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
那声音就在耳边。
淡淡的，冷冷的，但很好听，中岛敦於是缓缓睁开眼，眨了眨，确认了面前那张过度放大的脸再次眨了眨。他其实知道自己还是没有站稳的，只不过那揣在背上的掌心让他贪婪得无法思考，而且也不想再管那麽多了。
错过了……
下次还会有机会吗？
「喂！」
那声音又唤他，眼前的面容眉头连带轻轻蹙起。
他想，他好像终於了解状况了，他们现在大概就是与谢野老师说的英雄救美吧？
中岛敦微微启齿，盯着那人不动如山的表情始终没能顺利发出声音，下秒，他感到背上温度骤然一松。
「诶？！」
惊叫与失速落下几乎是同时。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真的是用瞪的瞪着眼前那张脸，没想到下个瞬间，那温度又重回背上撑住了他。
「怎样？回神了吗？」
「你……你、你想吓死我吗！？」中岛敦余悸犹存地拍着胸口，准备迳自起身站好时却被芥川龙之介的手又给拉了回来。
他一阵不稳，只好撞进对方怀里。
「干麻啦？！」中岛敦不满咕哝。
芥川龙之介稍稍挑起眉，环抱住人，「你才是、要做什麽？」
「我要起来啊！」
「不行。」
「啊？为什麽？」
若有所思注视着人看了好一会，芥川龙之介忽地前倾将额头靠在中岛敦的额头上，两人的距离顿时缩短，清楚又暧昧的鼻息触着中岛敦的脸颊，而芥川龙之介极其认真地望入那双眼。
他怎麽没发现……原来那双眼里一直都有自己的倒影呢？
「喂。」
「是、是……？」太近的距离中岛敦倒抽口气，不自觉举起双手。
「你真的喜欢我？」
没想到问题会来得如此直接，中岛敦一呆，整张脸立刻涨红，举到面前的手不自然地挥了几下，支吾半天只吐出「这是那是」的不相关言语。
见状，芥川龙之介的嘴角扬起一抹弯。
他拉下那双阻挡面前的手，放在唇间停留，就像刚刚太宰治在窗边的恶作剧一样，那双眼睛就如他所想的承载了满满惊愕，而且越睁越大。
「你说的喜欢是什麽意思？」
他将距离再拉近，近到只要稍微一动，他们的唇瓣就会擦过彼此。中岛敦不敢说话，眼睛巴眨巴眨盯着人。突然，芥川龙之介眼神一转，伸手指向窗外。
「是像太宰前辈和中原前辈那样吗？」
中岛敦满头雾水，紧张得跟着看去，落日余晖的中庭树下有两个交叠的身影，如果去掉远远而来的嚷嚷声，宁静的暖意就像一幅静止的画作。不过，若要芥川龙之介说，那应该是一道颀长的背影压在树干上将手腕中的那人困住的画面，至於嚷嚷声，他想应该很快就会消失了。
他们看了一会，直到那其中一人忽地回头向他们投来夹带着恶作剧与警示意味的视线，中岛敦才红着脸转开。
四周很安静，风扫过耳边的声音很清晰。中岛敦试探性地抬眼，随即对上了原先预想不到的注视，那双黑色眼眸不知何时早已转回来盯着他，而且其中光影闪烁。
他窘迫地垂下头去，连耳根都是红的。
「在下需要的，是太宰先生的认同，不是喜欢。」
听见那低低的声音如是说，中岛敦感到心脏突然跳了好大一下。他压抑着就要满到胸口的悸动，最後，伸出手扯了扯那人的衣角。
「那个……芥川，我们……我──」
未结的话语埋没在催促学生离校的广播之中。
芥川龙之介凝视着人，没有点头，没有摇头，只是嘴角牵起一抹近似温柔的弧度，轻轻握住了那只攀附在自己衣上的手。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