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在六点响起,我翻过身将脸埋进枕头。
舍不得起来,因为我梦见奇妙人了,梦里的他坐在位置上,扬起好看的下巴,嘴边绽放帅气的笑容。
可我猛然惊觉,根本不需要眷恋在梦里,再半个小时後就能见到他了!我翻出被窝里的手机,按掉闹钟,掀开棉被就翻下床。
敏成送的绿色气球软软的在地上滚动,撑了一个礼拜的气球漏了许多气,现在跟老弟的脸一样小小的。我颤抖着身子打开衣柜,换上制服,所有准备动作在二十分钟内完成。
最後我停在餐桌前,环着胸考虑要拿哪一个面包当作早餐。
那个最巨大的牛奶吐司当然给老爸,老弟喜欢吃红豆面包、老妹应该会选菠萝,我拿走上头有肉松的,小心翼翼的放进书包,再轻手轻脚地出门。
我知道早起对奇妙人来说实在太难了,所以我自告奋勇说,每天去家门口等他,再一起去搭公车,他先是有点犹豫,但也许是看我这麽兴奋,便也没有阻止我这麽做了。
我一点都不介意要多走一些路,嘿嘿,因为是跟奇妙人一起走嘛。
踏着轻快的步伐,我朝着小巷走,直到听见那声熟悉的嗨,低沉的很没精神。
「早安!」我挥动手掌,奇妙人带上铁门,喀得一声。
待他转过身,我们重新对上彼此的双眼,他一脸刚睡醒的迷糊样,然後微微弯起嘴角。
我等不及跟他分享昨晚的梦,晓珊和文妤也在里头!她们模仿高一时,奇妙人自我介绍时只说了两个字的情况给我看,我本来以为奇妙人只说了自己的名字,结果竟然是「嗨」跟「嗯」。
光是用想像的,我就快被他给酷死,彷佛能看见自己坐在台下,跟晓珊和文妤一样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慢悠悠地走下讲台。
「嗯。」奇妙人听完後,就回了我一个字。
「哈哈哈哈,这两个字绝对荣登你使用率最高的宝座。」我就这麽开始细数奇妙人最常说的单字,然後我眉头一扬,「『永齐』也要算进去!」他认真的点点头,我则是哈哈大笑。
拉着书包,踩着奇妙人的影子,深深吸了一口早上六点三十分的空气,偏过头看着还摇摇晃晃的奇妙人。我伸出手,揉揉他睡乱的发丝,浅浅的咖啡色细发滑过指尖。
「嘿你有没有看到,小闷把头发染成金色的欸--」我想起了她。
「有喔。」他眯起眼,踏着缓慢的步伐。右手搭上我的肩,不同於平常的安全距离,我感受他单薄的侧边胸膛贴着我,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别趁机靠在我身上睡觉,小夏。」闭起眼双脚跟着我一起走动的奇妙人,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过了几秒後朝气十足的睁开眼,却被刺眼的阳光照的皱起眉头。
「阿橙好像很喜欢她的头发呢。」将睡眼惺忪的他扶正,仔细听着我的话,奇妙人点点头,看到我惊讶的表情又慌张的摇摇头,我想他的意思是阿橙喜欢头发?而不是喜欢小闷?
「阿橙喜欢……」若有所思,「头发有颜色的人。」我会意的喔了一声,真不知道这是什麽特殊的喜好?两个人慢吞吞的前往公车站牌,游魂似的晃上公车,踏进校门,走进教室。
一切都没有改变。
女同学兴奋的跟奇妙人说早,他会小小的微笑着,然後瞥一眼正撑着头发呆的我,我好笑的张开口,「干嘛啊?」他不好意思的搔搔头说没事。
阿橙今天很晚到,所以没机会在早自修探讨头发有颜色的人,不过当第二节下课,那突兀的金黄色出现在门边,他倒有很激烈的反应,大叫一声後缩到奇妙人旁边。
「嗨永齐!」真是超级漂亮,我傻傻的对她笑。
小闷来还我之前借的五十块,还有跟我说最近家里养了一只兔子,兴奋的拿出手机给我看牠睡觉的样子,她的视线渐渐飘到我身後,我转过身,看着瘦瘦的奇妙人挡不住身後高大的阿橙。
「嘿你们怎麽了啊?」小闷探出头想看的更清楚些。奇妙人懊恼的站到一旁,悄悄的移动脚步到我的左边,少了遮蔽物的阿橙顿时像受惊吓的小动物。
「咳咳,哈罗!」一阵沉默。
我爆出一阵笑声,阿橙丧气的垂下头,显然对这种不像他的语气感到不习惯,「唉呦小闷你可不可把头发遮起来,这样害我都不敢跟你说话了。」他对着奇妙人说,害原本放空的他吓了一跳,小闷愣愣的用双手摀住亮黄的发丝。
「你是在害羞吧?」不到一秒,小闷就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她搧搧风,金色的发丝飞扬,一脸淘气。
「哪、哪、哪、哪、哪有……」大男孩指着洋洋得意的金发女孩,一只手不安的往奇妙人身上抓,紧紧圈住奇妙人的手臂,我好笑的盯着他无奈的想抽出手,「你结巴。」些许冷漠的嗓音,阿橙红透了脸。
「没关系呀,如果你这麽想跟我说话,大不了下次我戴个帽子嘛。」呆滞的阿橙只是盯着她,盯着那在众多黑发当中不寻常的颜色,不瞒讲,有那麽一点点像花痴,思考了几秒,阿橙露齿一笑。
豁然开朗,像夏天一阵凉爽的风。
「算了,这样比较好看。」他羞涩的别过头。
「我快受不了了,好肉麻……」我後退一步,身上起满了鸡皮疙瘩。小闷伸出食指推推我脑门,一边转过头跟阿橙说谢谢。
「快!小夏你现在冲过去抱永齐,她一定会昏倒!」恢复平常的阿橙,他邪恶的搓着手心,我惊恐的看了一脸面无表情的奇妙人,像是在消化阿橙说的话,他听懂後呵呵的笑了,小闷双眼闪闪发亮的说她想看我们拥抱。
我真的会因为过度害羞而昏倒。
「还是要我抱?」阿橙像怪叔叔,我随即一脸你有啥毛病的表情。
「你这个变态!」小闷一盆冷水浇熄了阿橙的热情,他们两个争辩着为什麽小夏抱不变态,阿橙抱却很变态。
「你看你看,人家这麽有气质。」最後一句话让阿橙哑口无言,他看看抿起嘴唇的奇妙人,奇妙人看看笑的很开心的我,我看看胜利比YA的小闷,四个人正酝酿着什麽。
阿橙双手投降,「哈认输了吧!」小闷晃动的金发配上阿橙无奈的脸红。除了奇妙人秉持着微笑,我们其他人都哈哈大笑。
小闷接着又拿出自家小兔的照片献宝,几个人就这麽围着她的手机,听她说牠多好笑,最喜欢趴在冰凉的茶几上,过没几分钟还会自己换位置。
上课钟响了,小闷朝我们挥挥手,颊边的酒窝配上灿烂的金色。一直到她跑远了,阿橙还愣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我拉拉奇妙人的衣角,要他看看那位大男孩,奇妙人略微扬起眉,然後我们什麽话都没说,但我们这麽有默契,一定在想同一件事——咱们阿橙肯定是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