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宇望着芷离玫瑰般粉嫩的指甲，半晌，他露出一笑。「进步了。」
「嗯。」抬起手，芷离笑弯了双眼，点头道：「虽然涂的过程中还是常常涂到指缝，但至少表面光滑，颜色也比之前均匀很多。」
书宇勾了勾嘴角，望着灯号由红转绿，踩下油门，道：「之後还能继续进步吧？」
望着自己的指甲，芷离握起拳，上勾的嘴角颤抖着，「只是手模可能要换人了。」她想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但显然失败了。
「想解除婚约也没关系喔，我不介意。」
「来不及了。」今天书宇要带她去看未来公婆当作新婚礼物送他们的房子，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个阶段了，她得快点把心情调整好。「不过……如果你反悔——」
「我不会反悔。」书宇瞬间打断芷离，「我没有那麽笨，不会因为那个混帐毁掉自己和家人的关系。」他现在很庆幸几年前他还没来得及被幸福冲昏头，所谓爱情便消散无踪。
「他没有去找你吗？」
书宇的瞳孔不寻常的震荡，深呼吸，他看着前方，转动方向盘，「怎麽这麽问？」
「前几天听他说，他会去找你。」芷离望着表情明显慌乱的书宇，抿着嘴微微一笑，「书宇Ａ梦，为什麽你的脸会那麽红呀？」
「不关你的事。」
「我是正宫吔！」
「你还不是。」
望着书宇良久，芷离垂下头，「你打算让他扶正吗？」
「你在说什麽傻话？」踩下煞车，书宇看向芷离，「新房都在眼前了，别再说那些有的没的。」
解开安全带，芷离把散落的一绺发丝收拢到耳後，用灿烂的笑容道：「我只是觉得，如果我们之中有人可以幸福的话就好了嘛。」
「跟他在一起不会幸福。」书宇呐呐。虽然那天的气氛和感觉都像回到从前拌嘴过後完好无缺的模样，但他终究还是被伤害过，他没有那麽笨。但说真的，他不确定如果再见刘宗平一面，自己有没有办法如想像中决绝。
他双手握紧方向盘，额头贴在自己手背上，重重叹了一口气。那天之後，刘宗平也没再传来什麽讯息，任凭新闻版面沸沸扬扬，他甚至还收到袁心彤要他管好自己未婚妻的讯息。虽然私心不怎麽喜欢那朵塑胶花，但刘宗平这种处理方式还真是渣入骨髓，让他联想到可悲的自己，莫名其妙就被断得乾净俐落，就像那时候一样。
芷离已经下车了，笑容灿灿的在门口对他招手。而他还坐在车上想着刘宗平，发现这点，觉得自己更可悲了。现在的芷离，究竟是什麽心思呢？
要抛弃一个自始至终就真心对待自己的人，真的那麽容易吗？
「书宇！」
「来了。」他下了车，走到芷离身边。一起站在门口，他把钥匙交给她。「你来吧。」
「欸？」
拍了拍她的头，书宇一笑，「你比我坚定多了。」
芷离一愣，握着钥匙的手微微颤抖着。她才没有，她只是努力微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充满朝气。转开门把的锁，芷离道：「我要最大的房间喔。」
书宇双手一摊，「随便你。」
踏入尚未添购家具，尚且空荡得有回音的房子。在采光良好的客厅绕了一圈，芷离回头，望向书宇，「我想把这里布置得温暖一点。」
「嗯，我也这麽觉得。」
芷离露齿一笑，又跑到空房间里查看格局。房间有大有小，却享有同样的空洞寂寞。但这样就好，至少在身边的是彼此理解，相同哀伤的战友。
这样就好。
※※※
走在通往董事长办公室的走廊，刘宗平双手交扣胸前，彷佛对着上天祈祷的样子。他这样的人的祷词，真的会被听见吗？是说，他有祈祷的资格吗？
宗原跟在他身边，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没什麽好紧张的。」
「对你而言当然没什麽好紧张的。」他的脚步越来越慢，渐渐停下，「前几天他打来骂人，我才开始解释，都还没切入正题就被挂电话了。」
「只要不合他意思，一切都是错的。所以……没什麽好紧张的。」宗原道。他没见过自己哥哥这麽惴惴不安的样子，明明一直以来都能符合那个人的期待，做起事来游刃有余，结果就连自己真正想要的感情都无法拥有，甚至无法明说，未免太可悲了。
宗原垂下头。芷离也是这样吧？
「你不用跟着。」宗平望向他，「我自己去就好。」
看起来明明就很需要人陪着。宗原垂下眼睫，「你确定？」
「让你进去激怒他对事情没有帮助。」
一味讨好不也是一样吗？「任性一点吧。」宗原低声道。
宗平没有回答，向前走了几步後停下，问：「你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吗？」
「你一直都很奇怪，我习惯了。」他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宗平微笑，没让宗原看到。
望着哥哥逐渐接近办公室大门，宗原叫住他。「如果是问萧书宇的事，我不在意。」他眉头稍微皱起，在脑里斟酌用语，「也不能说不在意，只是……你喜欢他，他看起来是个好人，你能因为他开心，这样就够了。」顿了顿，宗原抬头，「我这样讲会不会很奇怪？」
「我习惯了。」宗平转过头，对他一笑，深呼吸，敲门，得到回应後开门进入。
即使只有一丁点，但他能感受到家人的支持。
也许他并不如自己想的那般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