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Still开幕的日子,眼见开幕时间快到了,却迟迟不见童沁妤的身影,让周皓有些担心。他知道她有多期待今天的到来,而现在却不知何故还未出现。
看见周皓在吧台内频频探头的模样,单洛很是不解,在高脚椅上翘着二郎腿挥了挥手打断酒吧老板的视线:「在看什麽呢?这麽魂不守舍?」
酒馆里目前只有几个熟识朋友,距离真正开幕还有一个小时,一群朋友便想着趁开幕前好好庆祝一下,待开幕客人进来了,周皓可能也没时间招呼这些朋友了。
说是庆祝,其实就是几个哥们占了店里最好的位置,各种不客气的指使周大老板把最贵的酒水端上来。周皓本就脾气好,也就任他们胡闹了,任昂贵的调酒一杯接一杯地让新聘的小弟端去,反正钱是绝对不会少收的,希望这些哥们结帐的时候可不要哭出来。
「没什麽,想事情而已。」周皓回过神来,拿了柠檬片将汁液抹在杯缘处,再倒转杯子沾上调配好的盐,旋即转身自架上取下伏特加,反手注入杯里後,复又加入葡萄柚汁,一系列行云流水的优雅姿态看的单洛眼都直了,才将杯子往前一推继续道:「喏,你的。」
「虽然知道你会调酒,但是每次看到还是觉得很厉害,」单洛感叹了一句,也不再关注为何对方心不在焉,「这叫什麽名字?」
「Saltydog,咸狗。」
「咸狗?什麽怪名字。」单洛轻啜一口,葡萄柚的苦甜和着盐巴的咸涩,竟在口中完美结合,既像一般的葡萄柚汁,却又更淳厚了些,只能在咽下後稍感其留下的淡淡余韵,「这口感……很特别。」他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了。
「咸狗以前是在海上拼搏人们的最爱,杯缘上的盐像不像水手的满面风霜?」苍白了发,苦涩了人生。
「……我就是觉得咸而已。」单洛撇过脸,不想听一谈到调酒,就开始文青的周老板叨念他的感慨。
这一转头,就看见一位高挑女子拎着袋子推门而入。听见动静,周皓也看向来人,顿时眼睛一亮,正是姗姗来迟的童沁妤。
「哈罗两位,抱歉来晚了。」童沁妤看起来有些疲惫,先打了招呼,才将手里的袋子放到了吧台上,对着周皓笑道,「恭喜开幕,这是礼物。」
「谢谢,还以为你不来了。」周皓颔首,并没有马上将礼物拆开,而是收到了桌下,他注意到她的眼角泛红,却只笑问,「要不要在对外开放前先来一杯?」
「这是当然的,还没嚐过你的手艺呢。」童沁妤坐到了单洛旁边,见了桌上的浅黄色调酒,知道有人先开喝了,便豪迈一喝,「老板!来杯跟单洛一样的!」
「他那杯意境不适合你,我调另一种给你吧?」语毕,便熟练的取出冰镇过後的酒杯,再拿了好些童沁妤看不懂的瓶瓶罐罐倒入雪克杯中摇荡均匀,末了才倒入酒杯中,最後讲究地将凤梨片跟装饰小雨伞嵌在杯缘,一杯冰蓝色清爽饮品就被放到了面前,「蓝色夏威夷,请慢用。」
「哇,看起来很厉害耶,颜色看起来好美。」童沁妤惊叹的端起酒杯,看着这热带风情的清凉饮品,只觉心情似乎也轻松了起来。
单洛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两人,凭什麽给他的酒就满面风霜,给这霸王花的就清凉热情?真是见色忘友的家伙!单洛哼了声,端起自己的『咸狗』挪到其他朋友那桌去眼不见为净。
周皓瞥了眼扭头离开的好友,却不怎麽担心,单洛哪有这麽玻璃心,分明是不想当电灯泡。虽然不是很认同单洛老把自己跟有男友的女王送做堆的行为,但眼前看来有些蔫了的霸王花的确让他更加在意。
此时童沁妤正轻晃着酒杯,盯着满杯的冰蓝出神,轻皱着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
「蓝色夏威夷的酒精浓度不高,你可以安心慢慢喝,不醉人的。」周皓轻声说着,边低头清洗调酒用具,不去探究童沁妤的表情。
「是吗?」回过神来的童沁妤楞了楞,扯开笑戏谑道,「我倒是想大醉一场呢。」
周皓没有马上回应,反是在将调酒用具归位後,才悠悠开口:「小酌移情,大饮伤身,你现在是想伤心又伤身吗?」
「你又怎麽知道我伤心?」童沁妤眨着眼笑道,像是反问,又像是肯定了对方的猜测。
「就算没有伤心,也是心情低落。」周皓两手撑着吧台,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口:「你还好吗?」
「我看起来很不好吗?」又是笑着反问,只是这次气势弱了不少,显得有些垂头丧气,连眼里都添了些水雾。
「……」周皓默了默,有些後悔自己为何要戳破女王的强颜欢笑,让她露出这般令人觉得难受的神情。
似乎觉得有些尴尬,童沁妤率先打破沉默:「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语毕便将酒杯朝周皓举了举,大有我先乾为敬的意思,便仰头饮下杯中酒,一会儿便见了底。
来不及阻止女王的牛饮,周皓眼睁睁看着她在短时间内乾杯,只觉得头痛万分:「我记得你只喝啤酒?」
「对呀,」童沁妤舔了舔唇,看起来意犹未尽,眼里哪还有什麽水雾,眼神亮晶晶的,好似方才那朵蔫了的花儿不是她似的,「原来调酒这麽好喝,跟果汁差不多。」她觉得她还能再来两杯!
「你来之前有吃东西垫胃吗?」周皓看着她的变化,只觉得大事不妙,一般啤酒的酒精浓度撑死了也就四、五度,但调酒本身就是多种酒品的混合,酒精浓度本就比啤酒高了些,看起来爽口的蓝色夏威夷其实也有着15%的酒精浓度……若是慢慢啜饮,约莫也就是有些微醺,但像女王这样豪饮,不醉才怪。
「没有噢,我一整天都没还没吃东西,」女王面色渐渐红润,反倒看不出眼角泛红了,霸王花这会儿成了粉嫩芙蓉般地娇憨可人,好似醉了又好似没醉,她仰头看他:「再来一杯?」
「空腹易醉,也伤胃,不能喝了。」周皓果断拒绝,抬眼看了看时钟,距开幕时间也快到了,店门外三三两两聚集了一些想尝鲜的客人,想来一会是没有办法照看女王了,他想了想犹豫道:「要不,让陈子拓来接你回家?」虽然不喜欢那家伙,但让他来接人又是比较妥当的人选。
「没关系,天都还没暗呢!」童沁妤一听见男友名字,随即打起了精神,揉了揉额际,片刻後,那骄傲的霸王花又回来了,她站起身来,「那我就先回去啦,再次恭喜你完成梦想,我会再来讨酒喝的!」
「你真没问题?头会不会晕?」周皓打量着她的脸色,刚刚分明看起来是醉了,现下又是这般清醒,难道他真低估了童沁妤的酒量?
「没问题的、没问题的!」她拎起包包,朝远处的单洛点点头算是道别,走了两步又回身眨眼调侃道,「加油罗,周老板,不要让你的梦想太快破灭噢。」
「还真是谢谢你的祝福啊。」周皓没好气道,看样子女王确实是没什麽大碍,他对着她潇洒背影提醒:「路上小心,到家传个讯息报平安吧。」
童沁妤也不回头,只抬手挥了挥表示知道了,便离开了酒吧。
她优雅美丽地来,她高傲潇洒地走,但她在转过街角後却再克制不住,倚着墙、抱着膝,哭泣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