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主训练过後，杨源皓照惯例地陪江梓曦回家，但这天他的情绪跟往常很不一样，江梓曦明显感受到他的话少了一点。
到了门口，杨源皓跟她说了再见，要她今晚早点睡，而江梓曦又再度叫住他。
「你……要不要进来吃饭？我妈整天嚷嚷着说让我带你回家。」江梓曦偏头问道，难得没盘起的头发在风中摇曳着，杨源皓想起了，那是程柚刚才温柔触碰过的头发。
可恶，果然还是在意得不得了。
「今天就先不了，明天还要早起念书呢，毕竟星期三段考，我就不打扰你了。」杨源皓客套的笑容悬在嘴边，连他自己都觉得虚伪得过分，遂放弃微笑。
「你是不是有什麽话想说？」江梓曦失望的表情映入眼帘，「我觉得你今天很不开心。」
刻意跟她保持距离，话不多又很冷淡，好像在躲避什麽一样，也不再开心地笑了。
不知道为什麽，她有一瞬间难过得想哭。
「你怎麽了？」
她很想知道。
关於他的，她都想知道。
杨源皓抿了抿唇，终是没忍住，想把心里最直接的疑问抛到她面前，「梓曦，你……」却被开门声硬生生地打断。
江妈妈探出头，看着站在门前的两人，「梓曦，回来了怎麽不进来？小皓也是，进来吃个饭再走啊。」
「阿姨，我不……」
「哎呀，你一个男孩子怎麽婆婆妈妈的？只是吃顿饭而已，阿姨又不会剥了你的皮。」
江梓曦掩下多余的情绪，扬起笑朝他招手，「我妈这麽说了，你就进来吧。」她压低声音，不想被自家妈妈听见，「放心，今天是我下厨。」随後俏皮一笑。
彷若方才的失落不曾存在。
杨源皓的表情有些无奈，「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江妈妈把杨源皓迎入家门，江梓曦则将书包随手一扔，围上围裙後走进厨房，料理一家加上杨源皓的晚餐。
一盘盘的家常菜上桌，江梓曦喊他们到饭厅吃饭，吃到一半时，江妈突然接到江家父亲的电话，说是有公司的文件忘在家了，要她替他跑一趟。
江妈无奈一笑，「他这人就是这样，明明就是个做生意的人，做事还这麽不仔细，总要我替他操心，真的是。」嘴上虽是嫌弃着，但脸上的笑容却一刻也没降下，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般灿烂，「小皓，不好意思，阿姨出去一下，你跟梓曦慢慢吃啊。」
真好，江家全是些温柔的人呢。
杨源皓礼貌微笑，「阿姨你去吧，出门注意安全。」
「知道了，掰掰。」才见第二次面，江妈就已经在内心默默替杨源皓加了不少分了。
她从没见过这麽懂事的孩子。
少了江妈的聒噪，屋子一瞬间陷入寂静，沉默萦绕在他们之间。
江梓曦率先开口：「小皓，其实你什麽都可以跟我说，心情不好的时候自己憋着是很难受的。」她对上他的眼睛，坚定不移，「你不需要顾虑我，在这种时候，你只管自己的情绪就可以了，你对我生气或任性都是可以被接受的，但是我希望你快乐，好吗？」
杨源皓的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他不晓得自己的小情绪不小心伤到她了，更不知道原来江梓曦有那麽在乎他，到她难过都没关系，他没事最重要。
他知道是自己闹脾气了，是他不好。
「梓曦，对不起，我其实没有生气，我只是一直在想，在你眼里，程柚学长……到底是个什麽样的人呢？」
他在你心中，占了重要位置吗？
得到意想不到的问句，江梓曦先是一愣，而後仔细思忖，「嗯……学长是个很爱闹的人，表面看上去总是很轻浮的样子，但其实骨子里倒是很认真。他对游泳这件事很执着，这样的态度很值得欣赏。」
不是，他想知道的不是这个。
「……学长常常说他喜欢你，你是带着什麽样的心情跟他相处的呢？」虽然觉得这样问，有暴露自己心意的风险，但为了避免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他宁愿把答案交给江梓曦来填。
毕竟她才是负责这场考试的人，其他人给的答案都没有资格。
她毫不在意地笑了两声，「你真的相信程柚学长说的话？我以为大家都知道他是闹着玩的。」她说，「而且就算他的喜欢是真的，也不代表我们就要就此别过了呀。喜欢我是他的决定，没能喜欢上他也不是我的错，但喜欢和做朋友是不冲突的。所以你问我是什麽心情嘛，我觉得没什麽特别，就是像平常对待朋友那样啊。」
是这样啊，一般朋友。
听完江梓曦的话，杨源皓的心情终於放松了下来，眉头轻轻舒展开。
既然对她来说，心意和友谊是不会互相影响的，所以他可以勇敢吗？
他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