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口的话，让藉口成为了事实。
「哇！」手中的木剑一不注意便被打飞了去，纲吉疼的按住了自己的手腕，泪眼汪汪的看着眼前的帝国大将军，「XANXUS⋯⋯」
「嗤，垃圾，快点站起来！老子可没时间一直在这里陪你玩家家酒游戏！认真点！」XANXUS冰冷的说道。他或许是这个皇宫中唯一敢用这种口气和皇太子说话的人。
甚至连和皇帝说话也同样是这种狂傲的口气。
但是皇太子还是很喜欢这个一脸凶相的帝国大将军，喜欢缠着对方问东问西，甚至有种越挫越勇的姿态。
这让XANXUS异常的不爽。
他是大将军，才不是什麽皇太子小屁孩的褓姆！
但是也不可否认的，因为这个烦人的小屁孩，他在皇宫的日子才不会无聊到想砸皇宫发泄。
看纲吉磨蹭着抓过木剑重新指着他，软绵绵的没有一点攻击性，他不满的嘁声，突然看到旁边一身黑衣随从服的少年，那样的淡漠却冰冷的透出锋利的气势，忍不住弯起嗜血的笑，把木刀往他那边指了指，「喂！垃圾！不然你和这个小鬼一起上好了！老子会注意点别把你砍飞的。」
Reborn淡淡的扬眉，抓过搁在地上的木剑走了过来，站在纲吉身後然後朝大将军行礼，「请将军大人手下留情。」
XANXUS冷笑，抽起木刀猛虎般的朝纲吉和Reborn扑去，纲吉吓得一噎，防守乱了调，身後的Reborn却瞅准时机冲上前替纲吉挡下了那一刀，然後被没有任何顾虑的大将军一脚扫飞撞上了一旁的树木。
「Reborn！」纲吉惊慌的大喊，蜜棕瞳担忧与愤怒并存，瞪着扛着木刀的XANXUS，「XANXUS你在做什麽！」
「我在做什麽？」XANXUS似乎听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话，一脸莫名的盯着他，让他突兀的想起前几天的父皇。
那个时候，父皇知道他已经把Reborn带回来皇宫时，也是这个表情。
「不错啊，垃圾，你这次捡回来的多少有点用处呢。」XANXUS冷笑，余光瞧着那淡漠抹去嘴角血迹的黑发少年，看着纲吉的眼神更加不屑了，「那你呢？你又在做什麽？」
「⋯⋯诶？我在做⋯⋯」被大将军的气势震慑，纲吉没来由的心虚与慌张，握着木剑的手不由得抖了抖，「我、我是在⋯⋯」
他在做什麽？
当Reborn站在他面前时，他在做什麽？
他在、做什麽？
他⋯⋯
「我没事。」一只手不轻不重的拍上了纲吉的肩膀，纲吉回头，看着Reborn提着木剑站在他身旁的模样，眼眶突然红了。
莫名的开心和莫名的愧疚。
好复杂，他不懂为什麽会这样。
真的⋯⋯不想懂。
「Reborn⋯⋯」
「不准哭！」Reborn皱眉，捏住纲吉的木剑让他指着XANXUS，目光沉静冷锐，如潜伏的猎豹，「你保持你的步调，我在旁边辅助你。」完全的命令句，甚至没了敬语。
「喔？」面前的XANXUS露出有趣的笑容，当然也听到了那不甚尊敬的话语，但他完全不在乎，松散的摆开架势，却凶悍强大的没有任何可趁之机，「不要让我无聊啊，垃圾！」
恐怖的气息，和在竞技场观看时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害怕，好害怕，真的好可怕。
但是⋯⋯
「Reborn⋯⋯」
「什麽事？」对方回头望着他，幽冷的黑瞳如一汪深潭看不清情绪，似乎发现了他的恐惧畏缩，皱眉却转头把目光放回XANXUS身上，然後⋯⋯
「一起上了，殿下。」
不过一句话而已，他的手却不再颤抖。
又是那种难以言喻的暖热胀满了整个胸口。
「嗯！」纲吉用力的点头，朝XANXUS弯起了笑，期待的、紧张的、认真的，稚嫩的脸孔霎那亮了起来，甚至连蜜棕瞳都带着坚毅的色彩。
突然能看见他十年後的样子，逆着光辉，温润而坚毅的在王座上俯瞰着大家。
那是和皇帝不同的威压，不带任何血腥的压迫感。
XANXUS笑了。
或许，之後回王城的日子会很有趣。
值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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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年、第二年、第三年⋯⋯
时间终能淡化一切痕迹。渐渐的，所有人都习惯了皇太子身边有个静谧稳雅的黑色身影。
就连皇太子殿下都习惯一回头就能看到身後站着一抹沉默的夜色。
如随行的影子，却又带着黑夜才有的凛冽气息。
好喜欢，真的好喜欢。
所以，希望他能一直都是那样桀傲冷锐的样子。
一直希望着。
纲吉蹙眉，一个箭步上前挥砍直接打飞了对方的木剑，看着他淡然垂眸不在意等候发落的模样，眼神有些困惑和担忧，「Reborn？你身体不舒服吗？今天感觉不在状态内。」
闻言，Reborn扯起一边嘴角，「没有，卑和平时一样发挥，是殿下变强了。」顿了顿笑容更深，「恭贺殿下，终於可以在对打中把卑的剑打飞了。」
「这话听起来怎麽那麽讽刺啊⋯⋯」纲吉微微苦笑，但神情却因为他说话的语气而放松不少，「还有我说过了啊，没有其他人在的时候，你可以唤我纲吉的。」
Reborn挑眉，神情不可置否。
如果是其他人看到他这副没大没小的模样，肯定又是不赞同的一阵斥责吧？纲吉无奈的闷想，眼神嘴角却渗出了柔和的笑意。
但是这才是Reborn啊，他的黑影。
只属於他的黑影。
所以，他不允许任何人来欺负他。
绝对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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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殿下最近很奇怪。
Reborn沉默的站在梁柱边看着在祭礼宴上和其他国家来使相谈甚欢的纲吉，望着对方温雅随和的神态却能主导着话题进行的模样，又更正了自己的想法。
又或许⋯⋯那才是真正的他？
「Reborn大人，这是我邦城主献给皇太子殿下的敬礼，请您收下。」一位来使恭敬的半跪着抬起手中绚烂美丽的锦萝丝绸，垂着脸向着他看不出表情。
Reborn收回视线，朝对方弯起合宜的浅笑，「请向城主表达谢意，卑会交给皇太子殿下的。」他接过那些礼物，从纲吉在宴会开始前便交给他的锦袋中拿出一方令牌递给对方，「仅代表皇太子殿下，一点小礼不成敬意，带回去给贵邦城主吧。」
「好的，那麽我先告辞了，Reborn大人，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对方来使恭敬的欠身後，退了三步才转身离开这个偏僻的大殿角落。
Reborn目送对方离开，瞥了眼自己身旁的礼物，蹙眉捻着鬓角，有些摸不清皇太子殿下倒底想要他干什麽。
「Reborn？」说人人到，皇太子殿下端着一只金酒杯走到他身旁，露出好笑的表情瞧着他，「怎麽皱着眉？有谁惹你不高兴了吗？」
Reborn冷眼看着他的笑脸，把手中的锦袋推还给他，「殿下不该来这里的。」他淡漠的指控对方失了该招呼宾客的东道主责任。
「喔，那些不要紧的，我已经都打过招呼了。」纲吉笑的一脸明艳，摆手令想上前的侍卫退下，「你觉得他们如何呢？」
没头没尾的问句，Reborn却一丝犹豫也没有的报出几个邦国邦城的名称。
「——除了这些该加强防范的，剩下的对我国都还算友善。」他扯出讽刺的冷笑，示意的指了指身旁的礼物，「都是给您的见面礼，皇太子殿下。」
「唔，就先收放到国库吧，让财务官Viper清点一下找出几个有价值的回点礼就好了。」纲吉略思考了下便如此说道，发现场中的礼官们着急四探的模样，微笑拍着Reborn的肩，「礼官在找我了，等会还有人的话就麻烦你罗，Reborn，我先过去处理一下事情⋯⋯」
「殿下。」在他离开前唤了他一声，Reborn目光炯锐的直盯着皇太子的任何神情，似乎想从中发现什麽，「您为什麽要带我来这里？」
按理说，来使接见皇太子是不需要任何引荐的。
按理说，来使是不需要向他这样一位身分低微的人低头的。
按理说，他根本不该出现在这个祭礼宴上的。
那麽⋯⋯他为什麽在这里？他到底想要他干什麽？
纲吉眨眼，弯起欣然的浅笑，「没什麽啊，让大家认识你而已。虽然我更想把你锁的紧紧不让任何人瞧见的⋯⋯」後头的话语淹没在喧嚣的宴会氛围中，Reborn只看见那双蜜棕瞳在灯火的渲染下镀上了一层金霞似的光，带着信誓旦旦的刚毅与温柔。
「成为站在我身侧的人吧，Reborn。」
「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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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认为那是酒後的戏言，一如儿时他憧憬的说会成为和父皇一样的帝皇那样。
他知道他不可能做得到的。毕竟单从心性性格来说，皇太子就和皇帝有着太大的不同。
不可能做到的。
「呦！前面的剑奴大人！」一道轻佻的声音从身後传来，讽刺的回荡在通廊里。
在这皇宫敢明目张胆这样讽刺他的人，可真是一只手就数得出来。Reborn歛下眸，手瞬间摸上腰际的剑柄，却仅是轻轻一碰便离开垂於身侧，转身退於廊边朝靠近的人行了礼。
「爵侯大人。」他淡淡的说道，眨眼便把关於对方的资料从脑海中翻了出来。爵侯，跟着皇帝一起打天下的大将军「武王」之子，张扬跋扈，却因为他们拥有帝国近1/2的治理权，虽然隐隐和皇太子不对盘，皇帝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闹⋯⋯
麻烦的人种。
Reborn心底暗暗嘁了声，神态却一如平常淡漠，「请问有什麽吩咐？」
「没什麽呀，只是难得只有你一个人呢，剑奴大人。」对方咧嘴，突然朝他跨进一步，Reborn皱眉退了一步想拉开距离，却直接贴上了墙面，眼神瞬间阴郁冷凝下来。对方却似根本没察觉一般，伸出手拨玩着他的头发，「你家的主人呢，剑奴？」
「皇太子殿下正於大殿和各位将军大臣议事，如果您找殿下，请容卑去通报一声。」Reborn的声调如平时清冷，却透出不寒而栗的杀气，「爵侯大人，这里是皇宫。」
「嗯？我当然知道这里是皇宫，怎麽着？你想让我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吗？」对方一个挑眉轻笑，英挺的五官突然扭曲狠戾的捏住他的下巴，狰狞的脸瞬间又近了几尺。
「不过是个区区剑奴！居然还敢提醒我该怎麽做！？」对方冷笑，空着的手居然开始卸他的武装，「奴隶就该有奴隶的样子！知道吗！就算我在这把你怎样了！皇宫里也没一个人敢对我怎样的！就连皇帝都不行！」
「您说父皇大人怎麽样了？」温润的声音陡然从通廊另一侧传出，带着过往所没有的不怒而威的威压。纲吉一脸平静的走来，脸上似乎还弯着浅浅微笑，「在那边的可是爵侯大人？我有些事想找Reborn呢，请问他可在你旁边？」
爵侯见纲吉走来，冷笑的松开手退後几步朝纲吉行礼，「果然是皇太子殿下，我正想请Reborn大人去寻你呢。」
「爵侯大人大老远从封地过来，应该招呼的。」纲吉淡哂，摆手让身边的侍从去做准备，「带爵侯大人去别宫，准备上好的餐点招待爵侯大人！」
「哈哈！既然皇太子殿下都这样说了，那我当然不会推拒啦。」爵侯朗声大笑，睨了垂首沉默不语的Reborn和微笑的纲吉一眼後，冷哼一声後便跟着侍从离开了。
通廊霎时便只剩纲吉和Reborn两人。Reborn整了整装，正要向皇太子殿下行礼时，对方却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直接把他再次逼退靠上了墙面。
「为什麽不反抗？」那几乎是咬牙一字一字吐出的颤抖声音令Reborn有一瞬的诧异。
「他是爵侯，」Reborn淡淡的解释了，「在您即将继位的当下，卑认为不该和爵侯起冲突，他们毕竟控制了我国一半——」
「我管他是谁！！」纲吉怒吼，神情愤怒懊恼自责复杂的让Reborn读不懂他想表达的意思，见Reborn一副他是无理取闹小孩的不解模样，纲吉突然重重的一拳擦过他脸颊击在墙壁上。
「为什麽不相信我！？」
Reborn皱眉，「殿下，卑不懂——」
「不要让我听到那个字！不要、不要再这样说自己！」纲吉低吼，揪着Reborn衣襟的手不断的颤抖，「你已经不是剑奴了！不要再说那个字！」
似乎一下子什麽都明白过来，Reborn垂下眼，看着眼前激动莫名的皇太子。
他叹了口气，「⋯⋯殿下，您在白费力气。」
「我没有！」纲吉神态一僵，却是迅速一秒反驳他说的话。
Reborn却不给纲吉任何机会，「您有。不论您怎麽反驳，我是剑奴，是竞技场的剑奴，这剑奴的烙印直到我死都不会有任何改变，这卑贱的身份不会因为您的话语而有任何改变。」
纲吉瞪着Reborn那双冷淡的乌瞳，愤怒逐渐退去，目光却染上了哀戚，那神情难受的让Reborn一怔，目光一动居然兴起逃开的念头。
「⋯⋯或许⋯⋯或许真是这样，或许、你一辈子只能是剑奴，但是⋯⋯但是啊！」纲吉无措的望着他，「你不要把自己钉在那个位置上啊！我可以保护你的！不要忍！不要退！我会保护你的！你就算把爵侯杀了我都会替你解决的！不要、不要就这样局限住自己啊！」
「我可以保护你的！」
似乎被纲吉的目光所震慑，Reborn盯着他沉默许久才开口，「⋯⋯这不值得。」
是的，非常不值得。
拥有半片国土的爵侯和什麽都没有的奴隶，孰轻孰重，一眼就能分出来了。
纲吉注视着他，苍白的脸浮现出惨淡却温柔的笑靥。
对我而言，你值一切。
请相信我，Reborn。
望着皇太子离开的背影，Reborn收回目光倚着通廊柱，低垂着脸不知道在想什麽。
「诶？这位不是那天在祭礼宴上代表纲吉殿下的Reborn大人吗？怎麽一个人在这边？身体不适吗？该不会是被操坏了吧？真看不出纲吉殿下是这样的人呢。」又是另一道陌生的嗓音响起，一道脚步声就这样逼近到他面前，如刺般的打量目光肆无忌惮的就这般盯着他瞧。
「喂喂？贵国的礼仪就是这样教的吗？区区一个受宠的剑奴就敢无视他国第一来使？真是不把我国放在眼里啊？」对方见Reborn没有任何反应，话语更加猖狂了，「还是自负是贵国特色？不过是供人亵玩的奴隶而已，竟然这样目中无人啊！真是——」
「泽田纲吉。」
「嗯？」来使睨着敢打断他话语的剑奴，看着对方虽然抬起头了目光却似乎越过他看着什麽，让他恼怒起来，「你刚刚说什麽？」
Reborn收回远眺的目光望着眼前找碴的来使，「你觉得泽田纲吉怎麽样？」
「哈！你居然直呼你们国的皇太子殿下名讳！？你还真是胆大包天啊！又或者是贵国的皇太子太软弱太柔气的让一个卑下的剑奴都可以欺到他头上？这还真是⋯⋯」来使讽刺地摇摇头，「有那麽个柔弱胆小的皇太子和你这样狂妄的剑奴，看来贵国不久就将亡於两人手中了呢！」
听着对方的嘲笑，Reborn却是一反常态的露出若有所思的微笑，「或许真是如此吧。」
「⋯⋯什麽？」来使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你刚刚说什麽？」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Reborn轻笑，在对方因他的话语而失神的刹那陡然出手掐住了对方的脖颈，看着对方瞪大眼挣扎嘶哑喊不出声的模样，笑容更深了，另一只手出神似的在腰际的剑柄上来回摩娑着。
「所以那还是第一次呢，见到他那种眼神。」Reborn呢喃自语，看着眼前脸色已肿成猪肝色的他国来使，露出令人见之都为之一颤的笑容。
那样凛然炯锐却又那样清澈温柔的眼神。
冷光一闪，来使一声嚎叫也未出的便倒在地上，嫣红的液体瞬间布满整遍通廊。Reborn却是毫不在乎的甩去剑峰上的污渍收回剑鞘，转身朝着纲吉离开的方向走去。
「突然，很想赌赌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