。
「你好厉害喔,这些都是可以吃的吗?」我忍不住惊叹。
她将一坨奶油抹在我的鼻头,「当然可以啊,来试吃一个。」
她把蜡笔小新造型的饼乾塞进我嘴里,刚烤出来的饼乾还有些湿润,不过吃得出奶油的香气,而且越嚼越香。
「好吃!」好吃到我睁大眼睛,频频点头。
「嘻嘻,这都是我娱乐消遣,烤箱还有蛋糕,等一下我们要来办场小聚会,就在我家庭院,小硕已经去买啤酒了。」
嘴里的饼乾差点直接整块吞进去,我赶紧喝口水缓缓。
「言秉硕要来?还有酒?」
缃耘把烤箱里的蛋糕拿出来,低身闻一下味道,「对啊,反正明天放假一天啊,没关系啦,他已经十八岁了,我们也再一年就十八啦,加上你为了你自己未来跟妈妈说清楚,我觉得这是值得庆祝的一天。」
「但……」我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我来啦,酒也买回来了,蛋糕好了吗?」言秉硕一踏进缃耘家就大声嚷嚷,他打开冰箱把酒先冰进去。
「差不多了,小沐,你想吃什麽口味的蛋糕?」缃耘很忙的把所有器具统统都进洗手槽,从冰箱拿出更多的奶油。
我还在考虑这个问题,言秉硕就替我回答了,「她喜欢草莓口味,就做草莓蛋糕吧。」
「小沐喜欢草莓啊!那就做草莓口味的蛋糕,让我想想草莓酱在哪里?草莓酱,草莓酱,你在哪呢?」缃耘打开罐子冰箱到处寻找草莓酱。
「喔!你鼻子有奶油。」他拿张卫生纸替我把奶油擦掉,而後注意到我的头发,「头发怎麽还没吹,赶快吹一吹,不然会感冒喔,缃耘就是不爱吹头发才会变这麽傻。」
缃耘拿着草莓酱,嘟嘴作势要揍他,「我躺着也中枪喔?待会别吃蛋糕了你。」
言秉硕闻见此状立刻站直,手臂紧贴身侧,对缃耘九十度鞠躬,「小的错了,请女王原谅。」
「替女王把碗都洗了,姑且先原谅你。」缃耘指一指後面的洗手槽,里面一大堆都是沾满奶油跟面粉的碗跟器具。
言秉硕一开始犹豫的露出不想洗的脸,缃耘一瞪,他立刻手套戴上。
「这才对嘛,小沐你先去吹头发,一会就可以吃蛋糕了。」
言秉硕朝我挑挑眉,让我赶快上去,我只好先离开,「那一会我就下来。」
吹完头发到楼下时,他们已经都在外面,打开落地窗,映入眼帘的是桌上粉红色的草莓蛋糕还有一打的啤酒。
「小沐快来!这位子给你坐。」缃耘朝我挥挥手。
我走到他们两人中间坐下来,看着这院子的布置,他们到底是哪时候布置的?
原本和起来整齐的院子顿时变的欢乐许多。
缃耘在我的杯子里倒进淡黄色的啤酒,杯上的白色泡泡浮在上头。
这还是我第一次喝啤酒,可能是我尚未成年,所以妈妈不想给我碰有酒精的饮料。
但记得小的时候,我常常看到妈妈独自一个人在厨房喝红酒,当时并不知道妈妈是因为难过所以喝酒,还傻呼呼的跟妈妈说我要喝。
妈妈是不是一直以来都很不开心。
缃耘举起杯子认真的看着我,「庆祝小沐未来会更加勇敢的面对任何的事情,一时的气馁不要紧,重点是以後,以後小沐一定会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这一杯喝下去,今天一切的事情就都过去了。」
看着她大口的饮下去,我也喝了,刚喝下去就像是可乐一样有很多的气泡,还後有些淡淡的苦涩,我闭着眼睛把整杯啤酒乾完。
睁开眼睛看见他们两人呆愣地看着我。
「怎、怎麽了吗?」
「你不是第一次喝酒吗?」缃耘木然的问。
我看着杯子点点头,同时我对这种东西充满新鲜感,「是啊,没想到酒这麽好喝。」
我还以为酒会很苦,之前看别人饮下酒时脸都会狰狞一下,然後发出啊的气声,不过自己喝好像就还好,像是喝汽水一样。
「看来你的酒量应该很好喔?真是深藏不露。」言秉硕也端起杯子。
「对啊,还以为你会一杯就倒了呢。」
这是我第一次为了自己而跟妈妈吵架,第一次离家出走,第一次喝酒,所有的第一次彷佛都聚集在这一天。
这一天有泪有笑,所幸我身边还有他们,如果不是他们我可能一辈子都乖乖的遵循妈妈的道路前进。
我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可以反抗的,原来有这麽多的可能。
眼前的他们居然开始旋转,身体轻犹如气球一般飘飘的,好快乐啊……大家都飘飘然的浮在天空,好想睡,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