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我的晚餐便送了上来。晶莹剔透的白菜、红咚咚的野兔、甜而不腻的枣泥糕。最让人惊艳的还是糖醋、酸辣、酱烧三个味的鲜鱼了,真是好吃的没话说。
吃完晚餐我便结帐离开,踏出店里时不禁回头看了一下店名『响午、薄暮』,我莞尔一笑,真想见见这间酒楼的东家,真的是有趣的过份。
不知不觉夜幕已悄悄降临。我抬头看了看天色,虽然有点可惜,不过还是得回去了,毕竟明天还要上朝。若是迟到不知道会被『她』怎麽惩罚呢。
「吱呀---」我轻轻推开门,走进家门时灯已全暗,只留下一盏烛火在桌上孤伶伶的等我回家。我吐舌,这次好像真的玩得太晚了。
我走上前灭了烛火,便转身回房。
「你怎麽在我房里?」推开房门,看到的是今天下午的那个男人,浑身赤裸的躺在我床上。
他一听到我的声音,便张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我看。
我有些头痛,这一定是母亲的主意。走到床边,撇过脸拉了件被子就往他身上盖,也忽略了他精实的过份的好身材。
「你……」我被他彷佛湖水般深沉的双瞳看着,突然不知道该说什麽。
「草民不是故意的。」他清冷的声音响起,话里有着淡淡的无奈。
「我知道,你不用说我也知道,八成是母亲大人的意思。」我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疲惫的揉着头。
「我……」他刚启唇,就默默没了声音。
我转头看向他,他躺在我的床上,双眼半闭,浓密的眼睫低垂,十足的美人春色,我却没有半点兴趣,我的身分太高,总是很多人想要我的性命,美男计,也不在少数。
「我问,你答。」我坐起身,手放在床边,长期位居高位的气势散开。
「是。」他张开了眼睛,藉着摇晃的烛光,我才看清他的眸色。
墨绿色的,像一汪沉静的湖水。
「你是谁。」我沉声问到。
「我不知道。」他低下声。
「哦?有趣了?」我挑眉,这个答案出乎我意料之外,我以为会听到各种版本的孤儿、卖惨。
「十年前的洪水,不知道大人是否还有印象,我当时年仅五岁,跟着家人从西方逃难过来的途中,走散了,我到处找,都找不到。後来被牙行捡回去,一个宅邸一个宅邸的换,直到两年前来到这里。」他抱着被子坐起身,露出消瘦的脖颈。
我扯扯嘴角,西方阿,那就是黑鹰?
「还记得姓啥名啥?」
「只记得家父姓君。」他表情平静,看不出情绪。
「名字呢?总有个代号?」我说到代号的时候,他明显轻颤了一下。
「他们都叫我绿儿。」
我低首思考,看起来不像假的,但总是小心为上,查查他吧。
「好了,也晚了,你明天去找范江,叫他整理个地方给你住,这里没有我的吩咐就不要擅自进来了,今天你就先睡这吧。」我起身,把话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这都是些什麽事阿,我无奈的笑,看湮儿今天那个样子,怕是连她房间都不能去了。
「唉……」我叹了口气,转身往下人房走,那里总会有房间的。
「唉唷喂呀,娮儿,一早在房里没看到你,怎麽跑到这里来了?」母亲推开下人房的房门,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我。
「母亲,我还要早朝,先告辞了。」我朝母亲行了个礼,便忽视母亲欲言又止的表情回房。
啧,下人房真的不是人睡的,睡的我腰酸背痛。
我一回到房,便是看昨天那个男人在不在,还好不在,不然多尴尬。
看了看时间,糟糕!竟然已经这个时候了,我匆匆忙忙的换好衣裳、上好妆就急急出门。糟了这下一定会被『她』骂。
「唷,大人您可终於来了,主上已经等了好一段时间了…大人请自己小心哪。」我快步朝着她的荷花殿走去,她宫门外的的奴才看到我如获大赦,想必她应该已经发了好一顿脾气。
我苦笑,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无奈的神色消失无影无踪,留下的是我一贯的从容优雅。
「匡啷。」正要踏上台阶的时候,里头传出摔碎东西的声音,我和奴才互看一眼。
「朝荷大人,快请进吧!」奴才连忙请我进去缓颊。
我前脚才踏入荷花殿,迎风飞来的就是一个做工精细的杯子。我连忙往左跨一步。
「匡啷。」杯子不堪撞击,碎了一地。
「臣知错!」我连忙低头认错,偷偷抬眼看了坐在皇位上,身穿明黄色黄袍、头戴锦冠、美丽万分的主上。
因怒气染红的双颊的上官灵儿,是个爱护百姓、体恤臣子的明君。
「纳夫很高兴吗!你从来不迟到的。」她走下来在我面前站定。
我沉默了,虽然不是因为她想的那样,沉腻床第之欢而迟到。但是我因为那个男人所以迟到是不争的事实。
「为什麽不反驳我?」她大吼,我却依然沉默。
这没有什麽好反驳的,我因为纳夫而迟到,这是事实。
「皇上,这是您要求的,您不能怪我。」我低声说。
当初我硬是不纳夫,是她一再要求我。虽然我也早猜到我纳夫後她的反应。不过我不得不从。
「曦娮……」她手朝我脸颊抚来,我脸一侧就让她手落了空。
「皇上,请自重。」我一叹,我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思。不过,我不能也不行要。
无视她难堪的神色,我跪下行了个大礼。
「皇上,若没有其他的事,朝荷告退了。」我说完也不等她是什麽表情,就转身出了荷花殿。
荷花是她最喜欢的花,而我的封号是朝荷,早晨第一抹荷花吗?我苦笑摇头。
脚尖一转,进了旁边的珣园。我想在早朝错过的事情,找她应该可以知道。
「欸!朝荷怎麽来了,坐阿!」我才刚踏进珣园,那闲不下来的女孩,便忙东忙西的准备茶点。
「珣,不用忙了,我坐会就走。」我轻声制止了她的动作。
她一顿,奇怪的转头看我。
「怎麽了?被母亲调戏了?」她拉了张椅子就在我旁边坐下,坐姿随兴的不像个皇女。
「你是皇女。」我皱了皱眉,提醒着她的身分。
「好了,你今天真的怪怪的,先不说你脸色不好看,你从来不在意身分的。」我一愣,也对,如果我在意所谓的身分,我也就不会跟她认识甚至是交好。
一个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二皇女跟一个辅佐主上的臣,是不可能有太过密切的私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