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上露肩白纱，礼服下摆的曲线优美，宛如一首完美的交响乐真真实实呈现在眼前，镶在胸前的白色水钻在微微昏暗的灯光照耀下显得十分闪耀动人。我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时说不出话来。
要结婚了，我要结婚了。
「好漂亮.....」当布帘一掀开，郑妍希不禁看呆了眼，「人美就是穿什麽都好看，好羡慕。」
我不知不觉捏紧我身侧的裙摆，咬紧下唇默不吭声，想笑唇角却僵在那动弹不得，而我也完全不敢想像我现在的表情会是多麽的凄然。
看见我这副模样，坐在最角落的他缓缓起身，优雅的向我走来，脚下的黑皮鞋发出清脆的叩叩声，在我耳边格外凸显，「这件最适合你了。」
我视线落进他的眼底，唇角苦涩的微微勾起，「......是吗？」
「嗯，就这件吧。」他看见我笑，似乎松了一口气，「你穿这件真的很漂亮。」
「谢谢......」除了这句话，我也想不到有什麽其他话可以说。
「对啊，婚礼当天蔚瑛你在加上化妆，就和仙女有得比了！」郑妍希拿起放在衣架上的白色小礼服，「那我也去试穿啦。念泽，你不是也要试穿西装吗？」
「嗯，我等等就去，我有些话想和蔚瑛说。」闻言，我的心猛然一跳。
郑妍希抱着狐疑的眼光在我们两个人之间来回打转，「好......那我先去试穿。」
当布帘一拉上，这个空间顿时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空气凝重无比。
「要结婚了，会紧张吗？」他拉开身後的两张椅子，自己在其中一张椅子上坐下。
我步伐僵硬，却还是选择坐在他旁边，「婚前忧郁症嘛，难免的。」
他轻笑起来，我不了解他为什麽要笑。
「好快啊，这样算起来我们认识十三年了吧，」他的语气逐渐缓慢下来，「包括你消失的那几年。」
「......嗯。」我握紧拳头，发丝正好遮住了我的侧脸，让他看不清我现在是什麽表情。
「新秘怎麽不请妍希呢？」他隐约感受到我的不自在，随意找个话题岔开。
「我一开始也是这麽打算，但後来觉得伴娘还是找好朋友比较好，偏偏我......」没有太多的朋友。
我欲言又止，话不敢再说下去。
祝念泽静静瞅着我片刻，彷佛看透我的内心，也看穿我的心思，「所以我说啊，你不恨她吗？」
我蹙眉，「什麽意思？」
「你该懂我的意思。」他反而把答案丢给了我，「若不是她，你如今大概也不会变成这样，我们也不会......错过那麽多年。」
我感受到鼻头开始有些酸涩。不可以，现在不能哭，至少在他面前不可以。
「不要哭，蔚瑛。」他终究还是那麽了解我，「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怪过你。」
「我知道。」我轻轻颔首。
「只要我们现在好好的，那就好了。」他上下打量我几眼，眼神十分柔和，「你穿婚纱真的很美，当你的新郎很幸福。」
听到这句话，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我赶紧伸手抹去。
「不要哭了，我求你。」他的语气似乎在压抑着什麽，「你知道我最舍不得你哭了。」
「.......对不起。」我抽抽噎噎的说，而他则是叹了一口气。
「都要结婚了，要坚强一点，好吗？」就算听到他这麽说，泪水还是不断的滚落，「别哭了。」
「我知道，我想停，但是——」我还没说完，手也还没来得及擦掉还挂在脸颊上的泪珠，祝念泽就忽地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蔚瑛......为什麽我当年......还是没能挽留住你？」最後，他还是问了。
「祝......」我想唤他的名字，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我好後悔。」他㩴着我的力道慢慢增强。
「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我不断摇头，哽咽的语气划破刚才的气氛。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我还没能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一个吻就重重落到我的唇上。我愕然半㫾，暮然间我眼前的视线又模糊成一片。
「对不起......」我和他额贴额，我知道他忍了很久了，「能，再一次吗？」
我下意识的点头，我也明白他不会拒绝。
下一秒他的唇再次覆上我，我与他的距离拉近，他也伸手扣住我的後脑勺，不允许我後退半分。他舌尖撬开我的唇瓣，彼此唇齿相依，听着他逐渐急促的呼吸声，我的泪也掉落在他颊上，一滴，然後又是一滴。
他身子顿时一僵，接着快速的离开我的唇，将脸深深埋进我的肩颈之间，缓缓喘着气，恢复原来的呼吸，「我很抱歉......」
我闭上眼睛，缓解我的情绪，我们都知道，我们不可能。
他离开我的怀中，我彷佛看见儿时的他，是那麽旁徨无助。他双眼泛红，看得出来他也哭过。
他伸手轻轻用指腹抹去我脸上的泪痕，此时妍希将布帘缓缓拉开。
「闭上眼。」他在我耳畔这麽说，我知道他是不想让妍希看见我这双红通通的眼睛，和这副狼狈模样。
「这麽样？好看吗？」妍希蹦蹦跳跳在我们身边绕了一整圈。
「是不错，但差了蔚瑛一点。」祝念泽笑说。
「当然啊，我怎麽可能和蔚瑛比......」妍希这时望见我的面色，笑容微微一僵，「念泽，你要不要先去试西装？」
「好。」他也知道妍希发现了什麽，也没多说，迳自离开我们的眼前。
妍希坐上祝念泽方才坐过的椅子，她的肩有一下没一下的擦过我的身侧，「还好吗？」
「嗯。」我吸吸鼻子。
「你也知道......念泽他等你很久了。」她轻轻拍我的肩头，「你别怪他。」
「我知道，」我颔首，「我明白。」
她见了我这样，也没说什麽，只是静静坐在我身旁，给予我无声的安慰及鼓励。
这样就够了，我们之间，这样我就满足了。
我所期望的那些，对於现在的我们来说，实在是太奢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