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韩尚回来了？」
「天啊！什麽时候的事？美国不是待的好好的吗？回来做什麽？」
「谁知道啊，高等人类的思维，我们平民是不会懂的。」
「抱歉喔，这里的平民只有你啊。」
「喂！」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若以昕从门旁探出一颗小头颅，笑容尴尬的打断他们的说笑声。
「啧啧！学妹啊，实习不是来玩耍的。」
「因为临时被教授叫去印考卷……」若以昕抿了抿唇，「时间太赶了，所以……」
「又实习又当助教，听说晚上还去兼职当家教？」靠在桌沿看着指甲的女人，红唇勾着，语带嘲讽。「有多少能力就做多少事吧。」
若以昕看着总是带头攻击她的何晶雪，她知道她一直不喜欢她，没有原因的。从第一天见面她就像张着刺的刺蝟，若有似无的嘲笑她，旁若无人的贬低她。
她是美国知名大学毕业，回台湾读研究所。虽行为、个性高傲，但不拖泥带水，大家都欣赏她的果断与直言不讳，隐约带着一股女王风范。
这就让若以昕更不解了，何晶雪看上去就是有话直说，半点委屈都受不得的人，却总是没有理由的针对她。她们分明不认识，更不可能有什麽过节。
若说是嫉妒，完全说不过去。她有什麽地方赢过她？完全没有。
何晶雪见她睁着大眼，依旧默默挨骂，没有回嘴，倏地冷笑：「你知道我们系上最注重什麽狗屁合作精神，拜托你别老是拖累我们啊。」
她不客气的斜了她一眼，轻哼一声，扣在桌边的手默默握紧，又是那副委屈的样子，像是全世界都欠了她什麽，
奉承何晶雪的人见状，也跟着一起数落。
「你有大把时间，我们没有啊！我们想毕业好吗？还得缴学贷……」
「对不起……」若以昕走向前微垂着头，任由学长姐对她冷嘲热讽，因为这是她的错，不能怪别人。
「唉算了！既然人都来了，我们的企划案都在那边，後续就交给你处理。」另一位学姊打着哈欠懒懒的说道，「为了搞这份，昨晚都没睡好，我去休息室补眠，主管来了叫我啊。」
「学妹我的那份也放在桌上了。喂等我！我跟你们说啊，昨天我男朋友啊……嘻嘻！」
待一群人散去，若以昕却觉得松了一口气，她抓了抓後脑杓，给自己打气，「加油！若以昕！今天才刚开始。」
她疲惫的将桌上散乱的企划案重新整理，她才看了十分钟左右，脑袋就发疼。「……连企划案名字都没有，这份的起源明显就是复制贴上，……这是手写的草稿？」
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来今天别想回家了。
「我说你吃饭就吃饭，配着工作，小心消化不良。」
若以昕咬着筷子，一手快速批改着教授刚给她的试卷，「没办法，我没时间嘛！我有太多事要做了啊。」
「我怎麽看，都是你在帮别人做事。」
「……」
「你不过才研一，求你偶尔偷懒一下出去玩吧。」梁书葶劝道，「否则以後会後悔的。」
她顿了顿，目光掠为失神的望着卷上的黑字，随後微微一笑：「可能吧，但是如果不这麽做的话，我应该会更後悔吧。」
所以即便是现在回想起那时候的事，无论时间倒转几次，她还是会毅然决然的转身吧。
——纵使当初哭得有多凄惨。
「怎麽了啊？看你的表情怪怪的。」
若以昕笑着摇头，「没事，就是想起一些事。」
他们闲聊几句後，若以昕急着说要走。她得在午休钟声结束前，先去一趟办公室给教授考卷，接着再赶回实习处。但是她根本还没看完所有人的企划案，因为大家写得主题都不一，她统整起来特别麻烦。
於是，她趁着走去办公室的那段小路程，赶紧翻出那叠纸张，「明明说了要写关於文创的东西……」她皱眉翻着，「英文的重要性？化妆技巧？这什麽……堕胎合不合法？」若以昕感到一股沉重的疲累感袭上。
她快步走在林荫大道，无预警的一阵强风席卷而来。若以昕没能握紧手上的纸张，纸张在空中飞散开来，她错愕的望着一片白从她头顶上落下。
「天啊……」她懊恼的闭上眼，连骂自己愚蠢的力气都没有。她望着前方，一张白纸正好从她眼前落下，在那一瞬间，若以昕清楚看见伫立在她对面的一抹熟悉身影。
如同高中的情景，同样的大道，也是在这般混乱之中遇见他。漫天飞舞的纸张，却遮挡不住他炙热的眼神。
她的瞳孔霎时一凝，心口处冰凉。
「你看你，怎麽每次都这麽不小心？」身後传来熟悉的声音，促使若以昕回过神，对方一个箭步就蹲下身替她捡考卷。
「卲季凯？」她愣了愣，重新看向前方。没有她预期的人影，有的只是成群的学生和几台脚踏车穿梭而过，没有他。
没有。
「在看什麽？」
「喔，没有！太多事要忙了，都神智不清了。」
「哎唷，真是！」卲季凯忍不住弹了下她光洁的额头，「你知道吗？你活得比七八十岁的老人还无趣。」
「我知道、我知道。」卲季凯不知道批评过她的人生几次了，「我有太多事要做了啊，我没有时间玩。」若以昕边说边整理怀里的文件。
「是什麽事？这句话我从你入学那天听到我和书葶的店都开了，都没见你闲下来过。让我猜猜，是要准备当总统还是要统治世界？」
若以昕被他夸大的形容词给逗笑，「你在说什麽啦！当然都不是，我有什麽资格……」
「既然都不是，那就应该不难啊。怎麽需要拼命到忘记吃饭，没时间睡觉？」
卲季凯手一伸，大掌瞬间扣住她的脸颊，若以昕吓了一跳，「黑眼圈都要掉到地上了。」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替她抱起那份沉甸甸的试卷。「要去哪？我帮你抱过去吧。」
「其实不用……」
「大家都说遇到老弱妇孺要伸出援手。」
若以昕疑惑了一声，「等等，我是属於哪种？」
「老、弱、妇、孺。」他一字一句念出，「对我来说你跟老妇人没差别，但你又比我小，所以理所当然也算小孩。」
她缓缓的点头，惊呼一声，竖起大拇指。「不愧是让书葶败在你的西装裤下，怎麽说怎麽对，完全不违和。」
他挑眉，「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酸我。」
若以昕失笑，「身为老弱妇孺四项具备的我，怎麽敢顶撞咖啡店长呢？我往後的日子可是要靠着你们煮的咖啡过活呢！」
卲季凯看着她狡黠的笑容，转着鬼灵精怪的眼。即便一身套装，面对正式场合也能够临危不乱，将活动规划得有声有色，大学的种种磨练让她闪闪发光，但说到底她骨子里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
「真是谢谢你喔！」他笑着伸手揉乱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