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玲一个学期换一次座位，因此吵死人铁三角……噢，现在姑且以铁四方称之，还是维持着吴绍源初到时的座位。
最近，这铁四方一带，气压特别低。
「太阳再大没在怕，天然制冷我吴哥。」老方将摊开的课本立於桌前，趴在书後念念有词。
身为吵死人组合的扛霸子，那话唠功力自然是一等一，这几天没人搭理他，他照样能自己和自己对话。
又念了好半天，王妃忍无可忍，回头骂：「老方你有病啊！念一整个早自习了，是嫌作业太少太快抄完了吗？」
「哎，对喔，爸爸……」这才想起作业的事，赶忙要借。
听闻，吴绍源拿笔的手没停，空着的则从抽屉里抽出几本书扔到老方桌面上。
老方翻开书页，很快埋头抄起来。
王妃托腮看着全程冷脸做题的吴绍源，提高音量，有意刺激道：「最近因为某个都市人，班里的气氛糟糕透顶哦，大都市来的人就是难搞，看我们茉子可爱就欺负她。」
「谁是都市人？谁欺负我茉了？」老方问。
「你闭嘴抄你的作业。」王妃翻白眼。
吴绍源解完最後一道题，放下笔，转了转有些僵硬脖子，边开口：「季茉不考大学，这事你们知不知道？」
「知道啊，」老方说，「茉子不是有个哥哥嘛，会给她安排好。」
「她有哥哥？」吴绍源愣了愣，「我怎麽没见过？」
「她哥在外地工作，放假才会回来看她。」想了想又道，「好像是……潮姐的表弟？还是什麽亲戚的。」
「你们见过季茉的妈妈吗？」他想起生日会那晚季茉说的话，於是问。
「停停停，」王妃摀住老方的嘴，「剩下的你自己问季茉，我们也不清楚。」
吴绍源垂眸，默了默，才又问：「你们说的这些，是季茉自己跟你们说的？」
「有可能吗？」王妃没好气道，「我们可比你这大少爷脾气的臭都市人多认识了茉子好几年好吗，这麽多年总会有那麽点蛛丝马迹呗。」
老方叹了口气，拍拍吴绍源的肩，「爸爸，对季茉不能像对我们一样啊，我虽然是你的儿子，可是季茉不是你女儿啊，她不需要尊敬你的。」
王妃一拳猫下去，「你少说几句！」又转头对吴绍源说：「爸爸，你再不对我茉子好点，这女儿我也不当了！」
「不当女儿了，当孙子吧。」吴绍源扯扯嘴角，起身，视线在教室里转了一圈，「季茉去哪了？」
大洺刚进教室，听了便搭话道：「茉子被美玲叫走了，好像在资料室影印吧。」
一旁的阿杨十分积极，「英文考卷很重的，我去帮帮她吧！」
大洺按着他坐下，怪腔怪调地嗔：「哎你凑什麽热闹，作业写了吗？绍源题目都做到三年级下学期了，你先把今天的写完了再去管别人吧！」
阿杨：「我不是，我也不是谁的热闹都凑，我就是想着帮帮季茉……」
王妃一记眼刀飞过去，喝斥：「阿杨，坐下谢谢！」
阿杨：「……」呜呜。
上路了才想起自己不知道资料室在哪的吴绍源：「……」
只好先折到办公室找美玲，问清了位置，收获了美玲狐疑的视线。
走之前美玲面色凝重地打着商量：「那什麽，你把她的期末考带起来……我睁只眼闭只眼？」
在师长面前一向毕恭毕敬阳光爽朗的吴绍源笑着说：「谢谢老师。」
美玲的内心十分崩溃。
不是……我就是试探试探，竟然给我来真的？？！！季茉我要杀了你我教学生涯的巅峰啊啊啊！！！
影印的活季茉熟练得不得了，飞快完成任务後，算好了时间便在资料室玩起手机。
她现在用的依然是吴绍源那张电话卡，只能玩些简单的小游戏。
贪食蛇吃到魔王关，资料室的门忽然开了，她吓得按错了键，gameover。
见是吴绍源，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刚松懈了，又紧绷起来。
这人从上周开始就不跟她说话。
吴绍源看着她，顺手带上身後的门。
「……」大哥求你别关门。
「聊聊？」他酷酷地说。
「……还有一分钟就上课了。」她很怕。
「下一节是体育。」
该死的，体育老师几乎不点名。
「聊、聊聊聊……聊什麽？」
他斜倚着桌沿，「老方说你有个哥哥。」
「嗯。」
以为他要开始逼问了，却听他话锋一转：「你知道为什麽我会来汤城吗？」
季茉摇摇头。
他拉开身旁椅子，冲她招手。
她乖乖过去，坐下。
「国中的时候，我妈发现我爸外遇，两个人离婚了。」他说着，语气十分平静，「小三带着个儿子，比我小一岁。」
「後来这个便宜弟弟惹了我，我就打了他，打成了重伤。我爸为了安抚小三，把我赶走了，所以我就来了。」
短短几句话，他说得极其轻巧，像说笑话似的，嘴角微勾起，扬着嘲讽的弧度。
季茉抿唇，捏着校服裙摆，默默地听。
「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跟你说，劝你别管别人的闲事。」他看着她，忽然笑出声，「结果，现在的我……也愈来愈鸡婆了。」
「是我的错，不该迁怒於你。」
「我就想你多跟我说说你的事，不要突然就扔出一个结果，猝不及防的。」
季茉扭头看向他，「我……」
吴绍源抬手止住她，「你明白我意思了？」
他不想赶鸭子上架。
她愣愣点头。
他笑了笑，直起身，「那就可以了。」
她拉住他衣角，低声说：「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我也没告诉别人。我，我不知道该怎麽讲比较好……你别生气了。」
不心软才怪。
他蹲下身，与她平视，摸摸她的头，「我没生气了。不急，你想好以後再告诉我。」
季茉脸微红，「好。」
门外偷看的王妃：「呃啊，季茉你这个没出息的！啊啊啊跟他斗啊！！！」
老方：「我爸毛手毛脚的，我开始鄙视他了。」
说完，身子一抖。
「你干嘛？中风啊？」
「老、老爸，他刚跟我对上眼了。」老方颤声道，「他趁茉子没注意，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王妃沉默了。
草，我们药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