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四处都是无尽的晶莹雪白，库山一袭浪人打扮，背着简便耐磨的单肩背包，漫步在这荒凉的岛屿。
与他齐肩而走的，是罩着墨绿色斗篷的男人。
「我很高兴你选择跟我们合作，库山，这对我们而言无疑是打了一剂强心针，同时也获得了一个巨大的战力。」
「当世界政府不再是我心目中的正义……」他抬头仰望，黄色圆框墨镜映照出湛蓝的天空，「那我只好用别的方式，贯彻我的意志。」
「多拉格先生！东海传来消息，在解放龙舌兰之狼时，找到了妮可·罗宾小姐！」
後方传来一阵匆促的脚步声，萨波手拿着电报兴高采烈的跟上他们俩。
「什麽？」多拉格微微露出讶异的神色，「务必好好照顾她，顺便请她过来一趟，我想跟她见上一面。」
「是的。」
语毕，青年对库山点点头致意，很快着手安排事情去了。
「妮可·罗宾……」听闻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库山想起自欧哈拉事件一直到司法岛结束，他竟也打探她的消息二十年了，要不是有小恩的话，他早就被外人当成变态跟踪狂也说不定。
小恩……
库山的表情变得落寞，他好想念她，却再也提不起勇气见她。
「你认识妮可·罗宾？」
他愣了一下，不明白多拉格为何这样问。「不，不算吧。」
「说到这个，倒让我想起一件事。」多拉格若有所思，「令夫人的事，我很遗憾。」
几秒钟像是过了一世纪那麽久，库山才缓缓应了他。
「我早就预料这一切迟早都会发生。」
「你没打算去找她吗？」
他艰涩的弯起嘴角，拿下墨镜露出不快乐的笑容，「用我现在这个样子去找她？」
多拉格侧过头，将库山从头到尾打量一番，除了右肩有部分的烧烫痕迹，他其实没有改变太多。
如果硬要说的话，就是眼神吧，他的眼里藏了太多东西，不再是前阵子还在海军服役的，那个散漫的上将青雉。
「青雉」已经死了。
「肉眼是看不出来的，」库山故作洒脱，双手插进大衣口袋，迈开步伐将多拉格抛在後头。「她若在那里过得很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那里是什麽地方？」多拉格眼里蓄满犀利，当连革命军引以为傲的情报网，都找不到半点维恩的蛛丝马迹时，他早该料想到这是库山处心积虑筹备好的。
「我知道你们在找小恩，」库山身形一顿，「但我希望她可以过上一次普通女孩子该有的人生，一次也好。」
「她并不普通，库山。」多拉格掌心翻转向上，像是在恳求什麽，「她生来就与我们是同一类人，为自由而战，为推翻世界政府而活。」
「对小恩的事，你们了解多少。」他猛地回首，表情很明显盈满了怒气，随後又沉下了脸。
「不会比你了解，但绝对比你还了解现在正是需要她的时刻。」无惧於库山不悦的讯号，多拉格斩钉截铁说道。
库山冷冷的望着他，遂撇过头摆了摆手当作道别，「现在还不是时机……」
目送库山逐渐走远的身影，多拉格从怀里掏出一张熨烫平整的硬式礼卡，意味深长道：「时机很快就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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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段吃早餐的缓冲期，维恩和密佛格两人在各自消化完毕之後，现在又可以像平常一样相处了，且富有默契的决口不提早上那场意外。
因为演唱会晚上才开始，维恩决定去托里克斯最享富盛名的观光景点——天空步道瞧瞧，据说这条空中步道是由强化玻璃打造成，横越了深达两千米的冰河，站在上面可以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览无遗。
「哇……真是太『壮观』了。」
付给在场的工作人员六千贝里之後，维恩泄气的搭着栏杆，口不对心的鸟瞰风景。
好看归好看，可是这也太挤了！桥上满满都是人，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完全破坏了赏景的趣味和感动了嘛。
密佛格不为所动的伫立在侧，无视於身边熙来攘往的人潮，他能感受到眼前这气势磅礡的冰河，正对他展现那股充满野性的原始力量。
「走吧，我想去一个更有意思的地方。」维恩率先走在前头，神神秘秘的回眸一笑。
避开工作人员的视线，两个人跨越禁止进入的标志，来到人迹罕至的北边。少了遮蔽物的关系，这里风势强劲，刮得冰崖嘎吱作响，好似一个不小心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无视於会得雪盲的警告，维恩摘下墨镜，眼底映着璀璨的光，密佛格心里有了底，这小妮子该不会是要……
说时迟那时快，维恩纵身一跃，娇细的身躯转眼为悬崖所吞没，过了好几秒，一抹影子带着欢乐直冲云霄，乌黑亮丽的羽翼在多重光源的散射下竟展现隐隐的七色。
「这才值六千贝里阿——鹰眼，你说对不对。」
她放开眉眼咯咯笑着，笑声反覆回荡在冰谷之间，胳臂大张遨游於宽广无边的天际，一点也不怕朔风吹乱她柔顺的秀发。
一根丰满细腻的羽毛左飘右摇，缓缓落至密佛格眼前，他下意识伸出手抓住，墨镜後方的眉眼再也止不住一整天的好心情，原先这麽刻苦的练习展翼可不是为了此刻阿。
秋冬时节光照偏短，天色在不知不觉间掩上一层薄薄的暮色，接着像是变魔术般咻地暗了下来，满天星子闪闪发亮。距离开演剩下半个小时，维恩和密佛格正在演唱会外边，随着人龙等候入场。
「不管去哪里人都好多。」维恩抱臂埋怨，黑压压的人头令素来自处的她怪不习惯的。
「耐心点，这是你最没有的东西。」密佛格淡淡瞥向她。
维恩撇撇嘴，说的也是，我行我素、独来独往的大剑客都肯忍受万头钻动，一起跟市井小民乖乖排队，她还在嚷嚷着好挤好烦，的确不太妥当，更何况这可不是单纯的一场演唱会，听完就没事了。
「为什麽听演唱会就能证明我有没有灵魂阿？」
「你还没看过宣传海报？」
「在哪边？」维恩疑惑的偏头。
「大街上到处都是。」密佛格挑了挑剑眉，不懂她的眼睛是做什麽用去了。
「这是SoulKing灵魂之王的轮回表演，如果你能因为他的音乐引起共鸣，就代表你的确有灵魂。」
「那如果没被感动呢？」犹豫再三，她最终还是没能把这句话说出口。
验票入场後，维恩登上二楼，成功脱离楼下的人生苦海，她终於可以一个人独占整个包厢了！
更正，是跟鹰眼一起。
「啪！」一声，灯光忽然暗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舞台中央强烈的镁光灯，一名衣着华丽浮夸、极高极瘦的爆炸头背着电吉他出现，维恩错愕的揉揉眼，这不是极瘦，根本就是瘦到剩骨头——不，是真正完全的只有骨头阿！这具骷髅是怎麽回事？
「哟呵呵呵呵呵，各位观众，让你们久等了，我是——」他拨了一下琴弦，「灵魂之王，SoulKing！」
台下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
「接下来为大家带来我自己写的一首歌，名字叫做——」他又拨了一下琴弦，「冷却的心与苦涩的酒与热情的你，哟呵呵呵呵！」
随着音乐一下，维恩的心情马上跟着节拍走，一下强、一下弱，一下奔驰在云端之上，一下挣扎於泥泞之中。弹到庆祝的部分时，她充满了元气，哼几个小调眉开眼笑跟着节奏点头；弹到悲伤的段落时，搭配灵魂之王沧桑的嗓音，让她整个心好似被歌词中的男主角紧紧攫住，无法呼吸。
随着好几首活泼歌曲的演奏，维恩彷佛被拉进了梦幻国度玩乐，伤心忧郁的蓝调则带出了她一直以来避而不触的悲伤，最後灵魂之王再以温馨的歌谣，结束这三天在托里克斯岛的最後一场两小时的演唱。
楼下疯狂的喊着安可，一直在旁安静聆听的密佛格伸出长指，轻柔拭去维恩眼角的泪珠。
「你哭了。」
「咦？」她反射性要擦掉眼泪，却不小心碰着他的手，惊慌地赶紧放下。
「无庸置疑，你有灵魂，你是一个会哭会笑，有感情的人。」
低磁的声线滑入耳膜，她抬眼与花蜜色的双瞳互望，是她还没从灵魂之王的影响回过神吗，怎麽觉得今夜的鹰眼，特别温柔……
「表演结束了，灵魂之王会来二楼跟包厢的人打招呼，你要等他吗？」指尖离开她粉透的脸蛋，他唇边衔着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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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要到灵魂之王的签名，喜滋滋的从会场离开已经临近深夜，兴许是太投入的关系，眼下她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噜咕噜响。
「我想去那边买点宵夜回去，你要吗？」见不远处的转角经营着一家小小的关东煮店，维恩的口水已经快流出来了。
「好，」密佛格轻轻颔首，「我买这个，等等去找你。」
两人在灯下分手後，维恩随即朝转角走了过去，却被人以非常快的速度带进一旁的暗巷里。她瑰丽的眸子转瞬化为鲜红，释出凶气警告面前穿戴一身白，连面具都是白色的高个男子，立於他右肩的白鸽与他的打扮如出一辙。
「初次见面，希弗斯坦宫。」
「你是谁？为什麽这样叫我？」
惊人的凶气并没有因此消散无踪，维恩阴沉的瞪视来者，捏了一颗紫红色的电球逼近他的喉心。
「CP0，罗布·路基。」
一听到熟悉的机关名，维恩算是稍稍放下了戒心，後退几步给双方一点安全的距离。
「拿掉你的面具说话。」
路基依言摘下半脸面具，俊脸冷血而毫无情感。
「五老星怎麽找到我的？」
「那位高贵的大人听闻您所遭遇的一切，对此感到非常遗憾，派我来邀请您重回圣地与他相见。」
「你在说什麽鬼话？」维恩不免拔高音调，「高贵的大人是谁？五老星哪一个？」
不管是哪一个都疯了是吗？居然有脸说出这种话，非得让他们碎屍万段不可！
「那位高贵的大人是这样说的，期待与您早日相见。至於要如何决定是希弗斯坦宫的自由。」
路基重新安上面具，洁白的影子快速且无声遁入众星闪耀的夜晚。屋顶上，银色短发的青年饶富兴味看着脚下的这一幕，跟着消失在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