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
夏一璋知道他没在开玩笑，他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线希望，如果自己斩钉截铁地说不会，钱一杰该有多心痛......
他的犹豫看在对方眼里似乎有他自己的解读，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了许多。
「我考上好大学又如何?你又不在我身边......」
钱一杰站了起来，看向夏一璋的神情是何等的落寞，好像他受了极大委屈似的。
他移动脚步来到走廊，夏一璋随後跟了出去，他看着对方愈走愈远，莫名感到一阵心慌。
钱一杰的身影跟在贩卖机前的重叠了，那天他们也是像这样不欢而散，而他总觉得如果这次不留住他，对方真的会死心......可是，明明这是他所盼望的......为什麽他会感到如此害怕?
他会犹豫，代表钱一杰还有希望。
夏一璋一咬牙、豁出去了。他跑到钱一杰旁边，说出了他一直以来都想说的话。
「我会考虑。」
「......真的?」
夏一璋点头。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究竟对不对，但在他说他会考虑的时候，就已经没有机会反悔了。
钱一杰眼中的阴郁骤然消散，他夸张的宣示道，「那我必定竭尽全力、在所不辞!」
夏一璋微笑。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这短短的一句话对後来的钱一杰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
夏一璋的那句「我会考虑」效果显着，，钱一杰居然真的认真起来了，他透过各种方法努力提升自己的成绩，每天下课都缠着老师问问题，班上几个成绩好的也被他烦的不行，夏一璋就是其中一个。
一下课，钱一杰拿着课本来到他面前，用撒娇的语调说。
「宝贝宝贝，教我这题。」
夏一璋快速扫过一遍题目，「这题老师上课不是才刚讲吗?」
「我听不懂啊。」
钱一杰一副「不然我干嘛来找你」的表情，夏一璋没办法，只好又给他讲了一次，对方整个过程中只是「嗯」、「哦」、「对」的，也不知道到底听懂了没。
「懂了懂了，宝贝真棒，亲一个?」
「唉，我可没说你可以耍流氓。」
夏一璋甚至有种对方只是为了说最後这句话才来找他的错觉。
「你都说你会考虑了，我当然要耍流氓啊。」
钱一杰的笑容带了点痞气，可正是那股霸道的气质令人无法招架。
他双眸含笑，眼角下勾，眼尾斜飞上挑，电流瞬间喷射而出，直击夏一璋。他刻意压低了嗓音，那声音好听得对方全身酥麻。
「撩得你不要不要的，只要我。」
被撩到的夏一璋红着耳朵对他比了个中指。
「不用等到我考上，你现在就可以考虑，我是说真的，你一句话，我立刻跟你交往。」
「......不必了。」
也许钱一杰不只是耍流氓，还很自恋......
钱一杰平日很认真，假日似乎就没那麽认真了。夏一璋常常读书读到一半就收到来自对方的讯息。
「在干嘛呢?宝贝」
「读书」
「读什麽?」
「读英文」
「英文不能用读的啊」
对方还传来一个语音讯息，夏一璋点开後，对方低沉性感的嗓音透过耳机传到了耳里。
「我可以口教你」
过大的音量把夏一璋吓了一跳，内容更是让他差点没把手机摔出去。
他用力在键盘上敲打着，「流氓!」
对方传来一个满屏的爱心。
夏一璋在对方看不到的这面无奈的笑了笑，本来还想再回，结果他突然意识到什麽，上滑查看了一下两人的对话纪录，发现对方老是传一些爱心或者抱抱的贴图，好像他们、好像他们......是情侣一样。
夏一璋一惊，赶紧熄掉了萤幕。
另一头，钱一杰看到显示已读，对方却迟迟不回，他又传了几个爱心的贴图，结果成了未读。
「宝贝儿，你怎麽不回我了?」
「宝贝?」
「宝贝???」
「宝贝宝贝宝贝儿~~~」
他无聊的打了一串，对方依然没有要回的意思，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点了几下，输入栏那里出现几个字。
「我想你」
他定睛看了几秒，还是按了删除。
夏一璋回他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他看到那一连串的宝贝，觉得很是无言。
「......怎样?」
对方很快回了，「没，就是想叫你宝贝」
「......乖，睡觉」
他发现跟钱一杰聊天的时候，删减号总会不自觉地用的特别多......
「好的宝贝」他接着传了一个爱心符号，「MUA~」
夏一璋微微一笑，只要想到钱一杰此刻也拿着手机，想着自己，他就觉得心里面暖暖的......他还真的被对方给掰弯了啊。
*
最近寒流来袭，夏一璋穿了两件外套依然冷得受不了，他把毛毯披盖在头上，整个人缩在毯子里写考题。
钱一杰带着课本走了过来，「小夏，你起来一下。」
夏一璋听话的站了起来，钱一杰在他的位置坐下後，笑容灿烂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来，请坐。」
「......我才不要。」
「我是来请你教我数学的，怎麽可以让老师站着呢？」
「那你可以起来啊！」
两人僵持了几分钟，最後依然是夏一璋妥协了，他坐在钱一杰大腿上，後者从背後环抱着他的腰。
「这题就这样列式，懂吗？」
「哇，你这毛毯好好摸。」
「......有在听吗？」
钱一杰笑了笑，「有的。」
「那你解释给我听。」
钱一杰流畅地复述了一遍他刚才讲的话，夏一璋这才相信他真的有在听，而不是只是为了在这边吃他豆腐。
夏一璋的毛毯触感极佳，抱在手里舒服极了，他不知不觉愈靠愈近，最後乾脆直接把头垫在了他肩膀上。
「你不要靠着我啦。」
「这样很舒服。」
钱一杰的声音懒洋洋的，听上去就要睡着了。
「走开。」
「不不不。」他又把他抱得更紧了，「我需要你温暖我的心。」
「......你觉得冷吗？」
「嗯。」
「那就去站在墙角吧，那里有九十度。」
夏一璋说完之後自己先笑了出来，这是他不久前听到的冷笑话，最近挺流行的。
「宝贝，听完你这笑话我感觉更冷了，所以需要更多的温暖。」
「蛤、你走开啦、啊！」
挣扎了五分钟後，夏一璋宣告投降，钱一杰拿过他的毛毯，改成两个人一起披的模式，不过那毛毯本来就不大，共用的情况下，根本遮不到多少，反而比刚才更冷了。
不过，夏一璋却感觉脸上特别的热，对方的气息近在咫尺，用他那好听的声音一下一下撩拨着自己。
他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题目上，耳朵却克制不住地发红，钱一杰注意到了，眼底笑意更深。
已经很接近学测的现在，教室明明弥漫着低气压，这两人身周却散发着一股幸福的氛围，让其他同学很是无言......
*
天气愈渐转凉，一下子第三次模拟考也结束了，夏一璋对於自己的级分感到忧心忡忡，虽然说分数一点也不低，但距离他的目标，还是有点距离。
钱一杰的分数更让人担心了，虽然说他也进步到了六十级分，但跟夏一璋还是隔了一条鸿沟，眼看学测就在下个月了，夏一璋简直比他还要着急。
学测前一个礼拜便是结业式，几人正在寝室里收拾行李，离开之前，钱一杰把夏一璋单独叫了过来。
「小夏，我一定会尽我全力，考上跟你一样的大学。」
夏一璋鼓励般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剩下一个礼拜，好好加油。」
「你也是。」
钱一杰温柔的摸摸他的头，他说完之後就走了，夏一璋愣愣地摸上自己的头，那里彷佛还残留着对方手掌的余温，让他整个人跟着暖了起来。
煎熬的一个礼拜过去，最後一个考科钟声响铃时，夏一璋感觉整个人又活了过来，身上的重担骤然解除，整个人轻松的不可思议。
这个寒假他过得比谁还开心，四处吃喝玩乐，然而假期一晃眼就结束了，他还是要回到现实面对自己的成绩。
成绩是以简讯通知的，每个人收到的时间不太一样，夏一璋一大早便收到了，一看那级分，他还以为是简讯寄错了，反覆确认过准考证号码後，他整个人都懵了。
班上闹哄哄一遍，同学们各个都在问对方的成绩，这时陈庭也问了他的，当他说出自己的级分时，全班顿时轰动了。
陈庭惊讶的话都说不好，「啥、你、你说你多少级分?」
「七十四。」
「哇靠，你行啊!」
这是目前班上听到的最高分，大家颇为意外的原因是，夏一璋之前模拟考最高也才七十，而七十级分以上的大有人在，所以才没有人特别注意他。
喧闹的教室里，钱一杰显得过分安静了，夏一璋注意到他从刚才就没怎麽说话，所以主动来到了他身边，钱一杰余光瞥见他，赶紧熄掉手机萤幕。
「一杰，你几级分啊?」
「还没收到呢。」钱一杰笑道，「恭喜你啦，本班榜首。」
夏一璋脸上笑容止都止不住。
他在考试的时候就感觉写的很顺，可没想到会整整多出四级分来，只差一级就满级了。他从前不敢考虑的校系，突然间离他好近好近，十八年来，他终於有一种梦想逐渐在实现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