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相信。
在我说出那样严肃并且认真的话之後，雨溪依旧不相信。
「小墨你饿了吧？这家送菜速度很快，等等就可以吃了。」
雨溪说话时，眼神里的关心不假，但对我说的那句话不在乎也是真。
其实也不怪她，因为这种我跟君临吵架然後分手之後再复合的戏码发生太多次了。
她不是真的不相信，只是习惯让她不相信而已。
「虽然阿君没多说什麽，但他说你们是因为一时吵架所以才分手──那你们就赶快复合吧！之前不都是这样吗？你们过几天就好了。」
在听见雨溪这句话之後，我整个人呈现不可置信的状态。
君临为了不想让雨溪担心，到底说了什麽样的谎？
「我们不是──」
还没等我说完，雨溪接着说：「你们赶快和好，这样我们三个人就不会变，不是很好吗？」
我不知道对於雨溪这样的话该做出什麽反应，只是下意识觉得很讽刺。
一直以来我认为很奇怪的三人关系，竟然是她想要一直维持的吗？
「而且我最近想计画去日本玩，阿君说会帮我安排行程，我只要准备好行李就好，我们三个到时候一起去玩嘛！还可以泡温──」
「不好。」我几乎听不下去，直接地打断雨溪的幻想。
「──你是认真觉得三人行很好吗？在我们三人关系其实并不平衡的情况下？」
雨溪似乎被我的严肃的语气吓到了，有些停顿後才开口：「小墨你......在说什麽？」
「......」
当下我突然地非常、非常、不想再体谅雨溪的单纯。
尽管现在的场合并不适合让我失态，但那几乎要涌上喉咙的委屈和难受，不断地刺激我的大脑。
我迅速地瞄了四周，并没有什麽客人，也许是因为这家店铺位在偏僻巷子的关系──
然後把视线收回来，很专注地凝视着雨溪，努力组织语言把从前想说的话都说出口，就像那天我面对君临的情况一样。
「我跟君临是情侣，但每次出门，不管做什麽都有你、难道这很正常吗？」
「我知道你们是青梅竹马，他很疼你、你很依赖他。但君临是我男朋友，每次当我需要他的时候、他都在你身边，这样正常吗？」
「我感冒了他是会关心我，但你稍微打喷嚏他就担心要带你去看医生，这难道又正常了吗？」
「君临说你身体不好所以他会多注意你，但是！卓雨溪，我只想问你──」我停顿了好长一口气，只是盯着她一脸委屈和不解我的爆发的样子，「你到底把你男朋友放在哪里？」
「你常常跟我们抱怨你男朋友对你怎麽不好，但你怎麽没想过要好好跟他沟通？为什麽每次都要打电话给君临？」
雨溪彷佛被我的表现给吓傻了，嘴巴微张，愣愣地看着我，最後才弱弱地响起一声鼻音，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是阿君说我可以打......」
我差点被气笑了，「但他不是你的男朋友！你有什麽问题为什麽第一时间都要打给君临呢？你知道君临因为你──」抛弃我几次吗？
冷不防地，脑海里又回忆起一幕幕被君临抛下的场景，一次次看着他的背影匆匆离去，那种伸长手也触碰不到的徒劳无功、想挽回却知道没办法的心如刀绞。
眼眶又有些湿润，大力地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
「我一直想让自己成为可以更加配得上他的女朋友，所以只要他表现出一点为难，我就会说没关系。但是他却愿意包容你所有任性──你明白这两种的差别吗？」
面对我一瞬也不瞬的凝视、还有连珠炮似地一句句话，使得雨溪脸色苍白了几分，哆哆嗦嗦地开口，声音很微弱：「我、我不知道你一直以来......」
我讽刺地弯起一抹嘴角弧度，「不知道我一直以来这麽不满？」随即收敛起笑容，「你以为自己多懂我？」
「小墨......」雨溪几乎哭红了眼，不知道事情经过的人都会以为我在欺负她，因为她看去是如此的委屈和令人怜惜，「你怎麽这麽说我......」
我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脆弱的模样，只是微微勾了勾嘴角，垂着眼帘，「我知道你喜欢又呛又辣口味重的拉面，不喜欢喝牛奶因为你说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那你知道我喜欢什麽、讨厌什麽吗？」
雨溪脸色比刚才又更苍白了，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答案，只能语无伦次地道：「我知道你很喜欢猫──」
「......」
听见她的答案後我笑了，扶着额头低声笑了好久。
「这件事情只要是认识我的人都知道。」
然後我慢慢地站起来，嘴角嘲讽雨溪、同时也在嘲笑自己的微笑依旧保持着，我开口：「我以为你会更了解我一点。」
看来，也只是我以为。
没有再多说什麽，我拿起包包就大步流星往店门口走去，不管雨溪在我走了几步才回过神，试图晚留我的离去──我都没有再回过头、或者停下我的脚步。
走出门口的时候，心里空空的，彷佛在这一瞬间好像突然缺少了什麽东西，让我感觉有些空虚。
等我再次迈开步伐要离开巷子时，我看见他──
低垂着脑袋，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隐约觉得他长得很好看。双手环胸，好像在等待着谁。
他的睫毛很长、似乎沾染了一丝月光显得微微闪烁。
整个人沐浴在月光下，周围散发着有些孤寂的气息，让人有些不敢靠近。
总是挂着招牌笑容，轻易地一扫我的阴霾，空气中好像飘散着他身上特有的薄荷香。
──关知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