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我小跑步赶到二C时，白术正双臂环胸、站在前门，眼神犀利地睨我。
「太慢了。」
「我、我都用跑的了。」我满腹委屈。
「也对，不该怪你。」我本以为他良心发现，结果⋯⋯「腿短是天生的。跟我来。」
白术没有进班，朝着反方向走。
「去哪？」我困惑不已。
「来就知道了。」
白术带我至一间空教室，又将手上的纸袋交给我。
「换上里面的衣服，再把制服放进去。」
我向纸袋里瞧，看不出是什麽服装。「你需要女生制服的话，我可以借备用的给你。」
「没要借女生制服。」他催促：「你快换上，再跟我到二C。」
「在这里换？」
白术一副理所当然，「不然呢？」
「我到女厕换吧。」
「园游会因为对外开放，排队等空厕所至少要半小时。」
「可是⋯⋯」
「别可是了。」他闭眼，又背过身，「窗帘都拉着、门也上锁了，我不会看你，你放心换。」
我抱着纸袋，局促地走到离他比较远的地方，回头确认他没有转身或睁眼，才开始慢条斯理地换装。平时我更衣通常花不到五分钟，现在竟觉这段时间无限漫长，还需不断察看他有没有偷窥，虽然我不认为他对我有兴趣。
换到一半时，我感觉不太对劲。这套服装莫非是——
「⋯⋯女仆装？」
我因过於惊讶而发出声音，白术也在同一时刻回过头⋯⋯
「别看！」我慌张地拿制服衬衫扔向他，却不小心绊到一旁的桌脚。
「你——」
本以为会摔在地上，却在紧闭双眼後，意外撞到一份柔韧的触感。缓过神来，我发现自己压在白术身上，把他当成了缓冲垫。
我急於起身，却被白术按住。「没受伤吧？」他难得关心我，让我有些错愕。「没⋯⋯我马上起来，对不起。」我匆匆道歉，以免又被责备。
「别动。」他把手伸向我背後。
当他的指尖触及我的肌肤，我蓦然想起裙装的拉链还没拉。
「我、我可以自己来⋯⋯」
「你构不着的。」他讲得笃定，而我动也不敢动。
仔细想想，事情为什麽会变成这样？从何时开始走歪的？我发现他玩Galgame，然後他以蠢照威胁我？明明在这之前，我们连话都讲不上。现在居然⋯⋯
我不确定该高兴还是难过。
「你弄好了吗？」
「再一下，拉链夹到布料了。」
白术咋了声，将我按至他胸前，把头搁在我肩上，藉以检视拉链的情况。这动作实在过於暧昧，哪怕他是我弟弟，我依旧感到不妥。
「白术⋯⋯」我弱弱地唤他。
「嗯？」
「我们要不换个姿势继续处理？」
「不用。」
被果断拒绝了。我只能无奈地趴在他身上。
「我刚才以为自己会死掉。」
「别说不吉利的话。」
虽然看不到他的神情，但从他的语气能听出不悦，肯定在皱眉头了。
「为什麽你要让我穿女仆装？」
「有内场同学受伤，担任女仆的同学代班支援，导致外场人手不足。」
「诶？」我微微一怔，「莫非你要让我当服务员？」
「对啊，」他回得毫不犹豫，「你是很合适的人选，耐磨耐操脾气好。」
这位同学，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我没有证据。而且，我只承认脾气好的部分，其余根本属於迫不得已。
「我本来约好跟倪子甯、卓夆陞一起逛园游会的⋯⋯」
「明天我陪你总行？」他两指猛一施力，终於将拉链严丝合缝地拉上。
我低下头，「⋯⋯那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白术示意我先起身，而他站稳之後，开始替我系上围裙。
「朋友和弟弟当然不一样。」
「我认为没什麽区别。」缎带从我身前交叉，又绕至後方，「蝴蝶结会太紧吗？」
「不会⋯⋯」我放弃和他争论，反正是争不过的。
「你太瘦了，多吃点。」他喃喃。
我偷偷嘟嘴，「得怪某人不让我逛园游会吃东西。」
「我们摊位的香蕉，看你要吃多少吃多少。」
白术把装饰满蕾丝还附带一对猫耳的发箍戴到我头上，我固然好奇自己这副打扮的模样，却又没勇气照镜子以免自取其辱。
「走了。」不等我做好心理准备，他执起我的右手、迈开步伐准备回二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