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弹的还是这麽好听。」
曾经有几次,我因为身体的强烈痛苦无法入睡,最後都是柳水用他的琴声让我入睡。
「如果不好听,你恐怕早把我赶出你宫里了。」柳水说:「醒了就起来活动一下筋骨吧。」
我摇头,「我懒。」
柳水那细眉轻扬,「你身体没有不舒服。」
这是肯定句,我身体有任何一丁点症状,他都看得出来。
「唉呀,怎麽什麽都瞒不了你呀。」我仍是躺在床上耍赖,「刚睡醒很倦呢。」
「不起来活动活动只会更倦。」柳水毫不留情的说,「你要是再这麽好吃懒做,迟早变成一只猪。」
「能变成一只猪多好啊!」我羡慕道,「至少不需要像现在这样烦心。」
柳水沉默着。
我转了个身,从本来的躺姿变成趴姿,并将头枕在放在枕上的双手手背上,静静地注视着柳水那玉树临风的身影。
「还记得你在我发病後,第一次跑进我宫殿时吗?」
柳水弹着琴,「我说你没良心果真没良心,竟然发病後将我所有的记忆都忘的一乾二净。」
我不好意思的玩弄起自己的长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的病让我忘记很多事情。」
「除了战烁?」
柳水说完,曲子的音偏了一阶,虽不明显但我还是听出来,我想他肯定也发现自己说错话,但我并不生气。
「是啊。」我点着头,「因为他是我最最最最最爱的爱人。」
柳水用鼻子发出一个不屑的轻哼说。
「你还没听呢。」
「听什麽?」
「你第一次跑进我宫殿的事情。」
「你要说我就清清耳朵,多少听一点吧。」
他说的很不甘愿,我却笑了,我知道他从不会排斥我跟他说天道地,面对我,他也从不曾感到害怕或是不耐烦,他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
「我当时只想着,啊,我失去了战烁,上天却还送来了你这麽好一个对象给我,我还真为你不值啊。」
当我说完这几句话时,我察觉到柳水那清澈的双眼在那瞬间,蒙上了一层阴影。
但是转眼间,他便恍若无事的笑道,「你也知道要为我感到不值啊。」
「是啊。」我点头,「你太好了,可惜我只爱战烁。」
「说你蠢你还真蠢,放心吧,你就算爱我,我也不一定看得上你呢。」
他这话,将我们俩之间那本来有点暧昧的气氛给打破得一乾二净。
我也笑了,「是啊,你绝对看不上我的,因为我病了,变得这麽糟。」
听到我暗地的叹息声,柳水将目光瞄向我来,「你哪里糟?」
「我很糟。」我肯定的说,「总是忘记最重要的事情,而且随时都可能会昏过去,意识越来越混乱,根本无法好好思考。重要的是,我已经活不久了。」
「胡说,你还能活得很久。」柳水不屑的说:「而且你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事情,你不是将战烁的一切都记得一清二楚吗?」
柳水这摆明就是在报复我刚刚说的,『只可惜我只爱战烁』这句话,知道他会用这来开我玩笑,代表他并不生气,「最重要的事情不只有战烁啊。」
我这话引得他一愣,「那还有什麽?」
「你和我的过去,对现在的我而言,也是最重要的事情。」
这话我说的真诚,是打从内心说的肺腑之言。
柳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调侃我,说我怎麽说这种恶心巴拉的话,而是继续沉静的弹着琴。
他这反应一点都不像他。
「怎麽了?」
我忍不住开口,「我说错什麽了吗?」
他摇了摇头,「没有,你没说错什麽。」
「那为什麽……」
「我和你的那些过去,你忘了就算了,我们至少还有现在。」他缓缓地说,声音又低又柔,「还有,你当然还能活很久。」
我又觉得有些倦了,打了一个呵欠。
「起来动一动吧。」柳水边弹琴边露出嘲笑我的表情,「不如跳支舞看看呢?」
我横了他一眼,「我不会跳舞。」
「那坐过来,我教你弹琴。」
「你为什麽不怕我?」
当我这句话问出口时,再迟钝的我也能感觉到现场气氛有些改变。
只是我真不懂,他从我发病到现在,总是温柔待我,丝毫不畏惧他人的眼光,更不恐惧我的病,待我就像待其他神只一般,唯一不同的恐怕是他对我是真正的好,从不给我脸色,就算嘴上念我骂我,也都是为我好。
我真的很想知道,他对我好的理由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