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祈，再麻烦你御剑领我们到土氏旧址的位置吧。」于清菱见大夥准备就绪，便对蔺祈说道。
蔺祈也不多说，在皎洁月色下御剑阵缓缓成形，包围着一行五人。阵法成形後却突然出现白泝一声惊呼，几人便化作白光离开了余茕。
「我真的没有看错……真的是你。」抵达土氏旧城前，平日里一向冷静的白泝却格外地激动。「这个御剑的心法我绝不会忘记……蔺领主，你可还记得八年前同你一起在里阳山习仙的男孩……？」
其余几人皆是不着头绪，唯有海子奕莫测高深地扬起一抹微笑。蔺祈也是同样讶然，「当真是你？这些年来我一直……」
「白泝，」打断了蔺祈，海子奕率先前行。「现下找到土脉後人才是当务之急，其余的事，私下再谈。」
「是，主人。」白泝目光复杂的最後扫了蔺祈一眼，跟了向前。于清菱虽然一脸困惑却也不敢过问，只是追上海子奕的步伐。
秋芍见蔺祈心神不定，悄悄问道：「怎麽了？」
「我和白泝，曾经认识。」蔺祈一段话咀嚼许久才脱口而出，显见十分犹豫不决。「可还记得我第一次在深秋沼遇见你时，说我在寻一人吗？我寻得便是他，尽管我已经不清楚他的姓名样貌，却有非得寻他不可的理由。」
「是因为，你们都曾在里阳山待过吗？」
蔺祈点头，看着眼前白泝的背影轻声道：「八年前，邪教也曾趋使妖物进袭里阳山。虽说是进袭，但他们的目的是将修仙弟子妖魔化，进而使得同门不得不自相残杀。白泝的父母当时便是里阳门徒，也正是妖物下手的对象之一。」
秋芍一惊，「那他们……被杀死了吗？」
「若是如此，那倒还好。」蔺祈面容愈发凝重。「一旦被妖魔化就是神仙也救不回，而除妖卫道本就是修仙弟子分内之事。当时事发突然，我也是碰巧撞见白泝正被他的父母给掐住颈部无法动弹。
「我当时才十四岁，习仙未满一年，修为有限。再加上白泝父母也察觉了躲藏在一边的我，情急之下为求自保，我也不及多想，便用御剑阵将他们送出里阳山了……」
秋芍错愕地瞪大双眼，「那白泝怎麽办？」
「我很是懦弱对吧。」蔺祈苦笑。「因为不顾同门生死，更将妖物完好如初地送出里阳山肆虐人间，我也因此被逐下山。有碍观瞻，当时的掌门便未将此事公诸於众，仅有教内高层知晓。事过境迁，近来里阳山掌门也换过一轮，再没有人记得当年的事。而我这些年来愧疚却是愈发地深，所以抱着一丝希望到处游历，便是想找到当年那个男孩。」
见蔺祈一脸自责，秋芍也不忍再多说什麽，只是宽慰道：「我能明白你当时的害怕，也知道你的苦衷，不会有人责怪的──我相信白泝也是。」
「好在他找到了适合他的地方。」蔺祈见前方白泝亦步亦趋地配合海子奕的速度，只是喟叹。「否则我想我这辈子终将怀着愧疚而死。」
秋芍不再接话，只是又想起白泝曾和自己说过的话。
──「蔺祈……御剑阵的心法，我似在哪里见过。」
──「只希望是我记错了。」
这麽多年後，再次见到当初曾经差点葬送自己生命的人……白泝的想法到底是什麽呢？秋芍沉默地臆测，没注意到蔺祈也正盯着她瞧。
秋芍，会因此而对自己态度疏远吗？这个愧疚感已经跟了蔺祈八年，每一天他都希望当年那个男孩能够安全的活下来，甚至能原谅自己的鲁莽行事。只是当自己总算找到了他，更看到他武功不凡又有一个好的主子，却没有喜悦的感觉。
那句道歉，还不知有没有机会说出口。
「此处便是土氏都城旧址，基本还能辨认城墙的位置。我们便分头进行吧，除了寻觅褐衫人的行踪之外，也可以看看是否有其他线索。」于清菱语毕便朝东方城桓走去，蔺祈也举步向北前行。
白泝向海子奕微微点头後就迳自向着西侧一座似是城楼的地方离开。海子奕看着仍沉浸在思考中的秋芍，出声道：「我们往南边走走吧。」
秋芍本还在忖度着白泝与蔺祈之间未解的关系，一听海子奕的话才恍然回神。「走吧。」
「还在想他们俩的事吗？」海子奕一边张望着四处、一边问道。
秋芍知道自己瞒不过他，只是微垂螓首。
「我见到白泝的时候，他确实是与他的父母在一起。」海子奕娓娓解释。
「可他曾与我说是墓园里的孤魂野鬼正追杀他……」
「那是之後的事。」海子奕淡然，「我正从皇陵祭拜过父母後下来，就见他孤身在墓园里被两个妖魔化的人类给逼到墙角，口中却还哭喊着称呼那两人为父母。当下自然是上前就要救他，却不想他哭声太大，那些无坟可归更无从投胎的孤魂野鬼四处窜起，那数量之多我至今仍不敢想像。」
虽然海子奕说的轻松甚至带点诙谐，却无法弭平秋芍的心中惊愕。
「我也才十岁，连他父母都不知道打不打得过，更何况还加上後面追得死死的怨魂。当下架开他父母的攻势後拉起白泝就是跑，好在孤魂野鬼是追不出墓地的，跑到最後只剩下白泝父母仍然穷追不舍。
「实在逃得没力了，一心想着要活下去得我也不知在哪来的勇气，提剑上去就是好几招。一开始确实是毫无招架之力没错，後来我浀海一批边境守卫军恰巧路过，这才将我们两个救出妖物手下。
「欸，可别跟白泝说啊。他当时昏厥过去，到现在还以为我是凭一己之力把他救出父母手下的呢。」海子奕狡黠笑道。
虽然过程胆战心惊，秋芍却也不由失笑。「也难怪白泝对你也是不遗余力的好呢。」
「能有白泝这个兄弟，我也不後悔当时被他父母砍的那好几刀。」海子奕嘴上说的坦然，秋芍却能看见他对白泝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