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几乎所有北区一高的学生，不论是自认为天才的、还是真的是天才的，都被一个正式学名为「期中考试」的全面性恐慌给占领了。
北区一高向来以严谨的学术风气着称，并且会将每年成绩排名最後百分之十的学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踢出这所全力奉行菁英主义的顶尖高中。
除此之外，北区一高还有个历史悠久的传统，那就是一年只有两次考试，也就是说如果谁搞砸了期中考试就等於搞砸了一半的学期成绩和人生。
不过，有原则就会有例外。
第一种例外就是像徐默这种人，在学术竞赛中战无不胜的完美成绩不只保证了他能申请到每一所顶尖大学，也保证了他就算交白卷也不可能被需要漂亮榜单来光耀门楣的校方踢出北区一高。
另外一种例外则以伊依为代表，这种人根本不在乎被踢出北区一高，甚至打一开始就不觉得在北区一高念书有甚麽好值得骄傲的，自然也就不会觉得被这所只重视成绩的学校退学有甚麽需要感到羞耻的。
当然，这两种人在北区一高都是极少数中的极少数，尤其是像伊依这种思维逻辑的人稀少到都可以让校方用玻璃帷幕罩起来呈现给那些提倡「自由教育」的教育部督察。
大部分的人还是像孙语萱和苏盈盈一样，每天每夜都在廉价咖啡冲泡粉的陪伴下疯狂念书，就算念到开始质疑人生的意义与生命的本质也丝毫不奇怪。
在第一百三十七次被深奥难解、几乎是蕴藏了所有宇宙奥秘的艰涩物理题打败之後，孙语萱抬起头问着同样在水深火热的苏盈盈「我们要不要去问问看那个在实验室的学长？」
「好啊。」苏盈盈很快地说，年轻的脸上有着遮掩不住的甜甜笑意。
在放学的时候，孙语萱拿着物理习题跟在苏盈盈後面去了实验室。
实验室的走廊还是跟每次去的时候一样，安静的像是全世界都死在了某场毁灭性的爆炸。
苏盈盈敲了敲实验室的门。
「甚麽事？」徐默将门打开了一条细细的缝，缝里面有流泻而出的音乐。
那音乐孙语萱很熟悉，那是伊依非常非常喜欢的一首歌。
「想来找你问一些关於物理的题目。」苏盈盈优雅而得体地说。
徐默沉默了下，才将门拉开「进来吧。」
「要喝吗？」徐默指着桌上的那一大袋无糖咖啡冲泡粉。
「我不太喝咖啡耶。」孙语萱很委婉地拒绝。
「你不喜欢喝咖啡吗？」苏盈盈反问，也想趁机了解一下徐默的喜好。
「我不喝无糖的。」徐默很简洁的回答。
「那你怎麽会有这个？」苏盈盈很疑惑，而且这一大袋咖啡粉最外面的包装已经被撕开了。
「别人给的，她也不喝。」徐默说，语气听起来很逆来顺受。
「谁啊？」苏盈盈总是在这种时候特别敏感。
不出所料地，徐默的回答正是「伊依。」
「不过伊依也不喝无糖的呀。」在孙语萱的印象中，微糖就已经算是踩在她的底线上了。
「我知道。」徐默淡淡的说，孙语萱却在里面听到了宠溺。
「你怎麽会知道？」苏盈盈追问。
「她说过。」徐默淡淡地说，语气里却藏着苏盈盈极其陌生的感情，是某种模糊却温暖的东西，像贴着心脏的衬衣般温热而紧挨着灵魂。
「只要她说过，我就会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