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自己有病。
病得还不轻。
耳边一直徘徊着薛冶那句想喝水的话,管他是不是认真渴求一瓶十块钱的水,十二点钟响起我便飞快的奔去买罐沁凉的矿泉水,穿梭抬着便当的学生群,飘过饭香也没引起我的饥饿感,反倒快步经过教学区,到了旧学楼。
方向感混淆,我绕两圈才找到数天前孤苦伶仃的垃圾铁桶,踮起脚尖,我放慢速度的走向拐弯处,往上头瞟才发现没人。
阶梯布满不少菸蒂,我倒抽口气,菸瘾可真大。
楼梯的壁面还被五颜六色的奇异笔涂鸦,挥霍我看不懂的鬼画符,难看得简直是幼稚园级别的画作,我扭眉,再走了几步,发觉有男生制服的领带被扔在地面,还有件校服、外套、破烂报纸、打火机、剩饭……
饭?
不会吧……
这是流浪汉的驻紮所吗?
我诡异这里的卫生,但树丛遮蔽的阴影打下这条小道,有清风微徐,浸凉我背部的薄汗,舒缓紧绷的心神,这环境的适意果然适合作为秘密基地。
从散落的几个铝箔包,可以知道时常有学生会在这。
撇撇嘴,我把矿泉水压着领带,再把垃圾装一旁的塑胶袋清理,回垃圾桶分类丢弃,再瞅一眼变得乾净不少的基地,除了几片落叶和外衣,一切完美。
我乐得很,如释重负,笑脸盈盈地返回教室。
没在乎薛冶会不会发现水的存在,我只是为了填堵自己的思考才行动,不这麽做的话,罪恶得慌。
谁让他随性到连止渴都能作罢。
看不下去。
「去哪呀?」
「买水。」
「那水呢?」吴熙问,不等我回答把一袋零食给我,「喝完也好,接着把这里头的食物一起分食哦。」
「哪来的?你买太多了吧。」
「你桌上的。」
「放我桌上还不是给你的?」
我笑,侃侃而谈这百年不变的奇景,吴熙每去完一趟福利社,我座位上便会出现几份餐点,通常袋外写着给吴熙,却送来我位置,实在能堪称校园十大传说。但还能有谁呢?不就是倾慕她的男同学们的讨好行径。
手臂一沉,我从里头挑选,拆了饭团啃起来。
吴熙不贪吃,往往收到礼物自己却一个也不碰。
不懂,那去福利社做什麽?
「好吃吗?」她双手撑着下巴询问,露出甜美笑容,梨涡深陷。
这女人,不会又说要减肥了吧……
心想着此刻她怪异的计谋,我只想得到一种可能:「你是因为我才去?」
「宾果!你早餐不是没吃吗?」
我停止嘴边动作,伸手揉乱她蓬松的软发,「吴熙,我有打工啊,这点小钱我不会省,是睡过头忘记而已。」
「吼!你就吃吧,我真的不饿。」
「你也吃。」
「我讨厌嘛……」
「难不成我还得靠朋友的追求者才能活?」我挑眉,吴熙这才拿了袋里的面包,勉为其难地拆开,面露嫌恶。
林玫薰的事影响了吴熙两天的情绪,没有很久,彷佛是一吹呼逝的劲风,很刺人,伤了肤面造成皮肉伤,没多久便复原。但整件缘由仍在风尖上摇摇欲坠,还未落幕,而我也有了生活其实并不如风雨无阻般的感知,那些他人在生命创造的颠簸,时刻冲击着我。
是我佯装很冷静。
「吴熙,谢谢你。」我明白她的巧思,不避讳说出肉麻的感言。
「是我要说才对呀,要是没有你安抚,我到今天可能还是很痛苦呢。」
「那是你想太多……」
我咕哝,她则笑得沁甜,比我口说的感谢还要真挚。
「对了。」
我看向吴熙,咬下最後一口糯米。
「许老师要你今天去找他。」
「噗!」我噎住,拍着胸膛,吴熙见状赶紧拿了柳橙汁要我喝着缓和。
那老男人想怎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