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芢宁是TESS的协理。
其实我不好奇也不在意，但认识久了总会稍微得知对方的事，更别说翁先生时常抓着我聊许芢宁的事。
与这人相处的少，倒是听得颇多。
在下属眼里，她是一个凌厉公正且敢做敢当的上司，在孩子眼里她是一个公务繁忙、温柔美丽的母亲，在长辈眼里，她是独立懂事从不让人操心的女人。
至於我这几日相处下来，是没什麽看法，毕竟我与许芢宁没说上什麽话。
公司前，翁先生在那等候，领着我与许毓惟上楼。不出王妈所料，许芢宁仍忙於公事，於是我与许毓惟便到她办公室里等。
假日加班的员工不多，四周清冷，而许毓惟的笑声替这儿增添一丝生气。
「你很常来吗？」见她趴在落地窗前，那张小脸写满了雀跃，我忍不住这麽问。许毓惟回头，朝我堆起满脸笑容：「嗯！仙女姊姊会带我来。」
所谓的「仙女姊姊」就是指梁慕熙，许芢宁的好友。说来，我第一次从许毓惟口中这称呼，我便不自觉联想到梁慕熙，後而与许毓惟核实後便忍俊不住，倒是真挺像的。
梁慕熙比许芢宁少了几分不近人情，多了几分蔼然可亲，纵然如此，梁慕熙於我来说仍是难以接近，这点与许芢宁是一样的。
我抱起许毓惟走回沙发上，让她先吃晚餐，不再让她坚持要等许芢宁来。
「把自己照顾好，你妈才会开心。」我这麽哄她，「而且我做得很辛苦，惟惟你不想吃吗？」
「要吃！」
我打开盖子後，她便迫不及待地吃了。见她吃得津津有味，我似乎稍微能懂伯母的心情。记得过去我还住在伯母家时，伯母总是晚我一些动筷，我问她为什麽，她总予我一个温柔的笑容：「因为看到你喜欢吃，我很高兴。」
你开心，我便心满意足。
「吃饱了！」许毓惟将吃得一乾二净的空盒推向我：「姊姊不吃吗？」我点头，又摇头：「晚点吃。」我就等许芢宁来吧。
见那双与许芢宁相仿的双眼明亮有神，我打趣地问：「惟惟，你觉得仙女姊姊漂亮，还是妈妈漂亮？」
原以为她会稍微犹豫，不料她竟不假思索地说：「妈妈！」这下换我愣住了。我追问：「为什麽？难道仙女姊姊不漂亮吗？」
许毓惟用力摇头：「漂亮！但是妈妈是最好的人！」
最好的人……我伸手摸摸她的发顶，瞧她率真的笑容心念微动，欲说些什麽，门口那道清冷的嗓音打断了我。
「那麽，你认为我跟仙女姊姊比起来谁漂亮？」
悄然无声的她，手轻轻放到我双肩上，头顶传来笑语：「摸着你的良心说。」
对面的许毓惟竟然在偷笑！还笑得颇开怀……我有种上了贼船的错觉。纤细的指尖微微捏紧：「还不说？」
「我是觉得……都还好。」我就是摸着良心这麽说。
许芢宁冷不防捏了下我的耳朵。发丝擦过我的脸庞，是她微微弯下腰夹了块肉，另手巧妙地按住想逃走的我。
自知逃不了，我乾脆安分待着，余光偷瞄了眼，却见到她的失神，这令我感到意外。
「妈妈，好吃！」许毓惟开心说道。
许芢宁摸摸她的後发，夹了口菜放进嘴里，默了几秒，偏头问我：「这不是王妈煮的吧？」
我不自觉一顿，怎麽也没想到许芢宁不过嚐一口便知道其中差异。
见我不语，她大概就是当我默认了，於是许芢宁自顾自地继续说：「我原以为你是帮王妈送晚餐过来。」指尖轻轻擦过了我的後颈，一阵冰凉。她收回身子坐到了我旁边，我往旁挪了几寸听她继续说：「可是这味道，不像王妈的手艺。」
「是啊。」事已至此我也不瞒了，自嘲地笑笑：「我就是自告奋勇帮她一点忙，再被推来送晚餐给你，放心，也不会有下次了。」
身旁的她默了几秒，目光放柔：「很好吃，我只是很讶异。这样吧，星期一做好晚餐等我，我会准时回家跟你们一起吃晚餐。」许芢宁单手托腮，自然垂落的发丝使她投来的目光迷离不清：「下次我想吃热腾腾的晚餐，一定更好吃。」
被她这麽盯着瞧，我整个人都不自在了。
我别开眼，正觉有些尴尬时，翁先生刚好敲门而入与许芢宁谈公事，我不禁松了口气。
我不擅长与人相处，过近的距离，无论生理、心理都让我感到不自在，唯一能接受的，只有楚葳。
後来我没再与许芢宁说上话，她坐在副驾驶座抱着许毓惟聊天，聊着聊着许毓惟先睡了，不一会折腾整天的许芢宁也跟着闭眼休憩。
许家前，我没叫醒她，只是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到母女俩身上，无意间见到了庭院绽放的红色三色堇。
街旁鹅黄色的街灯斜斜地照进车内，落在许芢宁的倦容上，清丽淡漠的面容多了几分暖意。我想起方才她曾问我觉得她与梁慕熙相比谁比较好看，那时，我说了违心之论。
两人一样好看，但不得不说，许芢宁是更吸引我一些。
後来我在车里等了多久我已经记不太得了，只记得夜里的红色三色堇与她们母女的睡颜，伴着我的漫漫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