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书玉几乎认不出眼前的小女人，他印象中的嫦若嫣，虽然任性却并非如此狠心之人，现下却是这班牙尖嘴利的，威胁人的手法也很熟练，与之前判若两人⋯⋯判若两人？！
是啊！也许那就是不同的两个人，可是，世间真有长相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吗？
算了，这不是现在的重点，现在最重要的是——
「解语，」清雅嗓音淡然响起，乾净悦耳，藏住了底下的冷厉，「罗飞跟你是同夥吗？」
两人目的相同，启人疑窦，再加上她一现身就灭口，让人想不怀疑都难。
「哈！太子殿下，你是蠢了还是怎样？混过江湖的你不会不知道指使罗飞的人是谁吧？」解语扬起头，轻蔑一笑，「血红的花纹，代表了什麽呢？」
他是知道，但他也知道这不可能，当年他亲手毁了那唯一会使用这阴毒手法的人。
齐书玉抿唇，深幽凤眼中有一丝怒气。他大步上前，拿回嫦若嫣手中匕首，一道冷光划过，解语哀嚎出声。
齐书玉挑断了她四肢筋脉。
「来人！」齐书玉扬声，招来侍卫，「押去地牢，赐白绫鸩酒，明日，本太子要看见她的屍身。」
侍卫拎起四肢俱废的解语，正要离开，她却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齐书玉，你知道为什麽罗飞会来刺杀嫦若嫣吗？因为你！因为你惹的仇家！我死了，还是会有人来杀她！」
「你跟罗飞一夥的！」齐书玉瞳仁一缩。
「就目的来说，是一夥的，不过⋯⋯」解语歪斜一笑，笑容里有毒一般的疯狂，「玉面修罗，你真以为想杀她的人只有我吗？有些帐，不得不算呐⋯⋯」
「她疯了，押下去。」嫦若凡一声令下，几乎是用赶的让侍卫离开。
然後，他回身，看着齐书玉，「不是你的错，她动不了你才会挑你身边的人下手。」
嫦若嫣敏锐地嗅到一丝不对劲，上前出声询问：「你们是说解语吗？还有，玉面修罗又是谁？」
嫦若凡摇摇头，「知道越少，越安全。不过是齐书玉年纪小的时候惹出来的一些小麻烦。」
「你口中所谓的一些小麻烦可是威胁到我的生命安全了啊大哥。」嫦若嫣冷笑。
齐书玉瞥她一眼，「有我在。」
翦若秋水的灵动眸子看了过来，他竟有些心虚。
嫦若嫣盯着他好一会儿，耸肩，「随便你。对了，那罗飞和那小姑娘怎麽办？」
齐书玉闻言剑眉一拧，看向身首异处的罗飞，再看向不远处缩在欧阳多星怀里被弄睡的灵儿，须臾，薄唇掀动，逸出一声叹息，「厚葬吧。」
罗飞最无辜，到死都还不知道自己被谁利用了。
「还有她呢？」嫦若嫣抱走灵儿，不让重伤患太过辛苦。
「她？！」齐书玉拉高嗓门。他还真不知道怎麽处理这小丫头。
「嗯，不如咱们收做女儿？」嫦若嫣说着低下头看着怀里的灵儿，眉宇间多了一抹在齐书玉看来十分不妙的母性光辉。
「那个，若嫣⋯⋯」这是个馊主意。
嫦若嫣忽地灿笑如花，他走到齐书玉身旁，示意他附耳来，「你傻了啊？父皇不是想抱孙子？现成的女儿，不要白不要。」
齐书玉嘴角一沈，「父皇要嫡孙，你不想生我的孩子？」
「记在我名下就是嫡女呀！而且生小孩很痛的，我怕痛。」简言之她的确不想生。
「⋯⋯」
於是，太子殿下妥协了。
～～～
似水流榭中，水声潺潺，其中夹杂着几道人声。
「瞧瞧，你惹下的风流债！」欧阳多星媚笑着落井下石。
所谓风流债，就是和女人纠缠不清造成的烂帐。而太子殿下正值弱冠之年，血气方刚，年少轻狂，英雄当配如花美人，东宫中虽无佳丽三千，也有几位貌美红颜。
但，还有另一种风流债。
齐书玉惹的，就是这种风流债。
杀了江湖中无恶不作的女魔头，算不算拈花惹草哇？
江湖中有四位潇洒少侠，为人还算正派，只是手段⋯⋯稍嫌不太正派了些，连作恶多端的匪徒都畏惧三分。
玉面修罗，狠厉歹毒，嗜血如地狱修罗。
狐仙公子，阴险狡诈，不是狐狸恰似狐狸。
笑面无常，性格阴晴不定，谈笑间夺命勾魂。
蛇郎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擒得猎物。
灵隐锋藏生花妙，双叉夺魂五诛墨。
玉面难辨似妖仙，一笔丹青画修罗。
齐书玉，玉面修罗，俊魅容貌与狠厉的作风为他赢得了如此外号。
「吵死了！」齐书玉瞪向损友，恨不得撕烂那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
欧阳多星灿烂一笑，看在齐书玉眼里无比碍眼。
「玉太子，你不觉得你得做些什麽吗？已经威胁到嫣儿了！」欧阳多星眉一挑，嗓音低了几分。
「我会，但还轮不到你来告诉我怎麽做。」齐书玉抬眸，眉宇间有着凌厉，「我会自己解决！」
欧阳多星还想说什麽，外头便传来江顺一如往常尖细的声音：「太子爷，小公主要您快些过去⋯⋯」
齐书玉闻言立刻从书桌前站起身，甩袖掠过欧阳多星身旁，只抛下一句「到时候再说！」就消失不见。
风吹过，带来一室凉意，水的味道清晰可闻。
欧阳多星低着头，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他的神情。
许久，一声低微的叹息溢出唇间，带着苦涩笑意，「⋯⋯呵⋯⋯是吗？但愿⋯⋯」
～～～
灵儿全名叫罗灵，被我和齐书玉收养後也算皇家女儿了，自然要改姓齐，改名成了齐灵璧，可是还是叫灵儿顺口。封号则是齐书玉想的，叫怀初公主。
怀念最初，他是这麽说的，自以为文青地做了决定。还好灵儿不讨厌，不然就糗大了。
灵儿才五岁，可是很聪明，已经可以把大人耍得团团转，而且不知道为什麽，她特别爱针对齐书玉。想想，堂堂当朝太子，一国之储君，因为猜拳猜输被当马骑，这传出去能听吗？！而那个完全不把齐书玉的尊严当一回事的小丫头，还眨着水灵的乌溜眸子，顶着天真无邪又无害的清纯小萝莉皮相欺骗世人⋯⋯
反正，不要骗到我头上就好了！
夏天的午後，风轻轻地吹，微凉。
灵儿刚被夜莺抓去量身，裁制新衣。原先被小孩子弄得乱七八糟的前厅，在清风的带头大扫除下恢复了原貌。
我坐在回廊下的阴影中，一手支着头，有点昏昏欲睡。
又是一阵风吹来，清新淡雅的香气随之飘送，而自带香味的人越来越靠近，有节奏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味道变浓了，齐书玉的步伐停在我面前。
我闭上眼，装睡。
「若嫣？」他轻声唤道。
我还是闭着眼，呼吸的节奏也丝毫没有改变。
「呵⋯⋯」一声低沈的笑响起，乾净悦耳，像悠扬琴声，不知为何听起来带着干坏事得逞时的得意。
我心头一颤，想睁开眼，嘴唇上忽然出现的温度却让我缩了胆子不敢去看，先是轻轻地啄，然後竟然用牙齿咬，舌尖刷过，带来一抹濡湿。
不煽情，顶多像逗弄的浅吻，却让人更加羞涩。
我握着椅子把手，很鸵鸟地装死不敢动弹。
「还装，没有人假寐会动眼珠子的。」清雅嗓音带着嚣张笑意落下，温热的气息洒在我脸上，宛如兰香轻吐。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睁开眼睛，「太子殿下好兴致，跑来偏僻的浣风雅筑调戏良家妇女。」
「我调戏自己娘子，有什麽不对？」齐书玉反驳，扬起一个坏坏帅帅的笑容，凤眼一挑，一丝邪气跃上他眉宇之间，电力十足。
我下意识地屏息，低声说道：「我不记得，不算数。」
他眼神微微一变，「我会让你想起来，到时候，你别想再唬弄我！」
不是我的记忆，你叫我如何想起？
我苦笑，好羡慕那个跷家的太子妃，有他全心全意的喜爱。
「万一想不起来呢？」
「那就别想了。」
「嗄？！」
闻言，我抬起脑袋，一脸讶异地看着他。
齐书玉微微一笑，眸里的光晦暗不明，他抬手，捞起我一束发丝绕在指间把玩，「想不起来也很好，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抚着下巴，我眼神开始飘远，「听起来还不错。」
「是吧？」他得意地抬高下颚，头一低，长指挑起我的下巴就是一啄。
「你⋯⋯」我面上一红。
他眼里有一丝情绪闪过，快得我来不及捕捉。然後，勾在我下巴的手动了动，微凉的大掌整个捧住我的脸，托高，一抹邪笑放肆绽开，在我眼前无限放大——
清雅香气包裹住我，像酒一样让人沉醉，我的眼睛聚不了焦，一片迷茫，唯一看得清的是一双狭长凤眸，墨色眼瞳黑得清澈，深遂如漩涡，诱人沉沦。贴在我唇上的吻加深了，软热的舌尖挑开我的嘴唇，钻入我口中，挑逗无比地刷过每个角落，最後缠上我的舌头，吸吮的力道霸道不容反抗，发出啧啧水声。
「唔⋯⋯」我瞪大眼，本能地想挣扎。
齐书玉的眼弯了弯，手抬到我眼前，遮住我的视线。
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见，唇上的温度，口中的纠缠，感受越发深刻。不由自主地，我闭上了眼。
「父王，你为什麽要咬娘亲的嘴巴？」
清脆又带着几分甜的稚气童音突兀地响起，我猛然睁眼，大力推开了齐书玉。
灵儿一脸天真无邪，漂亮的大眼睛闪着好奇的光芒，让人几乎要舍不得拒绝回答她的问题。
几乎而已。
再怎麽说这都是有点十八禁的问题，再加上她唇角那一丝贼笑，越看越想揍人⋯⋯
她是恶魔！还是披着天使皮的恶魔！骗死人不偿命的那种！
我深呼吸一口气，平复紊乱的气息，然後努力扯出和善的笑容，「那个⋯⋯灵儿，这种事等你长大就会知道了。」
「我已经五岁了！」她嘟嘴，嚷道。
「呃⋯⋯呵呵呵呵⋯⋯」我乾笑，不知该如何应答。
偷瞄齐书玉一眼，他的脸色好像有些发黑⋯⋯
大步一跨，他一手捞起灵儿，任她拳打脚踢，唇边带着一丝冷笑，「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
「我不是小孩子！」灵儿尖叫，小口一张狠狠咬上齐书玉的手臂。
齐书玉脸一黑，低咒一声，回头怒吼：「夜莺呢？身形是量好了是不是！」
咦？对啊，夜莺应该不会任由灵儿乱跑才对啊。
这个想法才刚成形，不远处就看到夜莺带着裁缝急急忙忙地跑来。她看上去气得不轻，连礼都没行，直接从齐书玉手里拉走灵儿，然後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嗓音甜得腻人，「郡主，您未免也太调皮了，呵呵！」
呃，好像有点变冷了。
齐书玉长臂一揽把我搂进怀里，下巴一抬，下令：「看好她，别让她乱跑，被本太子逮到唯你是问！」
夜莺应了下来，朝我看了一眼。
那一眼，有警告，也有担忧。
我笑了一下，有点无奈，也有点恳求。
她翻了个白眼，颇有点後果自负的意味。然後她拎着灵儿，离开了。
只剩我和齐书玉，轻拥无语。
须臾，他低低笑出了声，「不如，我先造成事实，这样就算你恢复记忆，也跑不掉。」
「什麽？」我抬头看他，不知怎地有不好的预感。
他勾唇邪笑，下一秒竟是将我打横抱起，紧紧搂住。
我尖叫一声，反射性抱住他的脖子，「你干嘛！」
踢开寝殿的门，他笑得好妖魅，「我要你⋯⋯」
你要发情我知道，可是物件能不能别是我啊！
话是这麽说，但我竟然有些期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我被放在床上，一只大手在我身上游移，修长素白的手指灵巧如蝶，一勾一挑，解开了我的衣服。
细腻的吻落在额际，一路往下轻啄，停在我耳边，齿尖咬着我的耳垂。
像是被电到一样，浑身酥麻。
我眯了眯眼，不由自主发出一声轻吟。
湿软的舌滑过颈子，吮上锁骨。身体里似乎有什麽被点燃，一阵热浪潮我打来。
我大气也不敢喘一下，闭上了眼。
「父王，为什麽你要全身光溜溜地压在娘亲身上？」
稚嫩的童音划破暧昧的空气，我浑身一颤，张开眼睛就看见齐书玉俊颜铁青。
「该死！」他咒骂，翻了个身，正色面对灵儿，笑得像是颜面神经失调，「小孩子不要问，你会怕！」
「到底为什麽嘛！」小孩子的好奇心总是旺盛的。
齐书玉抓狂了。
「夜莺！给我立刻过来！把她带走，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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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第二十一章水・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