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古宵今月幕落潮起】(穿越) — (12)

正文 【古宵今月幕落潮起】(穿越) — (12)

示范完「当代最新科技的拍照技术」後,岑悦收起手机,开始着手准备正事。他将羽智买回来的物品摊开放妥、一一清点,桌上空间不够便放地板,搞得整室摆满大大小小的不明材料。

除了国师与岑悦,其他人安分地在角落寻找空位站定或坐着,眼巴巴瞪着他们,插不了手、目前的相貌又不宜外出,无形中落入进退两难的状态,搞得快浅几乎开始自我厌恶干嘛为了一时的好奇心将自己深陷「险境」,即便重来一次依然会做相同的「蠢事」。

岑悦拿着纸笔涂涂写写,上头全是众人无法解读的诡异符号,许久後从他流露出的满意神情推断、似是有了结论。

「照这样做吧。」将纸条秀给国师一阅。

寒真苦笑,「岑公子,在下无法解读这些暗号。」

所有不明字体在他眼中全成了神秘暗号,岑悦这才意识到自己所写的化学符号在此时还没被定义出来,於是直接以行动说明:「用这些来调配脸皮的底料。」手指迅速点了几样东西。

「原本的那个原料暂时删掉,里面某成分容易引起皮肤过敏,加上这项会更有弹性,效果或许比较好。」不至於让表情显得僵硬死板,久了易使人起疑。

「一切照岑公子所言的试试。」寒真十分配合。

他们调出底料,在模子板上做出雏形,而後直接抓了个人来试验。

「你不要动!」恐吓道:「再动的话,把你的脸做成丑八怪喔!」

第一个牺牲品是站得最近的快浅。

他被拉过来坐在椅子上,岑悦谨慎地挑出脸皮、试着贴上他的脸,无奈此人动来动去的不太配合,让岑悦顿失耐性。

「不是、岑公子,你怎麽不先找公子或羽智?」快浅为自己叫屈,「国师也可以呀!」为什麽他要当第一个?

岑悦的做法与国师相异,习惯国师之顺序的他,此刻非常不适应岑悦的方式——眼看对方贴近自己、那些秀气且精致的五官在眼前放大,细长的指节晃来晃去、三不五时轻拂过自己的脸庞——他完全可以理解为何城门的守卫们会对这位异邦男子的风情看傻了眼。

挣扎间似乎隐隐红了耳根。

「谁叫你『皮痒』。」一语双关,岑悦凉凉地道,「而且又不一定会成功,你要我拿你家公子来试?」不怕自己在里头添加了什麽来路不明的成分吗?

一句话彻底堵住对方的垂死挣扎,只能乖乖让其摆布,为了不受干扰,索性闭上眼、任凭处置。

见状,岑悦颇为满意这个人体模特儿。

快浅主动配合之後,进展更快。他在国师的示范与自己的顿悟下成功做出第一张易容脸皮,再在上方涂涂抹抹,调整出合适的色泽、化出一张截然不同的面容。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接下来更为快速,两人默契无间的合作下很快地完成接下来的制作。

「感觉怎样?」最後忍不住问他们感想。

寒靖摆明不同意他替自己易容,因此无从亲身体验效果。

羽智没说什麽,寒靖沈默。国师笑了笑,「挺好的。」

「跟原本的比起来较轻、贴着脸却没什麽存在感,」唯快浅叽哩呱啦地发表感想:「而且真的不痒了!」一脸感动与惊喜——稍微改了下成分,让脸皮变薄有弹性,更贴近原先的皮肤、因此能凸显出表情变化,即便龇牙裂嘴亦不至於崩容。

「过敏症状不一定会那麽早出现,这点还要再观察。」岑悦不忍泼他冷水。

不过整体看来效果不错,他觉得挺有成就感。

「啊、对了,」像是想起了什麽,他拿起剩下的材料走近寒靖,「虽然可能影响不大,但既然还有原料,就顺便一起处理吧。」语毕,伸出手探往此人的耳垂、轻轻戳下原先贴黏在上方的掩饰物,露出那对墨绿色的宝石耳环。

「这个耳洞⋯⋯怎麽穿的?」他知道现在是用类似像枪一样的工具辅助、消毒完瞬间便完成了穿洞程序,甚至连痛都来不及反应。但古代应该没这项技术,许是采最原始的针来穿洞吧,那⋯⋯应该很痛?

「不记得了。」在不待记事之际便存在的东西、伴随成长,常常连他都忘了配戴着这副耳饰。若非寒真谨慎、易容时不忘遮掩掉这对彰显身份的耳坠,他甚至不会注意到身上尚存着这麽一个低调却又招摇的物品。

不过他看过寒泽出生後没多久被穿耳洞的过程,的确是用针快狠准地刺过,技术巧妙到强褓的孩子都来不及哭泣,当时的小皇子还被夸赞勇敢有为。

「皇家成员真辛苦。」岑悦感叹。接着在他耳上涂了原料,掩饰掉那对墨绿色皇室象徵的耳饰。

「如果有什麽不妥便随时告诉我,还可以再调整。」即使过了这村那店,原料取得可能不易,但目前大概还能再撑一阵子。

「有劳岑公子费心了。」国师但笑,十分欣慰。

他果然没错看这名年轻人,未来肯定不可限量。

「别这麽说,我也觉得有趣,谢谢你愿意教我。」往後他们可以继续交流,他想从他身上学到更多东西,他知道国师本人像个宝物箱、知识源源不绝,范围广泛,刚好满足自己的求知欲,否则他真怕会闷死在这个未知年代。

「应该的。」其实昨日前他亦没料到岑悦能在极短时间内便掌握住易容精髓,且举一反三改善,以求达到更佳之效果。他愈来愈赏识这名年轻人,必定倾囊相授。

结束後时间也不早了,他们分工合作收拾散落各处的大小杂物,因明日一早便要退房、继续赶路,故不得不撤掉所有东西。

然後众人顶着新的面容、没先前僵硬死板,甚至更为顺眼,一起在隔壁房用了晚膳,吃完各自解散。

岑悦依旧不忘记沐浴,寒靖始终坚持替他上药消毒。

晚上岑悦沐浴完後让寒靖消毒上药,期间他要求看其它相片。

起初不太明白,後来才意会过来他是想看有人像的照片、当时被他快速扫过略过。岑悦百般不愿,却只能在对方的威胁逼迫下第三次将手机开机。

滑到那张全家福照。

寒靖盯着它凝视了许久。

久到岑悦都感到不好意思、简直坐立难安了,赶忙出声制止:「你别一直看,没什麽好看的。」欲夺回手机,无奈手没对方长、天生优势缺乏,後天环境不支援、脚伤让他无法大幅度自由活动,冷面男一将手机高举便足以让正主儿连边都构不着。

「你长得跟你娘很像。」

寒靖琢磨片刻,总觉得此名女子即便穿着打扮不同,但似曾相似,然而无论如何也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照理说不可能看过岑悦的娘亲。半晌後放弃执着於此问题。

「笑起来和你爹一样。」原来那对小虎牙与梨涡是来像到他爹。

仔细看完此相照,寒靖立即明白为何岑悦不喜欢自己的相貌了——他爹很斯文俊秀、娘亲貌美秀丽,严格来说双亲外貌均为上等,不过单就一名男子而言,毕竟他爹的五官仍是偏向英挺、娘则阴柔,岑悦不巧像到他娘,削弱掉不少男性特质,偏偏那对虎牙和梨涡更让原本已显秀气的脸庞更添了分柔性气质,加上微微上挑、笑起来魅惑的桃花眼,难怪他不爱别人提及样貌,每次绕在上头开玩笑犹如老虎脸上拔须般足以瞬间炸毛。

「少罗唆,还给我!」岑悦不死心地继续抢夺手机,「小心下次我也把你的脸做成丑八怪喔!」无奈屡战屡败。

「无妨。」丝毫起不了作用的威胁。相貌之於他并没有特别重要。

纵然他清楚自己的外表在各方面占了极大的优势。

虽然今天才第一次接触「手机」这项来自未来世界的产品,但寒靖迅速学会操控、滑到今天拍的照片,点出大家合照的那张。

「这张很好。」没什麽抑扬顿挫的语调,不过岑悦听出了里头所隐藏的赞赏与感叹。

「如果可以洗成纸本保存就好了。」顿了顿,岑悦没再企图夺回他手中握着不放的手机,结束了两人肢体的频繁碰触——岑悦是无意识的,寒靖却非无感,毕竟身为皇子的他、尊贵之躯何尝仅值万金,根本尚未与人如此亲密接触过,但他无意提醒对方,或者该说自己亦颇享受该过程。

如同岑悦敢直呼他的名讳,各种应对屡次令他感到意外与新鲜,又不讨厌。寒靖察觉了自己的心境变化。

注意力转移後,心里倒是不忘叨念冷面男对伤者的毫不留情。

岑悦将焦点挪回正事。眼见在勤劳换药加上神奇药膏的助攻下,原本惨不忍睹但多半为破皮之伤的伤口於短短两天内好了大半,他颇感欣慰。包紮好双腿後穿上裤子,「只可惜此地尚无那项技术。」

「改日找个画师画下。」

「来不及吧。」毫不迟疑地否决此一提议,「它快没电了,之後完全不能开机、再也不能用了。」要照着描绘都没办法。

目前亦无暇让他们找到绘师、趁手机尚有些许残余电量之前将照片绘下,他不至於那麽不识大体,硬要在如此苛刻的条件下提出这项堪称无理的要求。

岑悦在这短短数天内已经逐渐学会接受现实,开始试着放下对「未来」尚且残存的留恋。

其实除了母亲对他始终不冷不热、彷佛缺少某些母子间该有的羁绊情感所致的遗憾外,他觉得自己对所生存的那个时代依恋不大,因为亲生父母均已相继离世,平常没有交情特别深厚的亲友——硬要列出最大的缺憾,莫过於知识与科学水平的落差,毕竟要他一个习惯高科技高文明高机能效率水准的现代人,一下子来到正在逐渐累计智慧与知识的年代,一时半刻难以调适——身心方面皆然。

「你没办法?」淡淡地瞥了岑悦一眼。他不明白何谓「没电」,不过大约知晓这意味着将无法再继续使用手中这个小巧精致的物品。

他发现除了这个还不文明的年代,自己似乎也习惯了冷面男不冷不热、却对自己莫名霸道的应对方式,慢慢能解读那惜言如金的疑问下所欲传达的真实之意。

「我不确定⋯⋯」歪着头想了想,这是岑悦思考时的惯性动作,「不知道能否合成材料来导电。这需要时间跟技术,还必须找到一些特殊材料,我从未试过。」

「改日试试。」手机右上角的电力显示只剩一格,岑悦说那是剩余电力的表示方式。寒靖终於将手机还给主人,不轻不重地说了句。

言括一切。

待他拿回天下,会替他找足所需的材料、给他足够的时间去实验。

相片里的五人,除去羽智和寒靖的面瘫,其余的人皆挂着淡淡的笑容、岑悦更是难得配合地扬高唇缘,即使有些僵硬——整体看来很和谐,感受不出其背後所面临的各项压力与即将袭来的险峻考验。

那瞬间,他们只是一群对新科技显得好奇、充满研究精神的普通人士,犹如孩子生平初次拿到赏糖般雀跃兴奋。

其实除去年纪与自己父亲相仿的国师寒真,两名护卫也不过二十出头、寒靖甚至还与他同年。

这种年纪在自己所生存的年代里,根本难以想像他们竟然必须背负起一个国家存亡的重责大任,身後是许许多多黎民百姓的殷殷期盼。

岑悦想起在溪边初次见到寒靖之际的震撼,手不自觉地抚上已经开始结痂长皮的右颈伤处。

「还疼?」见状,始作俑者不禁蹙眉。

莫非是药膏无效?

一道隐含杀气的眼神朝床面上那罐无辜的药膏瞥去。

亏他还特地强调要具备不留疤痕、不痛、效果迅速的功效——倘若药膏有问题,在离去前他马上差人去拆了那间药舖,砸掉店舖招牌。

「不,不是。」没感受到他眼神里刹那而逝的戾气,岑悦连忙放下手,澄清:「改日试试,成了大家再一起多拍几张。」他笑了,露出那对小虎牙。

寒靖眸色暗了暗。

「啊——不过当时真的疼啊,」像是想到什麽似的补充指控:「哪有你这样的待客之道,一见面就朝人家脖子划一刀!」道出隐藏多日的不满。

「你不是客。」深沈的眼神敛去,寒靖不急不徐地道,搬出岑悦曾经说过的话回应。

「那哪有你这麽对待自己国家子民的王!」还如此霸道不讲理、一意孤行,罔顾国民的意见。

「我不是王。」至少目前不是。

岑悦哑口无言。聪明如他,第一次辩不过人,不知是自己的智商有问题、抑或对方的逻辑太奇怪。

见他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寒靖瞬间觉得心情很好。

「早日歇息,明起赶路。」起身准备离去,不忘嘱咐:「记得预防。」交通工具一样是马匹,他必须得适应颠簸的路程。

留下尚在懊恼的岑悦,和没多久後推开门进房、看到其一脸扼腕表情的国师。

「怎麽了?」

「冷面男都这麽不讲理吗?」脱口而出自己在心中腹诽的绰号。

「⋯⋯公子从来无须对人讲理。」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谁,寒真暗笑,「不过亦非不讲理之人。」皇室一族,本身就是「理」。

「一定是你们太纵容他了。」咕哝抱怨。

快速将行李收拾完毕,他忍不住对寒真循循善诱,「这年纪的人正值叛逆期,不知道何谓对错、容易走偏,你身为国师,必须要好好教育他,免得未来祸国殃民。」

「在下记得岑公子与公子同岁数。」温和提醒。

「⋯⋯我们脑回路不同。」岑悦再度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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