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初来的那一天,天空有些灰暗。
悄悄亮起的路灯用橘色点缀了熙来攘往的人潮。
身处这片喧闹声里,少女失神的从中穿越。没有目地,只是无意识的拖着沉重的脚步。
滚烫的泪水不断的划过双颊,残留的余温最後被寒风带走,只剩下冻得刺骨的麻痹感。
看着周围和乐融融的家庭,郭昀溪不自觉的抚上右脸颊。
忆起亲生母亲的那一掌,纵然脸上的疼痛感早已消失,却还是如此的难受。
就在意识恍然间,一道急促的喇叭声响起。
「叭——」
强烈且不适的灯光伴随着煞车声迎来少女的面前。
看着急速驶来的大货车,郭昀溪却移动不了脚步。
这是场任谁来看都阻止不了的意外。
但,却有一个人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即使会失去最完整的自己。
熟悉的气息闯入鼻腔,郭昀溪缓缓的张开双眼,渐渐取而代之的却是浓厚的血腥味。
温热的液体来自身上的纤细少女,气若游丝的她仍护着身下郭昀溪的头部。
「没事吧?」
简短的三个字,却倾尽了林蔚庾全身的力气。
此时比起身上的剧烈疼痛,她感受到更多的是失而复得的安心感。
看着浑身是血的林蔚庾,郭昀溪泣不成声的问:「你为什麽要这样?」
少女强撑意识,笑着摇了摇头。
她缓缓将冰冷的手抚上郭昀溪的右颊,好似在替先前的那一掌感到不平。
「以後不准再丢下我了。」
因为她的世界只有这麽大了。
自久远的回忆里醒来,林蔚庾忽地从床上坐起身子,这才发现全身竟浸湿了冷汗。
少女细致的鹅蛋小脸此刻是狰狞的。
她不自觉的摸向被记忆触动痛觉的右脚,痛苦的情绪全表露在了脸上。
那天的车祸还余悸犹存着,鼻间彷佛还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
它无时无刻都会伴随着剧痛到来,好似在提醒着林蔚庾烙印在身上的伤痕。
「蔚庾。」
唤回少女杂乱思绪的是女人的一声轻唤。
林蔚庾被重新压回了床上,她看见女人那曲线姣好的身躯俯在自己的上方。
「还有我在。」一股温热覆上林蔚庾唇上的冰凉。
女人轻柔的将林蔚庾发颤着的身躯拥入怀中。
熟悉的一切让林蔚庾逐渐安定了情绪,絮乱的吐息平息了下来。
玫瑰花香弥漫在身上,一双黑眸迎上女人那柔情似水的目光。
一道刻意压低的女声,靠在林蔚庾耳边轻声道:「这样可以吗?田径副队翘掉训练在这里。」
女人露出一个明知故问的邪笑,张嘴吻向她的脖子。
昏暗的光线此刻承载着暧昧的气氛。
少女的长睫毛颤动着,感受到女人一双不安分的手轻轻抚过自己滚烫的肌肤。
抚媚的气息缭绕在她身上,林蔚庾被吻到有些气息絮乱,不自觉的加重呼吸。
低沉的女声早已失去平时的稳重,有些轻颤的道出:「那你这样就可以吗?在办公室里对自己的学生这样。」
见怀中的少女终於从痛苦中抽离,女人这才满意得移开了压在她身上的身子,转而恢复平时嘴贱的模式。
「哦?这样是哪样?」郑又云戏谑的笑着,似乎有挑逗的意味。
闻言,林蔚庾赌气的离开床际,却因右脚的剧烈疼痛而站不住脚步。
「都还没给你换药呢,去哪?」女人伸出手来将踉跄的林蔚庾拉进怀中,语气里满是心疼与宠溺。
「你明明知道没用的。」
看着女人将自己的右脚上一圈圈的绷带解开,她有些不悦。
映入眼际的是一道长达十五公分的伤疤,在林蔚庾白皙的小腿上显得怵目惊心。
郑又云轻抚着那道疤痕,好看的脸难得皱成一团。
因为她知道眼前的少女承受了许多,却总是选择独自逞强。
「那这次的比赛你还要跑吗?」女人轻声问道。
霖溪高中现在正逢运动会前夕,此时是田径队强化训练的尖峰期。
而作为田径队门面的副队长当然更加不容缓,这也造成了林蔚庾旧伤复发更加频仍。
林蔚庾垂眸,只是静静看着郑又云将那道伤疤用绷带缠绕起来。
包紮好後,郑又云将手抚上少女那张标致的小脸。
「不要再为了郭昀溪逞强了。」
窗边的余晖映在她面无表情的脸上,却好似仍融不了那层霜。
郑又云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无用,仅仅目送少女的身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