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下午五点郭洛衡召集了高管开紧急会议，大家刚坐下就听到他震慑的声音。
杨晴昕也悄悄吓着，她在康莱雅的时间不多，日子却过得不甚太平，好不容易才经一席话与总裁关系破冰，这从销售部脱身後又卷入另一场意外。
「我们打听到百花向通路放话，他们有一模一样的蛋卷，而且包装更精美，卖的也更便宜⋯⋯」汇报的产品开发部部长看着总裁寒起来的脸立刻抖了起来，心里委屈地大喊「与我无关」四个字。
「结论呢？」
「我们查了一下⋯⋯百花还真的已经投入生产，而且口味都几乎⋯⋯一模一样⋯⋯」他越讲越小声，但再小声都还是传遍了鸦雀无声的会议室。
「他们甚麽时候推？」
「下星期⋯⋯」康莱雅才刚拟定新产品，准备後天上架，崭新的产品就被抄袭了，明摆着要跟康莱雅抢。
「这麽刚好，刚要面世的新产品就被对方一个倒模复制出来，我只能想是自己人所为。」
总裁说到这里时杨晴昕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自在。
没有人敢发声，只等总裁接下去。然而没有大家预期的暴怒，总裁只冷冷的放话，「小花，全面彻查。」
小花颔首示意。
「散会。」毫无头绪後绩的跟进，但没有人敢吭一声。
「晴昕你跟我进来。」
身後的人倒抽一口气，她假装听不到随总裁进他房间。
「带上门。」语气冷得犹如坠至冰点。
她双手叠在身前，头垂得低低的。「这真的跟我无关⋯⋯」明明是事实，声音却虚虚的。
「你是甚麽原因进康莱雅的？忘记了吗？就算新产品计划不是经你手传出去，别人代劳很难吗？这种意外你明明应该是最清楚的怎麽就没有多注意呢？」
「我真的没有⋯⋯」因为着急声音颤得更厉害，听起来更无力。
「我不管这跟你有没有关系，你是项目负责人，你就要负责处理这事故。明天早上给我一份善後报告。」
她抬首被他锐利的眼光刺到，鼻子发酸，眼泪硬留在眼眶里打转，哽咽着説了一声「知道」後匆匆离开。
耳闻声音的异样，郭洛衡疑惑的从萤幕抬头时发现人已经走了。
隔没多久换小花进来。「总裁你要的资料在这。」
「谢谢。」嘴巴动了动，目光仍然停留在萤幕上。
小花站在办公桌前犹豫了一会，开不了口之际却被反问了。
「有事？」
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勇气被一个目光击退。「就⋯⋯」
「怎麽了？」
小花觉得，相比起冷着的一张脸，总裁好像没那麽不近人情，至少现在还有耐性听她讲。
「那个⋯⋯总裁也觉得是晴昕做的吗？」小花小心翼翼地问，揣测老板的意思。
他挑起眉峰，不解反问：「调查都还没开始，谁知道？为甚麽这样问？」
小花松了一口气，「本来大家都这样传，然後刚刚也看晴昕红着眼睛走出来，我还以为⋯⋯」
一看到老板拢起眉她立马闭嘴，决定撤退。「我先出去了。」
他没注意小花落荒而逃般夺门而出，只听到那句重点，她红着眼出去。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不过是提醒她不要让人有机可乘，她是想到哪儿去呢？
隔天早上九点正，他的电邮冒出她发的计划书。「都甚麽时候了还发电邮⋯⋯」
他拿起话筒按下熟悉的号码，简单吩咐了一句。「带计划书进来谈。」
「咯咯」敲门声应起，很快钻进一个身影。「总裁早安，你要的计划书列印出来了。」
循着沙哑的声音看过去，头垂得再低也掩盖不住那一双红肿的眼睛以及眼下的阴影。他不由得放软了语气，「昨晚没睡？」
对上出其不意的问题杨晴昕明显一怔，「没有⋯⋯比较晚睡而已。」
明知道她撒谎他没计较下去，虽然时间紧迫是应该早点确认策划，但看到她这副模样他也不好多说甚麽。「好了，这留给我读，你先回家补眠。」
「为甚麽？」有感自己被支开，她瞪着大大的眼睛不可置信地问。
「还能为甚麽，你现在的状态能工作吗？先去休息，我读完了再找你。」
实在是太委屈了，可纵然想辩明自己的清白，她也没办法说甚麽。「知道了。」
看她抿着唇一脸委屈地离开就知道她又想歪了，他不禁失笑，该说她有被害妄想症吗？
摇了摇头他还是决定用手机补了一条短讯。
——不要胡思乱想，回家立刻睡。
盯着讯息的她不知如何是好，为甚麽一提到泄密就联想到她？为甚麽连总裁都不相信她？心塞的感觉挥之不去。她以为这几个月的表现足够让人看得出来她的努力，至少她以为总裁会。
「唉，算了，他甚麽人呢，我干嘛在意他信不信⋯⋯」她低吼一声，一头栽进被子里，可口是心非并没有让心情好过一点。
倒是身体真的累透了，她在苦思中沉沉睡下。
一觉睡到傍晚的她，意外地被电话铃声吵醒。「喂⋯⋯」眼睛闭着拈来床边的电话她半梦半醒地应着。
「睡饱了吗？可以工作了吗？」
她拿开手机一看，确认是总裁。「现在？」
「对，现在。」
她一下子吓得睡意全消，「你不是开玩笑吧？七点了耶⋯⋯」
「我没那麽闲，办公室等你。」
不到八点，杨晴昕站在总裁办公室发现迎接她的不是计划书，而是晚餐。
「刚睡醒没吃过吧？先吃。」他递出一双筷子。
「谢谢⋯⋯」糊里糊涂的坐下来，她猜不出他的心思，但至少面前摆的是她爱吃的玉子烧。
看着她吃了一口之後，他才开始谈起正事。
「建议书我看了，产品主权确实一时三刻是争不回来了，硬推的话我们的焦点肯定被分散，而宣传策划都已经设定好，统统回收的话未免难看。现在百花是要藉我们的推广偷生意抢市场，所以你建议的方向我赞同，我们必须另外找一个明星商品替代，那既然要推，我们就乾脆推更高级一点的产品。可是六个星期策划太慢了，三个礼拜，我要新产品做好上架，配合全城宣传，以压倒对方的声势。」
「三个礼拜怎麽可能？！」到口的玉子烧都差点喷了。
「我会跟你一起做，怎麽不可能？」他嘴角扬起胸有成竹的弧度，把握十足的模样。「新产品想好了，原来就是半成品来的，试调一下再升级一下就行了。」
她心里暗忖着哪有像他説的那麽容易，但还是先问比较重要的问题。「那产品是甚麽？」
「起司蛋糕。」他满意地看着她惊讶的表情。「卖点是在便利超商买得到咖啡厅等级的起司蛋糕。」
「来，我跟林部长今早研究过的新配方。」他往前摆上，准备摊开方便她看。
顾不得嘴边的食物，她重重地伸手按在文件上不让里面的内容见光。「我不要看！」
他怔住，「怎麽了？」
「你怎麽能把重要的配方交到不信任的人手上呢？」搁在文件上的手纹风不动。
他轻笑，不着边际聊起了以前的事：「你还在意凌氏抄袭的事？生气别人拿它相提并论？」
「我⋯⋯」真被问到的时候她反而失去语言能力，「我只是想説，那都跟我无关而已。」
她肯定不知道自己説得有够委屈的，但他笑意不减。「我知道。」
「我不知道。」左手仍然没挪开，「我不知道你相信甚麽不相信甚麽，所以我也不知道能相信甚麽。」
「相信我就足够了，我是你老板，工作上你做甚麽我都得负责的，那你説，有甚们是你不能相信我的呢？假设你今天砸了这个项目，或者偷了配方，我还是得负责到底，因为人是我管理的。这样你还是不能相信我吗？」
她懊恼地皱起眉，管理哲学她没研究听不懂。「你想説甚麽？」
「今天出事的项目是你管的，工作是你分配的，你得要理解你手下的人信不信得过。有些人能相信他的能力，有些人能相信他的诚信，有些人能相信他的责任心，你在领导的时候必须带着负责到底的心态，同时也必须思考和观察人的条件。」
本来僵在桌上的手慢慢收回来，她渐渐理解他的话。
「这就是昨天我想跟你説的话。」郑重的话语不带温柔，而她的视线停留在他下巴以下的位置不敢抬首，自然漏掉他眼底的暖意。
「嗯。」淡淡的回应説明她懂了。
看她还是那麽拘谨，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不解他的温柔，顿了两秒她艰涩的开口问：「那时候的事你⋯⋯知情吗？」
没有预计的不屑或嘲笑，他仅挑起眉反问一句：「重要吗？」
对上他深邃的眼神，一时也说不上重要性，她耸耸肩，没有问下去。
「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去。资料你回家再读。」
收拾好桌面，她拿起外套跟着他走。她有点纳闷，大费周章傍晚叫她回公司只是要她拿资料回家看？她到了又仅仅扯些无关紧要的旧事⋯⋯
一路上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眺望远方却没在意窗外风景。
车子停下时他偶尔会转头看一下她，但她的表情总是淡淡的，看不出个所以然。「还难过吗？」
她没接话，但颤动的眼眸説明她听到了。终於抵达她家时，她才掏出心里面的疑问。「你逼我来康莱雅的时候，你相信我甚麽？能力？诚信？责任心？」
不曾料到这样的问题，他半晌才回答：「相信那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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