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霏，中午一起吃吗？」
中午，程翊萱把椅子滑到她旁边。
「好。」
进到员工餐厅，穆禹霏拿了两个便当。
「呼……Mandy走了真是谢天谢地。」程翊萱很没形象地瘫在桌上。
「辛苦了。」
「不是说每个礼拜的高层都不一样吗？怎麽这几次都是她呀。」她哀怨，「如果是祁天来就好了，在帅哥的底下做事，就算被骂我也愿意……」
「你想太多了。」穆禹霏无奈地说。
「是啊……想也知道他不会一直来。听说他在总部的工作超多，上次来只是打赌输了其他人。」
「啊？」什麽东西？
「你不知道吗？」她唔了一声，「他是『设计部』的，销货业绩有没有下滑本来就跟他没关系，要不是和朋友打赌输了，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来这里。结果Mandy倒好，他朋友只是叫他随便搞搞就算表面上的愿赌服输，她却把我们盯得跟什麽一样。」
「原来如此。」
「我好想要他的电话号码喔……」她花痴地笑着，「听说他还单身，如果有机会当上他的女朋友，不知道能有多风光。」
他没办法交往的，除非你能搞定他的前女友。
「什麽？」她没听清楚。
「没事。」低下头，穆禹霏没多做解释。
爱情到底是什麽？
她想不通。
本以为祁天玩世不恭的样子对女人应该也表里如一，没想到，他竟然还有个不知如何处理的前女友。
看他那天满脸无奈的样子，想必是真的束手无策。
不然以他的无赖，要解决这种人还不容易？
「她说你不务正业是什麽意思？」
祁天是艾黎非常高层的干部，光是年薪和年终就已过千万，不管怎麽想，他应该都跟不务正业扯不上边才对。
「……可能她对我的印象只停留在大学。」在星巴克的时候，他的表情超级复杂，「那时候我是玩咖，就是宁愿翘课夜唱搞通宵也不愿出席课堂的那种。分手前一个样，分手後一个样，而毕业後我又没跟其他人联络，所以她从别人口中听到的我还是那个样……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哪里不务正业？」讲到最後，他也开始自我怀疑。
你的大学生活还真是多采多姿。她无语，「你没跟她说过你在艾黎吗？」
「没有。」他摇头，「告诉她只是自找麻烦。」
「也是。」
毕竟她以利用为主要目的，若是被她知道他是艾黎的高层……不管怎麽想，感觉就是会有很多麻烦。
「我现在只後悔答应跟她在一起。」他叹了一口气，「因为一时觉得门当户对，结果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是……得不偿失。」
後悔……吗？
听到这里，穆禹霏不自觉出神。
不是因为喜欢而在一起，现在祁天後悔了，那李齐峰呢？
他，也後悔了吗？
「禹霏。」
「禹霏。」
「穆禹霏！」
从思绪中回神，穆禹霏被眼前的大脸吓了一跳。
「你在想什麽想那麽认真？叫你好几次都没听到。」程翊萱盯着她，「吃饭时间要结束了，你要走了吗？」
「啊，好。」她手忙脚乱地收拾桌面。
「慢慢来啊，你急什麽？」程翊萱哭笑不得地说，「对了，这次的员工旅游你去不去？小妍在调查了喔。」
员工旅游？
「这次去哪？」
「南部吧，我猜高雄跟垦丁。」程翊萱偏头想了一下。
「你去吗？」
「当然，公司出钱我怎麽可能不去？而且这可是认识其他人和寻找下任男友的好机会，正职单身的我，是不可能放过的。」
「那我也去好了。」
「耶？」程翊萱一脸讶异，「你去？」
「怎麽了？」她去员工旅游很奇怪吗？
「呃，不是……」程翊萱愣了一下，「以前你都不怎麽参与公司活动，所以这次听到你想去有点吓一跳。」
听她这麽说，好像也是。
「就……想跟你一起去玩？」她偏头。
「说什麽傻话。」程翊萱乐呵呵地推了她一下，「那李齐峰怎麽办？平常你不都跟他出去约会吗？这次的行程好像有卡到周末，不会觉得可惜？」
她眼眸暗了暗，故作神色自若道：「不会，偶尔跟同事出去玩也是不错的。」
至少跟着人群，就算心里再难过，还是有机会可以转移注意力。
没看出异状的程翊萱喔了一声，「你早该跟我们去了，上一次去北部还挺好玩的说。」
「那你帮我报名一下好不好？」
「当然！这件事就交给我。」程翊萱想到什麽似的突然兴奋，「喔对了，忘了跟你说，不知道是谁放出风声，听说祁天也会去耶！」
祁天？
「他去做什麽？」
「就一起玩啊。」程翊萱不懂她的表情为何这麽古怪，「没人规定主管不能一起旅游吧？」
「嗯……」她有些尴尬地点头。
「干嘛，你对他感兴趣了？」程翊萱暧昧地笑着，「不行喔，你已经有李齐峰了，不可以这麽善变。」
「我没有。」她无奈地说。
「我想也是。」程翊萱唔了一声，又兴奋道：「李齐峰跟祁天都是帅哥，能拥有其中之一就该偷笑了，不可以这麽贪心。嘿嘿……既然你有其中一个，那另一个就由我来夺下吧！」
「……」什麽东西？
「开玩笑的。」程翊萱叹了一口气，「虽然祁天是还单身没错，不过听说他好像很难追的样子。」
「是吗？」
「对呀，之前好像有很多美女喜欢他吧，可不知道为什麽，他居然一个都没接受。」
是出於前女友的干扰考量吧。她想。
「莫非……他其实不喜欢女生？」程翊萱大胆地猜测。
「……他喜欢女生。」她有点无言。
「你又知道了？」程翊萱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
奇怪，她在澄清什麽？就算祁天不喜欢女生，也和她没关系吧！
「啊……反正不管他喜不喜欢女生，我绝对都会支持他的！」
没发现她的不自然，程翊萱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
♠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员工旅游，希望一切顺利……」
晚间，穆禹霏呆呆坐在床边喃喃自语。
心心念念等待某人和自己独自一个的时候相比，总是把时间留给别人的她，第一次觉得无论做了多少事，时间都好像用不完。
她心不在焉地滑着手机，眼角不经意瞄到放在床头的盒子。
那是李齐峰送的项链。
事到如今多久了，她还舍不得打开，也不敢打开。
她不想承认那是他的离别礼。
她真的不想承认。
如果打开了那个盒子，是不是就等於默认他们再也没有可能？
她不要。
超过五年的感情，她不可能说放就放。
她始终相信等待会有结果，差的只是对方愿不愿意回头，或者，对方还愿不愿意为她回头。
也许有一天，他会追不到那个女孩又找不到新的对象而想起她的存在，这样的话，她不就有机会了吗？
「好傻……」
理智是这麽告诉她的，但爱上一个人，果然还是会让自己变得荒谬。
「你看这张照片，很漂亮对不？」
手机叮咚传来一声通知，李齐峰传了一张照片给她。
「嗯，挺美的。」
她是说过不用介意她的感情，只需要把他当作正常的朋友对待就好。
而在分开以後，他还就真的把她当作好朋友，对於那个女孩的事情，想说什麽就说什麽。
很好笑，明明是她自己告诉他，能和他在一起已经是她做梦都没想过的事情，现在不过是时候到了要分开，就无需介意她的感受。
现在可好，嘴上是一回事，实际上又是另一回事。
欲哭无泪的心痛重重打脸了自己。
但她还能怎麽办？
喜欢上的时候，所有的原则都只会是例外。为了陪在他的身边，哪怕他完全不喜欢她，她也心甘情愿放弃一切。
包括尊严。
「或许这麽说你会觉得我多事，但我真心觉得你们分开也好。」
「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搞的那麽狼狈，不值得。」
想着想着，祁天的话突然闯进脑中。
「在他身边，你的光芒完全被他盖过。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其实你在这段感情里只是卑微到不行的傻瓜？」
卑微？
她吗？
被他这麽说的时候，她是很想反驳的，但追根究底他也没说错，所以她只能默默接受他的实话实说。
没办法，谁叫爱了就是爱了。
当一个人投入了感情，哪来得及管自己原不原则或卑不卑微。
能如愿在一起就该偷笑了。
♠
自前女友的风波以来，穆禹霏发现最近确实很少遇到祁天。
看样子，别再烦她这点他是真的说到做到。
只是前阵子特别常遇到和现在完全遇不到了，不知为何却感觉好像有哪里怪怪的……怪怪的？
照理来说，见不到才是正常的吧。
他是总部的人，又是设计部的，平时要工作的话，不外乎就是在办公室美编或研发，哪有可能来这里？
「我肯定是疯了才会这麽想。」她晃了晃脑袋。
「疯什麽？」
後头冷不防传来一道声音，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你无声无息站在别人背後干嘛？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她瞪了对方一眼。
「我只是看你一个人在走廊鬼打墙，一副忧心重重的样子想关心一下。」祁天无辜地说，「说吧，又怎麽了？」
「什麽又怎麽了？」
「我怎麽知道你怎麽了？」
「……我没事。」她有点无言，「你怎麽会在这里？」
「送东西的时候顺道路过分部，就想找经理喝个下午茶顺便聊个天？」他偏头。
「……」
「干嘛？我可不是特意来找你，我有遵守诺言的。」他斜睨她一眼。
「我又没说什麽。要喝快去喝，我去忙了。」她摆了摆手，转身回办公室。
「欸，李齐峰最近有想追的人是真的？」
「怎样？」
如果说谁能一秒叫住她，那个人绝对非祁天莫属。
而且他的叫法还特别让人火大。
「我只是听说而已，对方长得不错，好像叫什麽……」
「我没兴趣。」
「是吗？」他突然来了兴致，「所以你已经放下啦？不错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放掉一个天菜，还会再来一个天菜的。」
谁是天菜？
「我啊。」他笑咪咪地说。
穆禹霏忽视他的话，转头就走。
「喂，等等，你很没礼貌欸。」他从後面追过来，「为什麽每次看见我就想跑？我有那麽可怕吗？」
「……」不，我只是懒的鸟你。
「欸好啦，穆禹霏，你真的很奇怪耶。」他抓住她的手，「我不过就是提了一下他的名字，好奇一下他的事，你怎麽老是……」
「你前女友的名字叫什麽？」
他愣了一下，「江安琪。」
「那以後我看到你就一直讲江安琪的事，可以吗？」
「……」
她甩开他的手，「我是不知道你到底对李齐峰有什麽兴趣，一天到晚都把他挂在嘴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你的谁谁谁。但我告诉你，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听到他的名字，尤其是从你的嘴里，懂？」
「你真的很喜欢他，对吗？」
「什麽？」她愣了一下。
「我真的搞不懂，会分开就代表你们两个不适合。既然这样，为什麽你还可以继续为他纠结？明明他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还不肯放弃。」
「关你屁事！」
她一秒火大，「我要喜欢谁是需要经过谁的允许？你吗？就算分开了又怎样？我是不能继续喜欢他吗？有谁规定一定要有结果才叫适合？身为艾黎的高层，你不做好你的职务，一直关心下属的感情生活是有病吗？」
这时候也不管是不是主管了，穆禹霏觉得自己气到整个脑子晕呼呼的，「你不是我的任何人，甚至连朋友都不是！拜托你不要一直干涉我，更别问我这些有的没的！」
他没被她的怒火吓到，反而扬起嘴角笑道：「别的部门都说你的脾气挺好，怎麽在我面前就特别火爆？」
「我才想知道你为什麽要一直烦我？明明别人都说你不问世事，对员工不会特别接近也不会特别关怀，难道他们说的是假的吗？其实你很喜欢关心别人的家务事？」她气到语速变超快。
「哈哈哈。」他大笑，「禹霏，你真的好可爱。」
我可爱？你疯了吗？
不知是发什麽神经，他一直笑，笑到她觉得他有病，笑到她觉得自己又把时间浪费在一个白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