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起灿烂洋溢的笑容，走进餐厅，甜点餐厅的柜台并未看见任何一个人驻守，我感到疑惑，走进柜台後往厨房走去，还未走进，就好巧不巧地瞥见柴清宇生气地把刚做好的蛋糕往地上摔，烦躁地用手狂敲桌面，嘴里喃喃着：「不行，还是不行。这东西不能给她吃，再来一次。」
他又开始擀起面团，我缓缓走进，蹲身在摔得稀巴烂的蛋糕前，手轻轻挖取一块，放进嘴中，浓厚的牛奶香味盈满口中，还带点蜂蜜香甜，我拢眉，这蛋糕一点也不会不好吃啊，怎麽就这样把它丢掉了？
柴清宇还在专注地制作他的蛋糕，趁他还在忙碌时，拾起蛋糕，拍拍上头的灰尘，张大嘴就要一口咬下时，手倏地被狠狠拍掉，蛋糕也因此抛落在地上。
「这是失败品，不要吃。」他咬牙紧锁眉头，忿忿地说。
我被他的怒气吓的微愣，瞠大眼眸凝视他，随即再次上前捡起已经无完好的蛋糕，不介意上头已沾染灰尘，一口塞进嘴里，两颊像只松鼠鼓鼓的，他看着两眼发直，面色还有点铁青，而後看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并从冰箱拿出一罐水壶给我，水壶里的水飘浮着柠檬片。
「真是的，你就不能细嚼慢咽，非得要一口吃才甘心吗？」他歪头皱眉，挂着莫可奈何的表情瞧着我。
我打开水壶，慢慢地吞下口里的蛋糕，待有空间可以开口时，嘟嘴嗫嚅：「谁叫你要把这个蛋糕丢掉，明明就很好吃。」
「那是对你而言很好吃，可对我来说是个失败品。」他一脸烦躁地说。
「就算是失败品也不用这样把它丢在地上吧？不是可以当做不良品卖吗？」
他愣了一下，撇头低喃几句，如同气音的低语，我连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咦？你有说什麽吗？」
他摇首露出一贯的笑容，「没事，我在自言自语。」
发觉他似乎有何难言之隐，我困惑地直盯着他，他像是发现我的疑问，佯装没事地轻哂：「既然你来了，店就交给你了，我要出去一下。」说到此，他指了指後头的不良品区，「蓝色的待会会有人来拿，粉色的就给你吃了。至於其他的麻烦帮我装起来上架。」
我点头，瞥了一眼工作桌上的凌乱，急忙问他：「那桌上的那些材料你不整理吗？」
他看了一眼，微微一笑：「不用，我待会就回来了。」
语末，他走出餐厅。我眨眨眼瞧着他的背影，他方才的笑容依然绚烂，看似已经没有事情，可他之前的愤怒还是让我耿耿於怀。为什麽那时候的他会如此生气？还直喊着地上那个蛋糕是失败品。跟之前学姐说的他讨厌不良品的事情有关吗？
在我沉思之际，耳畔冷不防地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
「那个……请问？」
扭头进入眸中的人影是个娇小可爱的女生，她低头害羞地凝视我。
我走上前浅笑，「您好，有什麽需要为您服务的吗？」
她紧张的搅着手指，弱弱地说：「请问……柴老师是不是……有寄放东西在这里？」
我想了想，脑袋掠过柴清宇离开餐厅前的嘱咐，走到架子上拿取绑着蓝色缎带的袋子给她，「来，这是他拜托我转交给你的东西。」
她愉悦地伸手接过，「谢……谢你。」而後甜笑地抱住袋子，「太好了，这样毛小孩的捐款有着落了。」
之後踩着轻快的步履走离我眼前。
原来柴清宇真的都在帮忙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只是为何是拿不良品？
这个疑问是後来晚班学姊来工作时才有了答案。
「因为老师不希望我们太累，那些机构也不希望我们为了他们每天都多做而造成浪费。其实老师本来也不想捐赠的，是自从那个学长过世之後，老师想帮他完成心愿，才会这样做的。因为之前那个学长总是会偷偷地拿不良品去义卖。一开始老师发现时很生气，还斥责那位学长，谁知道那位学长竟这样选择离开。老师一直都很自责，他一直认为学长的去世跟他自己有关，从那天之後开始，他也渐渐地会倾听我们的意见并考虑接纳。会有这样的转变，或许是不想要我们像那位学长一样用偏激的方式离开吧。」学姊朝我娓娓道来不良品身後的故事。
我根本没想到那些看似普通的不良品，背後的故事竟是这麽悲伤，想必柴清宇内心一定很煎熬，所以那时候在台上表演时才会说那些话吗？回想起他那时候哀伤的神情，心就像是被什麽东西拧过一样绞痛着。
学姊突地微微一笑瞅着我，「不过自从你来了之後，老师看起来就不再那麽悲伤。说起来，我们还得谢谢你呢。」
学姊的这番话，我一怔，而後暗了暗眼神，我并没有替柴清宇做过什麽，为什麽学姊要这样谢谢我？
「呃……我没有做什麽事啊。」我尴尬地搔搔脸颊。
与其说没做什麽事，倒不如说是想帮忙却帮助不了，总觉得自己很没用，连帮他排解忧愁这种小事都做不到，思及此，昨晚的无力感再次浮上心头，连带地滞闷感也席卷而上，咬得心微微发疼。
我除了吃东西这件事情赢别人之外，就没有什麽事情是我能做到的吗？
我在心里这样问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