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開到荼蘼 — 十二、冰釋雪盡金戈提

正文 開到荼蘼 — 十二、冰釋雪盡金戈提

「大风起兮,云飞扬…」

群鹊呀呀绕於南宫之上,彷若池中石激起阵阵涟漪,一环一环漫开在那九重琉璃瓦外。

「威加海内兮,守故乡…」

层层叠叠的长廊殿宇罗织成天圆地方的一个台子,上有朝中文武百官列队,高至相国董卓、低至小小参军皆在,天子安坐北面,俯视眼前一切。而台下聚着拥枪带械的胄甲将士,肃杀之气弥漫了整个场子。

台上设着一桌香案,以祭告宗庙社稷出征之讯、求战神庇护,此乃出兵虎牢护关前,董卓给众人办的壮行宴。

这等严肃而不容半点嘻乐的场面,无半人胆敢擅自出声,惟董卓的嗓音传彻整个台上,念着高祖皇帝那首大风歌,好似风雨欲来也丝毫扫不到他足跟半点一般。

一一让兵将们传过碟碟壮行酒,瞧他们仰尽了里头定人心志的佳酿,董卓大手一摔,将手中的碟子砸下地,振振高喊:「今尔猛士兮,平四方!」

众人欢喊三声,台下诸将跟着砸了手里的酒碟子,破釜沉舟只求安邦定国的平乱之心昭昭然。朝天子的方向拱手後,各自回到阵中,一队队的兵马兜回了路,朝着宫外而去。

自然,吕布也是在里头的,和一直共事着的牛辅领着精骑一万,打头锋驾马扬长而去。

此番出征,仅昨日一日里的时间董卓与手下参谋便排定了上阵的将领,以吕布、牛辅,领一万凉州铁骑做前锋;纵使吕布早已受过黄沙洗礼,但在董卓帐下毕竟是初次挂帅上场,董卓自有顾虑,仍是派上牛辅同行。

由华雄挂帅,领胡轸、赵岑、李肃,统合共五万精锐步骑,随先锋而去。再派郭汜、李傕哥儿两领两万殿後。

十八路诸侯汇集各方英雄好汉,奈何各自肚内皆是心怀鬼胎,此时派兵至关东结盟的一票人,带到关外的零零总总,凑上来说约莫有十万余的兵马;虽说董卓在京内仍还有羽林军的存底,派出了这麽大一堆人出去,也尚有盈余,日後若战况有变,随时都能即刻增援,却不知盟军此番是否以真实力上阵迎战,此仗胜败,仍是未可知。

故而董军诸人昨日里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眼下望了那声势浩大的庞大队伍,如今虽能够稍微宽心,却仍不是得以全然高枕无忧。

董卓心底记挂着前线,董白一颗小女儿家的九曲玲珑心亦是不得宽。

几日来与吕布呕气、冷战,昨日才破冰,今朝那人却不得不离了自己上战场去,很多话她实也还来不及出口、也没个应证他说的是否是诓她来着。

一颗心就悬在心湖三尺上,束绳羸极,似是说断便断,只消大风一阵刮过,便会落地摔个粉碎。

晨起时分,阿爹已领百官在南宫给诸将饯行,吕布是要上阵的人,多早便要起身自不必说。

董白知道,自个儿虽已是有封爵的命妇,这种场合却不是想去便去得的。

可哪怕一眼,就让她远远看一眼吕布,至少那颗湖面上的心,即能再安上几天……

虎牢关又名汜水关,位於雒阳东面偏北,离帝都约有二百多里,吕布带骑兵走先锋不消几日便到,但由华雄领军带着的步兵团乃至殿後的郭李二人,定得再花上些时日。

此次一去,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是不可能的,且又要再论到战况,吕布归期不定,好死不死若真如他那张乌鸦嘴说的没法回来了,又该怎麽办?

思及此,董白着急得在房里来回踱步、长吁短叹,胸中似有一鼎煮着滚水的沸镬,烧的心头乱如苍麻,全然没个主意。

若说兵将出城,定会循城东大门而去,董白依稀记得有几位官人的府邸也恰在东门处,可平时里她甚少与那帮官家小姐交往,队伍行进间,无论王贵公卿、黎民百姓,只要会妨碍到兵士行走者,都将被驱赶开来,家在附近的就返家、其余的得行回避,若贸然旁出,是要被人架下去问罪的。

「昭姬姊姊!」

如慧光乍地打入脑中,她想起蔡邕伯伯府上也就在东门那儿,倚着大道而建,若将士们途经,里头都能看个清清楚楚。

事不宜迟,董白即刻着人备好车辇,连朝食都不进,动身前往蔡府去了。

一路上见行人仍三两悠然漫步街上,琢磨着军队应当还不曾到东门口,谁料她才这样想就,街上便多了几位身穿胄甲的小兵正一一将闲人遣去,再望远些,就见後头个个高头大马的将士踏马而至。

待马车停下,侍女的手扶都不扶,董白一下子就下了车赶紧扣门去了。

蔡府朱门晃当而启,应门者恰就是昭姬,董家的仆从手脚快,早已到过蔡府通传,给昭姬心理准备一会儿董白来访,白妹妹来,昭姬哪有不欢迎的?

昭姬朝外一瞧,发现外头已有军官开始逐人回避、而众将小兵们的如雷过境的脚步声纷纷而,一把将董白拉进门内。

只见董白神色张惶,小小的人儿喘着粗气,连应声昭姬都赶不上似得,冒冒失失朝内堂右处连皆蔡府右翼的高阁而去,一路上甚至撞了她正出来迎接的蔡邕伯伯。

原先董卓命百官替壮士饯行,蔡邕是该去的,然而那种送人子弟上战场的事儿,蔡邕沾都不想沾。上了前线能胜仗凯旋固然好,可古来多半都是白骨卧定无定河边、家妇依旧认做梦里人,送人出征却害得人家家破人亡…说来可是折人寿命、损人德行的失德事。

且蔡邕一向反战,他怎麽可能肯出这个面?到底还是董卓看重他、好说话,蔡邕称个病便允他不去。

蔡府董白与昭姬学琴时常来常往的,甚麽阁子小厢都让昭姬领去过,路线熟的像是自个儿家一样,好在蔡邕素性宽和开明,此事上不以为忤,只是奇怪渭阳君今儿是着了甚麽魔?这样子冒失。

蔡邕狐疑着神色望向信步随董白而来的昭姬问道:「董小姐今儿是怎麽着?怎麽这样莽莽撞撞的」

昭姬亦是懵然,不解其情,和父亲应了两声,便上高阁去寻董白了。

内大堂右手边的梯子连阶至上一层的小厢,厢房延一条长廊至右厢,再上一层阶梯才是高阁。

董白连裙摆都等不及提,三步并作两步跑,迎面而来的大风刮过长袖的袖口、在她奔驰长廊上时啪啪作响,螓首上的玉翠被晃得散去大半,好容易才上了高阁。

说是阁子,不如说是了望台,有顶有盖,却四面无墙,只造以木栏杆横亘四个面,外头、街道的动静一览无遗。

董白柔荑往栏杆上一倚,一双大眼朝着下方的街上望去,只见黑鸦鸦的一群兵戎男儿正自西面而来,前方的街已净空等待他们经过。

带头的那人,雉尾紫金冠、手里一柄方天戟,面上全无寻常时那样温文的样子,严肃凛利充斥眉宇,身姿颀长、丰采飒爽。他驾着一匹浑身红赤若火的高大骏马,马匹双股衔佩精弓、羽翎箭。

浑身散发着无比威风,这人即是她的奉先哥哥。

吕布驾马昂首,领着诸将诸兵出得雒阳东门,好一个少年将领的器宇轩昂。

看在董白眼里,怀中一颗少女心悄然萌生忻慕之意。吕布在校场一箭射穿箭靶,她是在场见过的,那时尚不识得他,只觉得是个陌生的年少英雄,终究与自个儿无干;如今再看他这样子雄赳赳、气昂昂,领兵出征的样子,俨然有了几分董白提到的那点战场男儿的气慨。

行军如此严肃的事情,纵使楼上的董白心里还有多少话想说,也没办法多言,他与她之间相隔甚远,若真要说话,便只能扯着嗓子大喊。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女儿家喊着人、叨扰军队行进,实在不是什麽好看事,董白只得黯然按捺下自己满脑子的冲动。

兵马杂踏、队伍列列出城,好一会儿才让城门口净了空。伊人炯灵灵的剪水秋瞳直直盯着那一列列兵士出门儿,将心神也托付去了远方,银碧色的双眸竟也就此失了光采。失魂落魄的样子,令见者油然生怜。

「白儿,你这是怎麽啦?」昭姬姗然而至,瞧着董白痴痴望着下头空荡荡的街道,不知所以,一把搭上董白的肩头、满脸狐疑的问道。

董白缓缓偏过头来,眸子里霎时间满溢了泪水,含泪看向昭姬回:「姐姐…白儿问你件事,请姐姐照实应我……」

昭姬看着小妮子这样做泪呜咽,一时愣了住,才想开口,董白却先发话问了:「姐姐是不是和奉先两心互许了……」

两心互许?

是了,董白依依不舍的目送吕布而去,脑子里却耸的被一念头占据。当日她是见了吕布和昭姬欢谈才与吕布生了龃龉,虽昨夜与吕布已消了不悦、她也不曾因此事为难昭姬,可如此并不能证明他两真的没有私心……

吕布以为董白是深怕昭姬被抢走,故而他对於昭姬的心思至少可以视作无数;但是昭姬呢?昭姬若无心,何故那日欢谈如是?

昭姬闻言,既是错愕又是好笑,这小娃儿是哪里异想天开蹦出这麽一问,这下子她可是被董白问倒了,嘴里带着三分玩笑七分怜惜回问董白:「哎呀,说这些什麽浑话,白儿这是怎麽了,我与吕将军之间并没有什麽,白儿为何如此问我?」

「那为何上回姐姐和奉先谈天谈的那样开心…白儿从前没见过你和他这样热络亲切啊……为什麽要瞒白儿呢?」愁苦着一张白净小脸,娥眉深深蹙就,董白紧憋着嘴,一字一字艰难的说出口,只怕一不小心,满眶的珠泪就会呼之而出。

见此景,昭姬不禁扶额叹道:「你这小娃娃,原来就是为了这事儿别扭,我还以为是什麽天大的事情,竟牵扯到我和吕将军身上」

一声叹,半是为了董白这样单纯无知而心生忧虑;半是因这事儿原也不是什麽滔天大罪,竟让小小董白想错念头,昭姬真是服了这小妮子了。

素来温润如玉、举止淑雅的昭姬少见得朗声大笑道:「傻孩子,我啊,自由惯了,自从离开卫家,就再也不存男女情爱上的半分念想了」

这笑甚是难得,就连董白见了,心中也不免有些惊异。

昭姬眼色中突闪过失落彷徨呐呐再道:「卫郎是无人能够取代的,此生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夺了我心中他的位置……」那股眉宇间的失意在此话之後,旋即又被昭姬收了个乾净,好似全然不曾被察觉一般。

话一出口,可以算定昭姬对於吕布,也不可能有什麽心思了,且不说追究吕布存的心眼到底,那里头搁着的爱意是与谁人,即便吕布胡搅蛮缠上昭姬,他两此生怕也无法走到一块儿。

被念想紧缚而发酸发疼的脑仁儿,这才松下来,董白依旧是那副委屈的样子。奉先、昭姬的关系清白了,她悬吊空中多时的那颗心,终可以不再忐忑,然就算如此,对於当日他俩谈天所提及的事,董白还是心存好奇的。

她睁着一双杏眼定定望着昭姬,只见昭姬眼里全是对自己的没辙以及笑意,不免让董白有些羞赧,双颊耸地飞红一片,她不忘去求心里疑问的解,小娃儿的问题再次问上昭姬:「那麽当日,姐姐和奉先正谈着什麽呢?」

此时昭姬只是一笑,那笑有别於方才的爽朗大笑,而是略带玩味、刻意吊董白胃口,一双桃花眼弯月一样的映入董白着急候答的银眸中,好一会儿才缓生开口道:「他啊,问我那只荷包你中不中意,说他初次送这些给女儿家的玩意儿,怕不对你的意思」

语毕,从广袖中掏出一物交到董白手里,小妮子定睛一瞧,发现那即是当日被自个儿愤而掷地的小荷包,上头的青鸾已如初见时的昂扬展翅,全然不似曾让尘土沾染的样子,想必昭姬已将上头的污秽整理乾净了。

天啊,多少嫌隙、多少误会,竟都是不必要的周旋,她与他呕气这般久,竟只是因着他问了一句自个儿喜不喜欢那份礼……思及此,董白此刻是追悔莫及。

眼底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冲在一时浑都蹦出眼眶来。

她颤抖着双手接过那只荷包,东珠大的泪汨汨自两颊落下,颤颤道:「是我…姐姐…白儿误会奉先了…白儿这样子娇蛮,他竟不曾对我恶言相向……」

话完,董白一把哭进昭姬怀里,泣不成声。

昭姬边捺着那哭的肩头一颤一颤的泪人儿,嘴里宽慰道:「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既你问了这些、也明白其中因由,那麽吕将军和你之间,也再无间隙,他是个老实人,若明白你曾忧虑这些事如此之苦,也定会不舍你的」袖里白帕被抽出,拂上董白哭花的一张小脸。

「那日你将荷包摔下地、又对吕将军那样的不客气,我便知晓其中定出了什麽岔子让你这般动气,遂先替你把这荷包收起,想着来日再与你谈谈,不想这些日子实在无法分身……现在好了,都说开了,你也别再挂怀了」

「我的性子太差了,竟如此疑心姐姐和奉先,说好要一直陪着姐姐……姐姐,白儿对不住你,白儿太任性了」董白轻轻搭上昭姬正拭着自个儿泪水,暖心的手,那手好细好细,把昭姬的安慰半点不漏的传入董白心里,诚如昭姬一直以来的温柔。

「好了好了,你瞧你,一个大姑娘,把妆容都哭花了,这可怎麽好?嗯?」

董白像只蜷伏在母兽怀里的小兽缓缓探出头来,红肿的双眼望着昭姬,里头是满满的感谢、窝心,她弱弱回:「谢谢姐姐,白儿以後再也不这麽任性了,姐姐可别生白儿的气」

昭姬闻言,貌美的面容上只又是一笑应董白道:「客套什麽,真是的,你到底年纪还小,我能和你置什麽气?往後咱姐妹俩还要长长久久的走下去呢」

董白转瞬破涕,笑的比天星还要夺目,用力的颔首,又恢复成了往日那个无忧无虑的贪笑小娃。

两人再叨絮会儿话,正好蔡府管家上高阁这儿寻小姐来,说是蔡邕在饭厅等着久了还不见昭姬,让下人来请。

左右不过朝食的时辰,董白这样匆忙过来,也定然还未用膳,昭姬这便携着董白同去饭厅,一块儿用早膳去了。

时日过去的很快,转眼间,董卓派出的兵马已到成皋。

成皋距汜水关不到五十里路,是为供给作战前线粮草的重要据点,董卓为保粮草命脉,预定将将兵马以汜水关再往东推百里。

然而盟军也不是省油的灯,虽袁绍所在的渤海远距成皋逾千里,但是由曹操领军的一伙人早早就在成皋百里外的酸枣处安营紮寨,正等着时机一举夺下董军的物资输送要地。

这位曹操不是别的,便是当年跟在袁绍身边那个足智多谋的少年将军,昔年给何进、袁绍出了多少好主意,如今竟也有自己站稳脚跟、领有兵马的一日。

「孟德,吃点饼,晚上过去城里才有劲儿」

联合军营里向着成皋那一面,傍着城墙生长的老树盘根错节、树顶枝叶茂密,粗若青牛躯干的树根上站了个身着短褐葛屡的男子,看上去正值壮年,一下颚的细小髭须,肤色黝黑、剑眉横云入鬓,双眼眯起了缝眺望不远处董军粮草集结的城。

左侧,一个年纪略长些,面上满布风霜的大汉正给树下的这人递饼吃,一身胄甲,连带沾了点尘土在颊旁,这人正是夏侯惇,树根上那人不必多说,就是曹孟德曹操。

後方一样一身铠甲的夏侯渊凑了过来,本想问问事儿,却见二哥元让和大哥曹操正昂首望向远方成皋的方向,丈二金刚,也不敢恣意打断他俩。

夏侯惇自顾自的坐往一旁的大石块,兀自吃起自己手中撕了一半分与曹操的大饼。曹操接过饼後半晌没动,夏侯惇便坐在地上陪他往远处看了半晌,顺道再把自己手里半边的饼再剥半边给了迟来的夏侯渊。

夏侯渊见他如此,手里拿过一分为四的饼朝着再旁些的尘土地上一屁股坐下,。

好一会儿,曹操这才回过头来瞅了瞅坐在自个儿脚边的夏侯惇道:「你看啥?」手里不忘撕起饼馍来。

彷佛传声筒的夏侯惇一模一样的问句再传给夏侯渊:「你看啥?」

「你和大哥看哪我就看哪罗」夏侯渊这个直汉子塞了满嘴的饼,抬头正巧对上夏侯惇一双铜铃大的眼睛。

被看着的那人满脸的故作鄙夷,实那鄙里带着笑意,「呿!」的啐了一口,大手一摆重新站起身来。

夏侯兄弟们直接率性且令人发笑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被曹操听去,他偏头将一切看在眼里,忍俊不住,笑在古铜黑肤的面颊上,嗓子爽朗的咯咯几声。从他两兄弟面前绕过,朝着树後的大帐行去。

夏侯惇这又不明白了,孟德啥也没与他兄弟二人启口,饼是吃完了,可战术半句都没提…现下又兜回了他大帐里去了。

「孟、孟德!你这是…」

「大哥!咱该怎麽办呀!」

两兄弟还愣着呢,前头曹操便举起右手朗声道:「你兄弟俩就继续替我看着对岸动静!」

背影率性的像是劫富济贫过後不居功的大侠,可他头也不回,难为了素来惯於听命领命的夏侯兄弟两老老实实候在原地,半刻不敢离。

是夜,由曹操率领的兵马突袭了徐荣驻守的成皋。

因着关东十三路兵马逐渐朝汜水关处靠拢,董营本阵那儿也早已发出传召要徐荣领一队轻骑,悄无声息的先回关内协防,成皋处仍有徐荣的心腹,且外头也不知部署有异的消息,此举是权宜後较为无虞的打算。

徐荣原打算那夜里便悄悄离开,谁料曹操这小子什麽天儿不来,偏找了他离营这夜里攻来,徐荣出城不到十里,又连忙折返回成皋应敌。

果然董营手下无败将,一起打下这片天下的徐荣不会差到哪里去,虽说曹操青年才俊、才情甚高,调兵遣将上依然不敌黄沙砥砺多年的徐荣。

且由家臣和掠夺者等下等人组成的联军,哪里是是董卓部下职业边军的对手呢?

一个晚上激战过去,曹操不得不退回酸枣,他的部众死伤惨重,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再做第二波攻击,其余追随他的人已然动摇心志,整个酸枣城内开始内哄、无法一心。

最终看透这些红尘痴人们你争我夺的丑陋,曹操只得带上夏侯兄弟和自己一帮子弟,改往扬州募兵,再朝汜水关前与袁绍会合。

徐荣本想趁机拿下酸枣,奈何本阵军命是雷霆之势,声声催他回营,他只得依循原先计划回防。

实也不用他操酸枣的心,就在他与曹操离开的半月里,酸枣城里那帮子内哄的人们便已各自散去,成皋遂没了威胁。

汜水关前,黄沙滚滚,一座又一座的大帐落在远外,浩浩荡荡大批人马围堵在关外五十里,城墙上依次部署了兵士。

城门前,一束发紫金冠、麒麟逐日踏焰锦红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的少年,驾着赤红若火的骏马横着画戟兀立。

汗水自少年发际留下,鹰一般锐利的眼神狠狠凝视远方道:「还有谁敢来?我吕奉先在此恭候!」

男子马下的地上横陈几具身首分离的屍体,血红漫开在黄土地上。

就在方才,联合军来到关前挑衅,董营便派出吕布迎战,他出了城门、入其大阵,斩下方悦、穆顺下马,以及王匡部些许将士後,又与武安国战了不下十回合,砍其双手。联军见事态不妙,杀上前救走武安国,往後再退三十里,方才作罢。

吕布面上一脸的不可一世,更激的联军心头之恨深刻入骨。

不曾想,往昔里董白面前温文尔雅的吕布到了战场上,竟是如此不羁、狂放。

初次以董军名义出马,就战的联军落花流水。

联军见状,深谙若是吕布这人尚在,他等要想讨伐董卓,不过就是以卵击石,正在商议之际,公孙瓒就自请出战应吕布之勇,众人实在没法子了,便由得他去。

谁料公孙瓒实在太高估自己,战不数回合便败逃回阵,吕布本想追赶上前,却给个拿着丈八蛇矛的大汉挡在中途。

那个大汉肤色甚黑,眼若牛铃、虎背熊腰,满脸的大胡子,其粗犷的样子不必多说,尤其嗓门特大,一口一个三姓家奴喊的吕布脾气大作。

吕布原是丁原部众是人人知晓的事情,後来众人谋反,以吕布为首投向董卓,杀死丁原的锅自是吕布扛起来,世人皆以为他是杀了恩遇旧主,妄想趋炎附势跟了董卓,如此才成了张飞口中的三姓家奴。

「三姓家奴!你背弃明主跟了董贼!我燕人张飞跟你没完!」说罢,张飞驱前与吕布会上。

见张飞挡路,公孙瓒早已遛的老远,吕布也不愿再追,留在原地便与张飞动起干戈。

两人战了不下五十回合,你来我往、不分胜负,势震八方!看的联军士气大振、诸将欢欣鼓舞。

张飞一个失神,差点被画戟拨下马去,此时一旁又杀出一人前来赴战。

那人一身青绿衣裳,手提八十二斤青龙月刀,瞪眼竖眉催马前来,与张飞夹击吕布,此人不是旁人,便是张飞义兄,素有虎将美称的关云长。

三人大战,彼时间刀若闪电、矛似流星,一挑一砍笔笔走向吕布要害,意欲直取其首级,可吕布也不是省油的灯,使戟犹若猛虎搜山、神龙出海。时有兵刃撞击,铿锵响彻八方,声闻於天。

总算遇见可敬的对手了,吕布不由得心中大大快哉。

可即便关张二人奋力一博,三人酣战三十回合,他哥两依旧战不倒吕布。

眼看情势逐渐胶着,关张二人几乎气力用尽,那吕布却神态依然勇猛非常,此时联军阵中忽又奋起一人,他持雌雄双剑独自驾马出阵,欲与关张二人力抗吕布。

「大哥!」

「玄德!此地我与益德二人足以!你休要犯险啊!」

任凭关张二人吃惊大喊,那人耳里仿佛都不曾听闻,只一心想与兄弟齐心抗敌。

三人齐立围住吕布,一阵厮杀,由得联军阵内诸侯们和关内的董军们浑看傻了眼。

逐渐的,吕布感到力不从心,一个张飞、一个关羽他顶着还行,只是需多加些气力应付,来了个武功不甚道地偏偏又不按牌理出牌的刘玄德,他实在扛不下。

过招之间,吕布朝刘玄德面上虚晃一刺,吓的他往马下一滚,而关张二人见状赶紧去扶,回头再想追击吕布,只见吕布人已入城、城门严严实实的关上了。

此番对阵算是吕布初次尝到苦头,败下阵来,而联军士气在刘关张三人赶回吕布後大涨。

实吕布也已尽力,他一人之勇已斩多少盟军下马,强弩之末本就勉强,再战刘玄德时又因那小毛头出剑总是出人意表、招式不定,能够苦撑至此已很是不容易了。

双方尚不清敌方底细,两边人马营阵後便不敢再恣意出阵,过上了几天免战的日子。

尔後几日,京城里来了消息,说是李儒劝进董卓不如迁都至长安,将雒阳夷为空城,且趁着汜水关打的热火的当头,联军断断不会想到雒阳人事早已悄悄迁去了长安。

待京城内的百姓、诸将、高官俱已到了半途,汜水关内众人再行夜间退守,做为殿後,如此迁都一事才能保得无虞,不怕联军突然来犯。

幸而联军里鸡鸣狗盗、贪生怕死之徒不在少数,就在曹操赶到後的三月里,董军正忙着悄悄退兵,联军便以为是董军怯阵不敢再战,众人早已松懈防备,成日里饮宴喝酒,聚众寻乐,丝毫不记得正在战场上。

吕布与诸将相当好运觅得这个缝隙撤离,预备着在前往长安的路上与董卓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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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唠叨一下:

因为本章後面会比较着重在臭男生们兵马倥偬、打仗blahblahblah

希望可以钜细靡遗一点,起码不要太脱离史实,也想想怎麽突破新局,故而这章分个上下集,作者心里会比较踏实(误)

---2018.01.14(02:40am)完成下半部文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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