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迷路的我們妳們他們 — 迷路的我們妳們他們 CH12.

正文 迷路的我們妳們他們 — 迷路的我們妳們他們 CH12.

他是玩偶、是玩具,是最乖巧听话的优良实验品。

莫以禕上小学的前一阵子开始,爷爷不再带自己去那些小房间,只是偶尔晚上回到家除了之前的菸酒味外,身上总是多了些许的伤痕,若尝试问几句,他也只会得到不耐烦的低吼。

现在想起来,当时的爷爷也是在用他的方式保护自己吧?

决定要保护他的人,到最後好像都会赔上自己。

莫以禕想起自己就是在爷爷的屍体出现於老家阶梯那天被迷昏带走。隔天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被一群穿着白袍的高大人影包围住,其中有些是爷爷在小房间交谈过的脸孔,留意到这些人有个共同点:手上都拿着各种看起来不友善的器具,还有,都在用猥琐的表情紧盯着自己。

那里普遍被称作L.M.,全名为LabyrinthM,是某个大势黑手党家族企业下的非法人体实验机构。整整一年日复一日,每天都会被不一样的人叫醒,接着进行各式各样的「实验」。偶尔会直接被压在卧室床上施打药剂;偶尔像只幼兽被一两个女人拎到隔壁房脱去衣物进行测量与记录;偶尔得去湿冷的地窖铐住手脚挨打,至於使用拳头、棍棒或皮鞭,得视实验者当天的心情选择。

L.M.里实验者常常会说莫以禕是最好的实验体,说他是机构里的小公主。因为他身体的承受度极高,一般这年龄的实验体其实撑不过一星期,不是实验中死去,就是因为一直哭闹捣乱所以「被自杀」。但他已经待在机构里快半年。小小年纪从来都不哭不闹,也从不会因为实验进行中的疼痛大肆挣扎或抵抗,甚至偶尔还会微笑地对他们说声辛苦了。

八岁生日的那一天,莫以禕记得很清楚,就是在那天他最後一次看到阿克哥哥,阿克哥哥要他别担心,在给自己一个很深的拥抱後,笑着将他推向面容憔悴的爸爸妈妈。只是一星期之後,爸爸接到了一通电话,心急地冲回家来,一手拉过妈妈讲了几句,两人便开始迅速地打包行李。後来,一家人就搬到这个郊区,自己也被送去位在山中的寄宿型学校就读,现在弟弟也在那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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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就是你刚才说的阿克哥哥,对吧?」

「对。」接住姜禾递来的纸巾,莫以禕没想到自己其实这麽想哭,或许他的情绪也一直压抑到此刻才得以释放一些吧?告诉白霠时自己明明还是有好好忍住的呢。

「他发生了什麽事?」姜禾脑中这时闪现一个答案,但它需要被证实。

「阿克哥哥他为了我,用他的未来换了我的自由。他其实是那家族的首领接班人,为了我,他利用回去继承首领当交换条件。」顿了顿,莫以禕稍平复一下自己的呼吸「你知道吗?阿克哥哥他曾经是我看过这世界上最温柔最善良的人,但大概就是这个原因,他一回去就被他爸爸派人施打些药物,接着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所以爸爸接到消息後我们也只能先选择逃跑…」

「真的辛苦了。」姜禾拍拍眼前卸下淡漠伪装,瞬间变得好脆弱的莫以禕「後来呢?这些年来还发生了些什麽之前没能告诉我的事情吗?我们是兄弟,所以没关系,慢慢说,我会好好听完。」

「那你还记得…孙楟她姐姐的…那场意外吗?」泪水在听见姜禾那些令人暖心的话後变得更加频繁地落下。

看见姜禾点了头,莫以禕忍不住叹口气「其实,那并不是一场意外。」

「Boss,以侨的事情我已经有请人在学校方面多加留意,也请老师转达你晚点就会到学校见他了,我们大约下午四点左右要准备过去。」

莫以禕拖着水蓝色硬壳大行李箱下楼的时候,白霠手捧一块平板电脑坐在客厅沙发上,手指正不停点击萤幕确认事情处理的进度。瞥见那满头乱发的疲态面容,就放下平板领他进了厨房,接着就看见身後年上事先准备的早餐。

「还不太清楚你的口味,所以随便准备了一些。」白霠淡淡笑着说「现在开始我可要好好照看你,所以不吃饭是不行的。打起精神,我们才有机会打赢这场仗,把Z跟我的她救出来。」

「那学长,只有我们两个就先别叫我那个什麽Boss了。」莫以禕勾起嘴角「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就跟以前一样叫我的名字吧。」

「好。」白霠从莫以禕眼里看见了对这个要求的坚持,他好像能从中隐约猜到要自己叫他本名的原因,其实是这孩子,也在害怕会跟着忘记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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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爸妈的後事有白霠帮忙,所以顺利找到鲜少人知的机构葬好了。至於住校的弟弟,自己跟他见面则是讲了编造好的说词,告诉他爸妈接下了棘手的案子所以要去一个偏远国家,这阵子应该很难联络上,所以如果有什麽事都先传讯息或打电话给自己就好。多交代几句要莫以侨小心安全後,莫以禕还是没能忍住给了自家弟弟一个拥抱。以後有机会绝对会告诉他真相的,莫以禕在心里保证,但他现在一定得先想办法保护弟弟,毕竟他可是自己仅剩的家人了。而那个有机会是指自己能活着完成计画的部分,好怕又有什麽变数,於是只敢想到三秒钟。

从隐身山中的校区前往新住处的路上,有几则讯息送达莫以禕握在手中的太空灰方块。寄件者是好兄弟姜禾,心想大概是自己这个星期,为了赶紧处理完各种杂事几乎都没到学校去,不论是课堂还是社团服务,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真实的原因,都用生重病为由请了假,所以好朋友、好夥伴的关心来报到了。

<你还好吗><身体有好一点吗?>

<嗯><吃完药有好多了>

已读自己的回覆後,聊天室沉默了几分钟,正当莫以禕打算阖上眼补眠的时候,手机锁屏又再次亮起来。

<那就好><早日康复>加上一个孙楟曾用过的同款贴图。

右手食指来回轻抚萤幕,上头那只手持啦啦队彩球大喊加油的白色小熊,在此刻将莫以禕对孙楟的想念,像是潮水一般汹涌而来扑向内心。现在的她在做什麽呢?那一天两人的美好被稍後发生的紊乱无情覆盖,回过神,想到的第一件有关於孙楟的事,是回到家後没有按自己答应她的传讯息报平安。或许是因为自己还是有在社团夥伴的聊天群组出现并且请假,所以她也没有另外传些什麽来询问,虽然早已有些习惯孙楟之前担心两人的关系距离,鲜少会传讯息关怀自己,但他真的好希望在这时能收到她的一句「你还好吗」。

莫以禕好想念孙楟。他真的好想、好想那个比自己矮一颗头的短发女孩。白霠出现在客厅的那个晚上,其实让他想起了不少事情。逃避得习以为常了,连最初的记忆也被潜意识大幅加工与包装,让他以为自己的不安全感只是因为深陷在名叫程熙的迷宫里,而忘了自己更为恐惧的暗黑命运那条死胡同。即使孙楟是自己的光,是能使莫以禕安下心的心之所向,现在他真的可以拥抱这份温暖吗?如果害自己好不容易遇见的小太阳也消失呢?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白霠说有关自己大学友人们的资料,因为觉得没什麽必要性关联,所以并没有汇报给Zack。只要避免家族那了解太多大学生活的相关资讯,学长向自己保证会想办法保护好身边的人,不再有下一个摔碎的玻璃杯出现。

只是计画总赶不上变化,莫以禕心想,自己怎麽就老是学不会这道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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