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妇经说完，我们简单玩了场游戏来做抽礼物的顺序。
我抽到洪静华的礼物，她私下找我聊了几句。
胡玫君的礼物被柯哲东拿去，我庆幸他打开时不是面膜，而是存钱筒──玫君照着自己愿望所选的礼物。
我的礼物则是玫君抽去──Ｑ版妈祖娘娘随身携带光（照）明灯、妈祖娘娘永保安康符、还有妈祖娘娘书签。
「保平安的东西我还可以理解，为什麽还有书签，有什麽涵义吗？」
「送书你不一定爱看，送书签是希望你能多看书长智慧，不要再遇上坏男人了。」
她的情史大家多少听说过一两个。
「你就确定会是我收到？」
「我预感很强的。」
「那你帮我预测要在哪里见到我未来老公。」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没这个缘份，所以我一直感觉不出来。」
「你说什麽！我要哭了，亏我们是认识这麽多年的好友，这麽难得可贵的友谊，你不安慰我，就算是用善意的谎言，只要对我说些好听的话也不行吗？」
就是交往甚久，多少都明了对方的品性，知道现在面前的她虽说着气话，那双怎麽也挤不出半滴眼泪，甚至暗示着我的眼神。
「也许你跟我去这温泉会馆，会遇到心仪的人也说不定。」
我拿出洪静华的礼物──温泉会馆住宿招待卷２张。价值几千块钱，我就像是抽到了最大奖，其他人羡慕的眼光都快要把我给折腾死。
「明天就去如何？」洪静华说着。
「泊琴不用上班吗？」
「我这礼拜五天刚好把今年的特休假全放光。」
……那不就是连放九天假，泊琴现在根本是在过年了嘛！
「不能改下周六日吗？」
「这个到今年为止，只限平日。我打电话去问了，周一比较有空房。」
「我原本想说不好意思拿她这份大奖，所以跟她说不然我们两人去就好，但她跟我说她还有招待卷，叫我再找其他人去也没关系。」
「所以你们刚才是在讨论这个？」
我为难的一笑，「嗯，只是还有一张票不知道给谁。这麽临时，大家应该明天都要上班吧。」
胡玫君拿出手机打了几次讯息。正当所有人都抽到了礼物。
「ＯＫ，我请假了。明天就和你们去泡温泉。」──她的行动力真是迅速。
其他人听的心痒痒，可惜该上班的还是要上班，不然在场听者应该都想要分一杯羹。
送走了他们，我帮玫君收拾善後。
「其实洪静华还问我，梁善仁的黑函是你发的吗？」
「哪有可能，又不是闲闲没事做。」
也对，她忙着认识其他男生交往又分手……确实是无暇分身去管别人的闲事。
我松了口气。
「她凭什麽证据说是我，泊琴以後不要跟洪静华说话，她都在乱说没根据的话。」
洪静华也不是没点头绪。
在四年前，我查出公司的帐有问题，选择无所作为，却也不愿同流合污，只把这件事告诉了还坚决留在公司的胡玫君。
胡玫君说还有未了的事要完成，等事情结束後就会离开那家公司。而就在新闻爆发黑心事件前一天，她递出了离职信。
当时的我认为她是出在於正义，要让社会大众知道公司所做的不法之事遭受挞伐，又或者是为了报复某人。以上还是只有本人才最清楚。
「你别生气，她是要提醒我们小心，尤其你的个性这麽冲动，是谁都觉得当时告发公司的人有可能是你。」
「好啦！是我做的，我承认。但黑函确实不是我做的。」……是孟淑央，她当时用眼神告诉了我。
「所以当时梁经理的女朋友是孟淑央？」
「嗯！」曾经我以为是她，担心是她。人被逼得走投无路时，什麽不能做的事都会去做──他正在找害他的人……我们算是吗？
「你在想什麽？」她突然变得灵通，一眼看穿我内心的想法。
「我那时和其他人一样以为你是梁经理的女朋友，而在听到他有霸王硬上勾时，我联想到了那位和你好友上床的男友。」
她沉思了一会儿。
「不是他，我的脾气没那麽好，发生了背叛我的事还能像没事一样面对他，我做不到。」
玫君告诉我，那时亲眼目睹两人衣衫不整的样子，失去理智後，还找了把剪刀要把他的小鸡鸡给剪掉，他吓都吓死了，之後就完全没有出现过。
「还好你没有真的动手，不然我可能要去监狱看你了。」
「谁说我没动手。」我吓了一跳，动了手，还能像没事的站在我面前，警察没有把你抓走吗？
「是没有成功，他的小鸡鸡这麽小，我找都找不到。真不晓得这麽小还能搞上别的女人，愿意跟他搞在一起的女人都有病。」
「你这话不就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吗？」
「当时是被恋爱冲昏了头，别人说他什麽坏话我一概不听，一概不信，只觉得他对我很好很好，认定应该就是他没错，从来就不怀疑他，所以遭到背叛的时候打击才会这麽大。想到他还收集我们过去在一起的美好回忆照片集成光碟给我，我一回家就把它找出来折断丢进垃圾桶里。」
我很庆幸玫君没有做傻事──或者该说没有做成傻事，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变成伤人者，被判刑坐牢留下一辈子的案底──完全划不来。
可是我很在意她朋友说的强暴，『是他下药迷昏我的。』
那男的有对多少女人这样过，还有梁经理利用职务之便侵害了多少女性同仁，那张看似和善的脸容底下是多麽龌龊下流恶心的人。
「你朋友没有告那个男的吗，强奸罪？」
「根本是你情我愿，没有证据证明，她怎麽可能会去告。」
「或者她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所以决定忍下。」
「她不是笨蛋，却太不知洁爱，明知道对方心怀不轨，还单独跟他在一起，让他得逞。说是为了我，屁，要当我是朋友就不会牺牲自己、伤害自己，说得好像我该当她是恩人，总算能体悟到身边的男人有多坏。最伤我心的不是那男的，而是她。」
我拍了拍她的背，然後拿张卫生纸给她。
「我又没哭。」
……是没哭，但眼睛泛着闪烁。
「那我们还要不要泡温泉？你要我不和静华说话，但这票是她给的，明天的行程都要和她在一起……」
看到她犹豫的表情。
胡玫君看着我放在桌上的两张票卷，「有免费的温泉可以泡，当然要去，而且我都向主管请假了。我不会跟这个不过去。」
……是，你是不会过不去，但就有这麽一点小心眼，只要有人惹到你，那个人肯定会被你背地里碎念到死。
我骑着车，经过时代广场，在等红灯时，正好播放着圣诞快乐组曲。如雪般泡沫从天而降，我看着三层楼高的圣诞树下，许多情侣忙着拍照许愿。
玫君曾问过我，为何我总是对许愿没兴趣。我说我不信。
我没有马上回家，特别把车头转到和家不同的方向……
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在我感到疲倦、失魂的时候，有道光影牵引着我，昏暗不明的街巷里，一栋栋欧式建筑的房子安插了一处闪着微光明亮。我走近瞧了一眼，是一盏半身裸女提着灯笼陶瓷，如烛火般的光辉像是指引着飘渺於茫茫大海之中的船只，寻找靠岸的港口。
我被她吸引进了那扇门，与雍容典雅的住房隔开的地下室，相连於侧的小阶梯而下。
没有任何客人，只有一位店员。
我被自己的胆大吓了一跳，才转身要逃走，他叫了我一声。「要试试我特制的调酒吗？」
兰，那是我唯一知道的名字。
「你的血腥玛丽。」
这里只有我一个客人，还有他。
他的名字里有个兰字，据说是前店长以他取了这家店的名字──『兰艳』。
他从来不和客人多说话，静静地待在一旁擦拭乾净到没有残留任何指纹的玻璃杯。
我把手机放在吧台上，关了静音不想被打扰。
我喝下一口，咸甜滋味中还带了点辣。
这一晚，玫君收到了信：『你做过的那些低贱的事，不要以为不会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