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春日明光 — 01.

正文 春日明光 — 01.

「等等,你先让我消化一下。」

祁明光单手支在桌上,手掌微微外翻,做出请便的手势。

「首先,你昨天去Rosmarinus外送遇到凡越老师,然後他把一个长得超级帅的男人丢给你照顾自己跑了出去,你就跟那个酒吧老板的儿子……督卫霖聊了会天,忽然他就醒了,死盯着你不放,你问外送是不是他点的,他说不是,之後呢?」

「我不想重复第二遍。」祁明光是真的很懒。

「等等!我想起来了!」方馨希拍桌站起,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她身上,她却毫无感知似的说:「你说他叫出了你的笔名!」

祁明光给她拍拍手:「很好,看来你的记忆力还不是完全没救。」

她到现在还是对昨晚发生的事记忆犹新。

那个男人说出她的笔名後,祁明光有片刻恍惚,开始在脑中搜索关於眼前男人的任何讯息,自己是否早就见过他、和他在哪说过话,却又找不到一点证据。

祁明光慌了,她心里被一个想法占据:他是谁?为什麽知道我的笔名?

要知道,我可不是什麽知名作家,那个笔名只是用来写信给笔友的,而且她这十六年来也只和一个人有过书信往来,只有那个人和她自己,会知道Molly这个名字。

这在平常是随处可见的英文名字,但对祁明光和那个人来说,存有非凡的意义。

她当机立断,抓住男人的肩膀就问:「你怎麽知道这名字?」

不会是他,眼前这个人,不是他。

要说到那个人的长相,她从十岁收到附有相片的那封信开始,整整记了六年,五官与脸部线条并不会随着年龄增长而变化太多,她可以肯定这是两个不同的人。

「明光,你先放手……」

「快告诉我,你是谁?」

酒吧客人的视线也好,督卫霖困扰的表情也好,她都无暇顾及。

此时她必须问出,这个男人是谁,为何会知道Molly。

「然、然後呢?」方馨希紧张地咽下口水。

「没有然後了。」

她还来不及问出男人的身分,凡越就又急匆匆地跑回酒吧,一进门就喊:「华律!你醒了我们就快走,彤姐她──」

凡越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在喘了好几口粗气後才注意到酒吧内的诡异气氛。

「小明光?这是在做什麽?」

「凡越哥!」督卫霖赶紧跑出吧台,凑到凡越耳边问:「你带来的这人到底是谁啊?明光好像很想知道他的身分……」

凡越刚才不在酒吧,才是整场最一头雾水的那个人,他反问:「你就站在吧台一定有听到吧?他们有说什麽吗?」

督卫霖绞尽脑汁,想起男人似乎用了一个英文名字称呼祁明光。

「他喊明光Molly,明光就……」

「Molly?」

凡越脸色大变,几个箭步往前直接拉起坐在高脚椅上的男人,祁明光被迫收回手,很是不满地瞪着凡越。

不能让凡越这时候带走他。

这一萍水相逢後,不知要何时才会再见,才能再问。

「华律,走了!」

祁明光在心里暗自记住这个名字,不死心地追问道:「你叫华律?那好,华律你为什麽知道这个名字?你是谁?」

「小明光,不好意思,我这朋友喝多了,大概是把你给认错了。」

「你不用想乎弄我,我不会上当。」

「我们是真的有急事要先走,你就行行好,放人吧!」凡越真的急了。

他愈是着急,祁明光就愈是怀疑华律的身分,她说:「我不过就问华律先生一个问题,占不了你多少时间。」

凡越死命想着脱身的法子,倏地灵光一闪,他当即大喊:「祁明光!」

祁明光还真被这一喊给吓住,凡越趁她失神的这会,直接将华律拖出酒吧,外头响起引擎发动的声音,待到祁明光追出去,早就车去人空。

督卫霖站在祁明光身後,轻抚她的後背,颇有安抚之意,神情染上一丝不悦。

「敢用这招对付明光……凡越,你给我记住。」

方馨希听到凡越用大喊喝住祁明光,神情瞬间铁青。

「死不要脸的臭老师。」方馨希不屑道。

「别爆粗口。」祁明光垂下眼帘。

「他是老师,却还利用你的弱点,这不是不要脸的话是什麽?话说他怎麽会知道这个?你有和他谈过?」

祁明光摇头:「没有,他又不是辅导老师,我也跟他不算熟。」

「那一定是辅导老师透漏了你的事情!」

「老师没有理由出卖我,况且我很信任她,别这样说。」

方馨希撇撇嘴,嘴里还念念有词,祁明光无奈一笑,在她头上轻轻一敲,说:「罢了,这可能也是天意,不想让我知道华律的身分。」

如果华律不是那个人,也绝对和那个人有某种关系,才会知道她。

在做了那麽过分的事後,也许就连老天都不想让她再次找回他。

「没事,下次你再去Rosmarinus外送,说不定就会遇到那个男人了,那时再问也不迟。」

「没有那麽多次的偶然,能够恰好在同个地点遇见。」

见祁明光满脸阴霾,方馨希笑着戳戳她柔软的脸蛋,问:「那你的外送最後给谁了?」

祁明光一愣,而後噗哧一笑,回道:「因为到客人都走光了还是没人认领,督卫霖又刚好肚子饿了,说可以付我钱,就给他啦。」

祁明光至今依旧无法忘却,照片上那个笑容青涩,颊边带点绯红,稚气未脱的少年。

他右眼底下那颗微小的黑痣,额头那块不大不小的深褐色伤疤。

说着要把整片春光都捉给她,好照亮她前行道路,说她是雨後天边那一抹虹彩,是四季对他最好的馈赠。

那样字里行间都夹有一缕阳光的人,才是她的少年。

而不是酒吧里,眼神混浊不堪,如同双足都深陷泥沼一般,带着清醺酒气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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