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八陣石 — 第三十七章- 坦白

正文 八陣石 — 第三十七章- 坦白

第三十七章-坦白

郑嫣妤看着成天青一脸洗耳恭听的模样,眼底似有一对耳要汲取她说的每一句消息,这样被他看得越发不自在,她端杯支吾起来。

「我…其实对八阵石也不大了解。」

「你可知数百年来,没人见过八阵石的模样?八阵石的下落是谜、是悬案,你现在要寻那石,却线索全无,是要我同你一起大海捞针?」成天青哼笑说来微讽,一招激将法让她说出八阵石的事。

「我…见过那八阵石,这算吗?」郑嫣妤自知立足的薄弱,开口有些羞赧。

「你见过?」成天青眼睛闪出一丝亮光,这倒是不错的开头。

「就是八阵石带我来这儿的。」

「八阵石如何将你带来?相传八阵石是让人长生不老的宝山灵石,可不是什麽引路石。」成天青好奇皱起刀眉来。

「零食…呵呵!八阵石又不是吃的,怎麽可能吃了就让人长生…不老。」郑嫣妤一听谐音,却会错意以为宝山零食是某种吃食,像被点了笑穴,止不住笑出声来,突然脑中浮现八方宫宫主那貌美年轻的模样,笑容扯了一半却停了,於是乎神色恍然地喃喃自语起来。

「不老!八阵石看来真的能让人不老!…但那真的吃不得。」

「什麽?」成天青被扰的摸不着头绪。

「总之,八阵石不是吃的,不是靠吃进去发挥功效,要靠阵法、还要一个做法之人,但具体做法我不知道,要找到惜言的姨母,才能知道。」

「惜言的姨母是?」成天青似乎猜到是谁了,但这事马虎不得,得问清楚。

「你说你也见过,就是那个小时候还抱过你的马忆悔姑姑呀!」

郑嫣妤自决定要说出八阵石的讯息时,便已经筹谋好,就靠着成家父子找出关键者,反正惜言失踪不在雾幻林,他们就算要害也害不到她头上去,至於自己便是这赌注的筹码了,若赌对了、赌赢了,说不定就能回家了。

成天青一听突然灵台一片清明,自己被这小妮子反将一军了,本来要套她所知的讯息,却反将被套牢了。

她在跟他赌,赌他成家对八阵石的觊觎之心呢!

他放下手中的杯,笑了起来,卸下了不少隐藏姿态,轻松了许多,自她住进成府,对她的讨好暖似晴空,确是他今生从未对任何人做过的,这才有了连婢女都觉得自家少爷应是对比武招亲的姑娘有情之说,但这一切也只不过是留人之举,唯有留住这个与马姑姑模样相仿的人,才有可能找出八阵石的下落。

「你的茶放了一阵子再喝,好喝多了。」郑嫣妤重新端杯,再喝尽香茗。

「公主殿下,果然聪明啊!」成天青看向郑嫣妤,眼神犀利如锋,眼底却有成家老爷那城府深沉之影生出。

「你知道马忆悔在哪吧!」郑嫣妤知道他误会她的身分,但是由他继续误会也无妨,生死都挂在这个称号上,想必他这麽努力留我下来,应该不会轻易杀我吧!问到人在哪里,找到八阵石就能回家了。

「马姑姑已经失踪十多年了,连家父都不知她去那儿了。」成天青眼里的晴空万里似乎掩盖了一片阴云。

难道赌错了?

郑嫣妤有些不淡定了,她几乎将所有身家摆上了,却没得到什麽讯息,她不想这样就作罢了,再问。

「据你所知,马姑姑为人如何?」

成天青摇头,异常冷静地说道。

「我仅仅只是被抱过一次,你说一个襁褓婴儿能知道抱他的人为人如何吗?」

唯一的线索竟然就这样被掐灭了。

两人还因为要探获更多彼此的讯息,戳破了窗纸,开了天窗说亮话,天是亮了,但心却黯了。

两人笑意微收,最後渐渐没有了。

「老实说,你们要八阵石做什麽?」郑嫣妤的戒心不敢不提到嗓子上,她自是看过那群人为了八阵石杀光八方宫宫人的场景。若这是一场游戏,死了有没有下一场都不知道,不能不戒慎恐惧。

「拿到熙园毁了,以祭母亲在天之灵。」成天青看着郑嫣妤的眼坚定不移,说出这话来。

「就这样?」郑嫣妤不信。

说出去任谁也不信的,哪有人放着长生不老的灵物不要,偏要毁了的!

「就这样。」成天青的眼神更是坚定如磐石不移,直直看着郑嫣妤。

他毁不毁她不管,她只要回家,谁都不能阻止她回家。

「好!你要毁之前先借我,让八阵石送我回家,你就可以毁了。」郑嫣妤难得霸气一回,像是两人谈妥了什麽合约似的。

她藉此向他说明,她并没有要将八阵石据为己有的念头,拿到石头,送她回家,她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不会碍着他,更不会霸着八阵石,跟她合作,放一百二十颗心也无妨。

「你…就这麽想回家啊?」成天青听後却没有该有的洒脱,却隐隐浮上酸涩。

「是啊!我还有…还有重要的事要回家做呢!」郑嫣妤眼神飘移,从成天青身上飘到桌上,再到自己的手指上。

「嫣儿,你可是为了那画中人吗?」

成天青暗暗内心自问着,眼睛看着眼前人。

饶是互相利用罢了,犯不上为了她上心至此,为何对她一张画耿耿於怀?

见她似乎对他的刻意接近没有太大反应,难道她真不怪他?还是她迟钝到不觉得之前的自己在刻意讨好她?

见她一派自然轻松的模样,反观自己缚手缚脚,由衷自愧欺骗过她,也不知为何就偏对她生出如此这般道德亏欠,又不知该如何解,实在是自作孽不可活,活该自己受罪,而且还是看着她一派清明,而自己反倒被这愧疚折磨心伤,这一对比更显得愧上加愧。

这样的心理纠葛,杂糅在茶碾里的茶叶,显得格外细腻苦涩。

郑嫣妤见他又去碾压茶碾里残余的茶叶,却也没说什麽,只是静静的看着,再看他将细末入臼,细细磨来,直到那些茶叶化为翠绿粉末。

滚水过杯温盏,一勺茶末置於间,滚水没过,茶筅击拂,击声有致,浮末渐涌,渐盛,渐密,浓厚雪末似白乳浮盏面,如殊星淡月。

「成天青,你真的好厉害呀!」郑嫣妤冷不防冒出这句话来。

倒让成天青蒙了,像是被灌下一杯甜酒,入口香甜,入喉欲醉。

这话听进去了,却不敢抬眼看她。

再听她说来下句。

「你连抹茶都会做呀!」

又是半杯甜酒下肚,醉意再添。

「这是点茶技法。」成天青面上处之泰然,什麽痕迹都没有。

「成天青,我还是要谢谢你从方恪手里救了我,也谢谢你当我中毒时,没有放弃救醒我的念头,无论你存过什麽心思,我都不怪你。」

她的肚量这般大吗?真不怪我!

恍若一瓶甜酒灌下成天青的嘴,醉意兀自盛放。

「以後我们就算是在同一条船上,从此祸福与共,祸福相依。」

他终於看上她的眼,那样的清亮如晴空,烟尘俗事幻化若雨,涤荡万物浣天晴澈。

若前些日子是假戏,那这日与她促膝谈心後,便是将这戏杂糅磨碎了他的一颗真心进去了。

这般如此,戏不再是戏,也不必为了前些日子的刻意讨好感到愧疚了,一切顺理成章。

那样难受的愧对瞬间烟消云散,心也轻盈许多。

成天青扯出他过往暖似晨光的笑来,在郑嫣妤看来却只是把话说开的误会释然。

郑嫣妤也拉出一个完美的笑来应,为的是在成府不再被防范、被窥探,终获自由的开心笑容。

两人像是说清了,又好似没说清。

明日太阳升起,他俩的相处,依旧不会有什麽变化,依然如师徒般,指引剑招,习练剑术。

只是内心开始悄然幻化成一朵朵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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