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姐，你别生气，被她选上的，都是那种找不到人生方向的人！」火火说。
「你说的是事实，我为甚麽要生气？你觉得我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麽？」
虽然我这麽说着，但心中却知道……我确实迷茫着。
要是她真能帮我找到方向的话……
「狂姐。」她认真地说：「我的偶像说得没错，被她看上的你，真的危险了。」
火火吸了一口气：「陆菁菁最常用的救赎手法，就是让人把人置诸死地而後生。我表姐是那种超级边缘的乖学生，当年，陆菁菁故意接近我的表姐，在水运会上把她骗近游泳池，然後趁她不备把她踢进水里。你知道吗？她之前曾经溺过水，在那之後，她连洗脸都会害怕，而陆菁菁却把她推入她最深的恐惧里。」
我听得惊心动魄：「後来呢？」
「後来，我表姐在她喘不过气来时，不想轻易死去的不甘心把她救了。她从此以後勤学游泳，成了游泳高手，因为她不想再重温那种溺水的痛苦感觉。而且，死过一次，让她更加珍惜生命，让一向随遇而安的她有了一股狠劲，活出更出彩的人生。你可能听说过——霍昕吧？」
我全身震动了一下。
霍昕？不是可能听说过，稍微对体育有些了解的人，都一定知道她。
她曾被评为最有潜力的游泳运动员，为香港出过不少次世界级别的赛事，而多次登上过新闻报导，所有香港人都以她为荣。想不到她是火火的表姐！
「就是因为这样，我表姐很尊敬陆菁菁，却又非常痛恨她。她感到她虽然成功了，她的人生却好像不再属於自己，而是扭转为了陆菁菁的人生。也许，这就是陆菁菁沉迷於『救赎』的理由吧！把自己单一的人生分裂出来，彷佛植入病毒似的，把别人的人生全部变成自己的一台戏，而她就是那个沉迷於电影的导演。我表姐说，要是能再选一次，她宁愿成为最初那个没用的自己。」
「可是这一切，都无法再回头。」我似乎抓住了一点甚麽。
「我表姐曾经问过陆菁菁，她怎麽知道她有这种潜能，陆菁菁当时的笑容令她记了很久。陆菁菁说，她不知道，这全靠直觉。要是失败了，她只会把这次归咎为一次实验失败的意外。就像被解剖後的白老鼠，被丢进垃圾箱，无人理会。」
我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明白地点点头：「果然是……恶魔行径。」
不过，我有点摸清她的思路了……只有真正死过一次的人，才会拥有活下去的力量。
这样看来，陆菁菁引诱我跳楼，我也差点跳了，应该已经算是死过一次了。可是，我并没有甚麽实质上的改变，她应该会就此放弃我才行。我有甚麽不同之处吗？
火火坚定地说：「狂姐，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向你坦白。」
「我确实见过陆菁菁了。」她说：「在你跟我被副校长留堂的之後一天，我被那些我们骂过的女生围堵了。这个时候，陆菁菁出现，轻松地把他们赶走，救了我。她在我面前，说了许多关於陈庭森的坏话，然後说她有海洋公园票，叫我邀你去玩，最後，她让我发誓，不要告诉你这件事。」
「所以……你上次请我去海洋公园，是陆菁菁的主意？」我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
「没错。」火火懊恼地抓着头发：「回去以後，我告诉她你不去，她反而说没关系，好言劝慰我……我还以为她真的那麽好！我想她是另有打算吧？」
我忽而微笑了起来：「火火，你有她的联络方法？」
火火用力点头：「她把她的电话号码告诉我了。」
「告诉她，我会去海洋公园。」
「啊？」火火呆住了。
「既然不去，她还是会另想办法的话，还不如看看她到底想做甚麽。」我平静地说出脑海中回旋的话：「你不是说她是一个沉迷於自编自导的戏的导演吗？我想，她一定是对自己的人生不满意，才会沉迷於虚幻之中，这样就可以逃避自己的人生。所以……一直救赎着别人的她，其实期待着被人救赎。」
火火若有所悟：「Goodvibes的原理？」
「那是甚麽？」
「哦，我在独浮哥的QQ空间看到的！他说Goodvibes就是，当你帮助了一个人，就会让那个人也产生了帮助别人的心，继而帮助更多人，这样一直循环下去，总有一天，你会受到自己过去的恩惠。」
「真是一个充满了正能量的人。」我耳目一新，眼前彷佛出现了一个新的天地。
「没错！每天看到他的更新，心情都会变好！你看看他昨天发的！」火火用力点头，低头滑一会手机，然後展示在我眼前。
「我珍而重之地把仅有的种子埋下，希望它能带来一丝美好——反正我也没甚麽能失去的了。在我转身的瞬间，种子冒出一株青翠绿芽，蠢蠢欲动。#帮助别人的心情」我念出那段文字。
这些字句彷佛敲中了我内心某处，痛苦，也痛快。
孙独浮……我找到你了，同道中人。
「所以说，狂姐，你有没有兴趣也成为独浮哥的粉丝啊？」火火笑着。
我坦白地说：「暂时没有，不过有兴趣进一步了解。」
我忽然惋惜起自己拒绝了他的好友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