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了，总有那麽一两次，你会为重视的人奔跑，因为是对的人，用走的真的来不及。」
——三样嘢
♥
昏暗无光的室内透着阳光冷，一点动静都格外清晰。
「你为什麽刻意选她？」
端正坐在折叠椅上的尹墨司瞥了说话的夏阳一眼，无声扯了唇，抵在桌面的手肘卸了力气收回。
没有料到夏阳会关心这件事，超乎他意料的事很少，於是，越想越好笑，但错落光影下的眸光，却流露清冷的嘲讽。
「我不知道我们什麽时候变成可以聊天的关系。」
夏阳耸了肩，他也不是非常上心，只是这个老是被说「莫得情感」的队长，插手小小球经的事情，他随便想来就觉得荒谬。
他以为他只会对他的小表妹偏心。
那个恒更在他们之间的女生。
两个人都是想守护，因此，能相安无事至今。
身为首都城市内重点高中的理科榜常驻第一，就算没有与她的牵扯，他也听过他的名声，一个是清阳高中一个清华高中，总是在许多理科和物化竞赛中惊鸿一瞥，一眼就明白棋逢敌手。
然而，这样理科班的高手，却选择文科的外交学系，差点被文科班的第一名恨死了，接连发生不可置信的选择，他放弃T大、他缺席篮球队送旧，有人看见他驻足在清华榜单面前许久。
「决定我对她的态度。」
「如果能有第二个女生能让你亲切对待，我谢谢你。」
谁都能看出尹墨司对待宋萧不一样，但是，目前於他，事关小表妹，什麽事情都得让步。
夏阳弯了漂亮的眼，却不见丝毫笑意，「我眼里女生只分三种，我妈。」他微顿，盯视尹墨司的眼神，缓缓继续，「尹烟，还有其他。」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确确实实提前过她的名字，夏阳知道尹墨司故作陌生，尹墨司明白夏阳不曾放弃，尽管连宇文孝有时候都会以为他已经放下。
小尹烟。
尹墨司沉黑的眸光更深，静静望着他，摸不透情绪，像是深海难测的波动。
「所以，不要再找我，让我跟未来球经有额外的交集。」
冷硬的声线在空气中重重落下，夏阳挪了姿势，斜斜躺进沙发，修长的腿还露出在外，他抬手挡住视界，呼吸轻轻徐徐。
沉默蔓延了许久。
终於，尹墨司藏不住的释然语气扬起。
「你力排众议也要选择场勘的工作，违背年级顺序也要争取下山，滥用权力也要强迫小尹烟跟你策划结训活动。」
全是为了小尹烟。
为了待在尹烟身边，夏阳做了这辈子最大的努力，最不像自己的让步。
尹墨司说的全是他们当初相遇的干部训练期间发生的事，毫无遗漏，也直言不讳。夏阳下滑了手臂，遮住微僵的嘴角，这种心眼被摊开的情况，让人无语。
他笑起来，「我要控制这些讨论，很累。」
夏阳不是学电机的，但是也学过程式设计，这种事对於尹墨司来说，只能算上初阶，他语带叹息，「说这麽多，是要我承认，还是要我道歉。」
「没有，是为了厘清一些事。」
「那我可以继续睡了？」
「嗯，下午跟我一对一一场。」
「⋯⋯逼我翘自主练习？」夏阳毫不怀疑，尹墨司是想修理他。
沉冷的嗓音染着威胁，「你试试看，还有，敢让球经点不到名。」
摆明的维护。
这是宋萧第三次跟球队练习。
很多事情任务虽然琐碎，但她已经上手，混迹球员们中，获得一致好评，很快被接纳她这个空降的球经。
因为一直感到心虚，宋萧做事特别认真，她本来就细心，将一群大男孩们照顾得很好，甚至编写计画和记录，申请到几笔金援，全用在他们的膳食。
但是，宋萧依然胆战心惊。
「笑笑你真的不热？」
紧绷的神经忽然被一扯，她微愣，「啊？」
宇文孝跟两三个球员正好下了场，接过宋萧反射性递来的水，润了喉、补充了水分，才继续道：「今天天气超闷的啊，你还一样黑衣、黑裤、黑帽子，不热啊。」
「对啊，而且我们室内场啊，你帽子压这麽低干麽？」
「完全是抢匪的装扮。」
宋萧眨眨眼，有点尴尬，难以启齿。总不能说怕被自己的同学、怕被他们的仰慕者的眼神戳死、口水淹死。
「不热，我就喜欢黑色，黑色显瘦。」
宇文孝翻了白眼，上下打量，「你还需要担心？这风一吹就跑了，我们还担心你中暑。」
「不会不会不会。」她连忙摆手，右手做了亮出肌肉的动作，「我体力很好，你们赶快去伸展，别管我，收操不要偷懒。」
「欸欸——这样都可以被笑笑发现。」
「流一堆汗不想动⋯⋯⋯」
「快去，我准备了蜂蜜柠檬，可以消暑。」
其他人都唉声叹气踱步离开，宇文孝还杵在原地，宋萧抬眼瞧他，他小小声问：「蜂蜜加得多吗？」
「嗯？」
他摸摸鼻子，「柠檬片太酸了啦。」
宋萧失笑，故意板出脸色，「不能加多，重要是要你们吃柠檬片，不是吃蜂蜜，吃太甜不好。」
「啊啊啊啊太残忍，我要告诉夏阳！我要告状！啊啊啊笑笑你——」
「⋯⋯闭嘴。」
「笑笑你连学长都不喊了⋯⋯⋯乖巧的小学妹要变了。」
被宇文孝吵得头疼，也不能迳自离开，宋萧偷偷觑一眼正在上篮的夏阳，一颗心又软又暖，又紧张宇文孝的哀声影响他。心情好起伏好复杂。
「宋萧。」
蓦地，清冷如水的嗓音自後方扬起，宋萧和宇文孝同时回头，尹墨司一身乾净清爽，头发还有点微湿，低低哑哑的声音成了燥热空气中的沁凉。
「队、队长⋯⋯」
「过来喝牛奶。」
宋萧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