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問暖 — Chapter5.2 禍事

正文 問暖 — Chapter5.2 禍事

于端把盛闭按进椅子里,把和毯子一起带来的食物放到盛闭手里,凝重的道:「把粥吃了,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咳,你今天不、咳,不上班吗?还是上课?」盛闭摇头,摀着嘴咳,「我、咳,睡一觉就好,不用去医院,谢谢你给我带、咳、带东西来。」

「不行,你发高烧了,得去。」于端见他没打算配合,把他的脸扳过,掀开粥的盖子,想着自己是不是有点太强硬,於是放柔声调道:「乖点,吃。」

盛闭抿了抿微微发紫的唇,窘迫的低哑着声:「我自己、自己来。」

于端挑挑眉,把汤匙给他,立起身板道:「你介意我绕绕吗?」

盛闭摇头。

在他小口小口的把米送进嘴里的时候,于端在那个小小的客厅里晃了一圈便不走了,坐回原位,翘着长直的腿,手肘靠在椅上,指托着腮,俊容下藏着的心思深不可测,硬是把盛闭家那张普通至极的沙发椅坐成总裁办公室的气势。

盛闭刻意避开他的眼神,吃的速度隐隐加快。

像是想到什麽一样,他送食物入口的手停在半空,目光猝然迎向于端的,又移向自己的大腿。「这个毯子……是送我的吗?」他自己说着,怕又是自作多情,话音愈来愈小,看他的眼神也含着怯。

「是,给你的。」于端说着,费解的道:「现在冷成这样,居然连条毯子也没有,你家的经济状况真的这麽差吗?」

「不,咳。」盛闭拿了张卫生纸擤鼻涕,声音模糊的回:「是买的起的,但最近忙,忘了。」他微抬脑袋,突然有了想法,眼睛亮晶晶的:「毯子,能卖我吗?」

于端怔了怔,失笑。

这小子,把他当作经销商了吗?

他动了动手指,指关节作响。顿了顿,他缓慢的道,勾扯出嘴边一抹打趣的笑意:「当然不行。」

盛闭总觉得于端每次的笑都坏且嚣张,偶尔是明显瞧不起的轻蔑,虽说他很少拿那样的神色对他。

笑的时候肯定是好看的,可当他直勾勾的笑着望你时,就是会让人觉得很……窘迫,彷佛什麽都无所遁形,想都别想藏。

「为、为什麽?」

「刚开快车赶来,粥是在路上定的,我没时间慢慢给你挑毯子,所以带的这条是我家的。」他一本正经的接着说:「买了六年的二手货,没法收。」

「……我还给你。」

见状,于端补了几句:「全新的,装袋摆我床上六年了,意义够深重吧?」语毕,他顿了顿,叹气时的眉眼故作疲惫样:「我想送,你就好好收着,难道每次给你东西都要这麽轰轰烈烈的来一回吗?我们又不是抢着付帐的大妈,推拒来推拒去的成什麽样子。」

盛闭的表情更空白了。

问题是……你这毯子的价格感觉根本不是我能付得起的数目。

事实证明盛闭的直觉是对的,于端这毯子是某次于铭兆去加拿大出差时带回来的,价钱足够买下五栋像盛闭家这种老公寓。

但于端才不在乎,送人就是顺手的事,钱从来不是他需要考虑的大问题。

盛闭除了收没有别的选择,天知道如果他拒绝的话,这个把钱视为身外之物的大少会不会一个恼羞成怒,直接把百货公司包下来给他。

安静的吃了几口粥,盛闭琢磨了半晌,小心翼翼的道:「于端,我感、咳、感觉好多了,就别去医院浪费钱了。」

于端斜睨了他一眼,道:「你知道发高烧到一定温度脑子会烧坏吗?我怀疑你已经快了,说什麽傻话。」

盛闭刚把最後一口塞进嘴里,便被于端拿毯子裹着包起送进车里,直奔医院。

确认是稍严重的一般感冒,盛闭默然不语的看着于端去领药,心里感到十分肉痛。

挂号费和药钱加起来就好多钱了……他扳着手指算金额,把这个月该给于端的手机钱也加进去。

于端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将药递给他,叮咛了注意事项,随後颇自然的揽过他削瘦的肩,笑的意兴阑珊:「走,于哥我送你回家。」

盛闭的身体下意识抗拒一切接触。他僵硬的缩起肩膀,背後形状优美的蝴蝶骨微微突出。

手搭在盛闭肩上的于端发现了他背脊线条的改变。他微一挑眉,手极其自然的放下。

而方才处於明显紧绷状态的盛闭肉眼可见的松懈了些,表情却还是杂着警惕与畏怯。

于端心说,不是小朋友潜意识里仍害怕自己会随时扭断他的颈骨送他上西吧?

该问清楚。

这麽念着,他於是道:「小孩儿,你还在怕我?」

闻言,盛闭怔住,目光涣散了一瞬。

待思绪不那麽混乱了,他缓慢的摇了摇头,不久後又点头,还一副没打算解释的样子,只抬起漂亮的深黑瞳仁,彷佛在那片乾净澄澈的湖面中落了什麽。

于端哭笑不得:「这是什麽意思?究竟是怕还是不怕?」

「不怕你了,」盛闭轻轻吐了口气,感觉有什麽东西无形中正挤压着他的肺。他舔了舔乾燥的唇,不知为何觉得突然紧张了起来。

盛闭垂下脸道:「但害怕人的碰触。」

闻言,于端丝毫不觉得自己的疑惑得到解释,只能进一步推测:「害怕……碰触?是洁癖吗?」

「不是,我……说不清的。」

盛闭不说话也不思考的时候,神色都偏冷静自持,几乎可说是面无表情。真问他问题时,他的回话也都井井有条。

可眼下让他描述一个简单的感觉,他居然显得无措茫然,像是个在大雾中迷失方向的小孩子。这个失措让于端感到很诡异。

不像是纯然的害怕,倒像是……他自己也不大确定为何如此,就是接受了自己的异样与排斥,也这麽反应出来。

于端呼了口气,道:「真说不清楚就先别说了吧,还有,我有话跟你说。」

这时他们刚好走到医院门口,于端个子高,看盛闭的时候必须垂下眸光。

他也这麽做了,盛闭也微微抬头看他,然後呜了一声,摀着鼻子打了个喷嚏,再傻傻的看回去。

于端被他的眼神看得微怔。

真的,很笨啊。

他勾了勾唇,用看小动物的眼神望他,有些盛闭没看出来的宠溺味道在。

没待思考的念头成形,他脱口而出道:「之後你有事都能主动找我,没事也行。」

他总觉得这人无法应付生活中的所有恶,他自然也不希望他经历,乾脆现下就表明态度。

因为太蠢了,实在放不下呀,好像稍不留神,他就会受伤。

于端就是认为盛闭与其他人不一样,和他相比,甚至连他一贯娇贵的亲弟都显得皮糙肉厚了许多。

以一言蔽之,便是他想让他好好过日子,让他把自己身上所有有效的价值全部都利用个遍。

多年後他再回首这段回忆,觉得自己简直蠢透了。

居然没能早点把这家伙跟可爱联想在一块,还老摸不大清楚到底为什麽要这麽执着的对他好。

送完盛闭後,于端自觉的没再吵他,离开了,让他有时间多睡点。

坐上驾驶座的时候他拿出手机,找出讯息框中秘书的栏位,几经思考後下了指令。

「帮我查一个人,要全部背景,包括特殊病史。」

「A中高一,盛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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