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说你对她很好、说你是少女们梦寐以求的完美情人，高富帅、又贴心、又专情……可惜有点大男人。老是觉得有能力养女人就很了不起？学姐也有她自己的梦想、喜好，她想穿哪种衣服就穿哪种衣服，你干嘛连这些都要有意见？」
「我只是觉得她这种衣架子可以尝试更多风格……」
「你以为玩洋娃娃吗？女友穿什麽都是为了让你看开心的？真变态！」
「我变态？我是为她好。」
「她不需要你这种为她好，但又不好意思拒绝你的好。」郑羽山叹了一声，真心为她感到委屈。
「你为什麽这麽了解她？为什麽她这些事都不跟我讲，反而跟你讲！」翁子航微醺之际拍桌大喊。
「你就像她上司一样，可以养活她、给她富裕的生活，但上司规范你那麽多，还说是为你好，你开心吗？不会有压力吗？怨言敢跟上司讲吗？」
「……。」仔细想想，的确不敢：「但我是她男友阿！怎麽能这样想……」
「不过你干嘛突然求婚？怕输给我？」
「废话！」
「那活该失败啊！」郑羽山不客气地笑了笑。
「干！」翁子航指着他骂：「我这麽高富帅，都是被你逼得骂脏话。」
「你根本不懂求婚的意义，应该是确定对方有想跟你过一辈子的意愿，才提出求婚，不是因为怕对方离开才想拿婚约绑住人家，你以为能绑多久？结婚之後貌合神离是你想要的结果？」
「……我不要。」翁子航又想起妈妈偷吃的那一幕，真正貌合神离的婚姻，他看了大半辈子，绝对不想深陷其中，却不知不觉被影响着去重蹈覆辙。
「不要就睁大眼，别用心在那些铺张的东西，你就不能好好理解她真正需要的吗？」
「如果她真正需要的……是离开我，我怎麽可能愿意好好理解！」
「很好，现在你理解了。」郑羽山拍拍他的肩说：「下次找个真心相爱的人在一起吧，任何一方没有爱的关系都撑不了多久。」
「讲得好像你经验丰富，你交过几个女朋友才领悟这些？」
「没有。」
「死处男，还敢教训我！」翁子航举起拳头作势要揍他，他却淡定无比，没把他的威胁当真。
「我是跟学姐聊天才开始懂这些的，她就像一本书，每翻一页就能看见更多真相，那都是她观察出来的，你不觉得很厉害吗？」郑羽山崇拜的笑容，让翁子航再度认输了。
他从前总是跟庄忆芹说：『我能养你，你不用这麽辛苦熬夜赶报告，快来陪我睡觉！』或是『心理学出路要好的话，毕业之後还要进修好几年，甚至要出国上课，你不准去喔！我没办法忍受远距离……』他总是为了留下她，阻止她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未来。
细细回想，彷佛能明白他过去做了多少错事，庄忆芹怎麽可能爱上他？
「好啊，去追寻你想要的未来吧！」翁子航饮尽啤酒捏烂罐子，无奈而心痛地低吼，却是跟她交往以来，唯一真正为她好的决定。
「现在好了。她恢复单身，明天开始你要疯狂追她了？」翁子航瞪着他说：「你最好不要追到手就随便对她，不然我会回来找你算帐！」
「我没有要追她啊……」
「哼，你骗谁啊？」
「你当初就是『追』她才失败的，我才不想像你一样。」
「……。」
「表态之後她就必须做决定，为了不伤害我们的关系，她一定会答应，因为我也不是什麽坏人，就跟你一样，没什麽不好，才让她『没理由拒绝』。」
「我如果早两年认识你……我跟她说不定就不是这种结果了。」翁子航语重心长地说：「你他妈偏偏晚那麽多年生！不然就是我兄弟了……」
「呵。」郑羽山无奈一笑。
「现在要跟我当兄弟不可能，我不能接受将来被你们闪的画面，会难受想哭。」翁子航吃掉最後一块米血起身摇摇晃晃地说：「不聊了，我要回家……」
「我开车载你回去？」
「你会开车？」
「十八岁考到驾照之後是有开过我爸的车啦。」
「好。」翁子航把钥匙交给他，揽着他的肩，晕头转向地走回巷口。
翁子航的住处位於商业区附近大厦，有停车场、警卫、保全、柜台，一楼大厅甚至挂着豪华水晶吊灯，他靠自己的能力过着十分富裕的上流生活。
郑羽山扛着他搭电梯上楼，来到八楼密码锁面前，他说出口的密码好像就是圣诞节……
他不禁猜想这个人究竟有多期待今天的求婚成功？这对大二的他来说难以想像，他至今还没爱过一个人，爱到想跟她一起度过下半辈子的程度。
郑羽山将他扛进房间，看见一张五星饭店才有的双人加大床铺，上头棉被看起来蓬松温暖，书柜和桌椅都整齐划一，灯具也有某种程度的时尚品味。
「这就是成功的男人住的地方？」郑羽山忍不住多看几眼，书桌上放着一个相框，里面的照片是在圣诞树前拍的，当时庄忆芹被他亲了脸颊的表情很意外。
或许，这天是她答应成为他女友的日子？
所以他才想在同一天跟她求婚，以为她会在同一天答应成为他的妻子？
但事与愿违。
这次跟分手不一样，他再也无法跟朋友们诉苦，怪罪她没那麽爱自己。
其实这些他早就感受到了，那些诉苦不过是想报复她而已，诉苦完隔天就後悔了，因为那些朋友开始纷纷替他出面指责庄忆芹的不是……
那是他失算了，没想到这些无心的後话会反过来伤害她，让她对别人说出「後悔当初答应在一起」这种话，几乎否定两年来所有回忆的存在价值，像一把刀俐落地切割关系。
他没有余地，只能放手。
「小芹……」翁子航埋在枕头里痛哭碎语，郑羽山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看着，突然有点害怕自己将来也会为了一个人如此痛苦。
「不表态就不会产生这些痛苦了吧？」郑羽山天真地心想。
「就让『喜欢你』这件事情，只有我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