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经见过地狱吗？
那是一个城市。
原本不说多麽富足安宁，至少人们也能在这里居住繁衍的所在，瞬间，被瘟疫变成了活生生的地狱。
痛苦，呻吟，哀嚎，走着走着就倒下来浑身发黑的屍体，趴伏在早已没了气息的目前面前哭泣的小女孩，被子女抛弃只能等死的老人，全然没有了生人只有一屋子屍体的房屋……
大药剂师带着一众弟子就行走在这样的活地狱之中。
他是个温和的长者，平和的眉眼，慈悲的眼神——非常穷，哪怕他是神圣药剂的发明者，国家给予了唯一荣誉称号，随手配制的一管药剂就价值千金的首席大药剂师也一样，因为他心肠太软，花费了贵重原材料的药剂，或许就因为他的仁慈，而无偿给了需要的人，这样的男人，他始终留不住钱财，而世间，也终留不住他。
梦境里盘旋着黑色的雾气，就像是死神不详的翅膀。
毅然在城市为瘟疫侵袭时奔赴最危险的所在的大药剂师，最终也没能救得了人们的性命，反而搭上了自己和不少弟子。
「你……你快走……」
他握着青年的手，「离开吧，我没办法救他们……」
长者的眼底流溢出深深的悲哀和觉悟，「没办法……」
「老师……」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青年最终逃离出了那个地狱，回过头的时候，他看见无数带火的流星从天空坠落，像一场华美的奇蹟，而狰狞的烈焰升腾而起将来路焚烧，染了眼底漫天漫地的红，黑色的烟灰轻飘飘落在了他的脚下，堆积出厚厚的一层。
这就是一个城市的人命。
因为瘟疫始终无法控制，最终，只能派出火系大法师，将瘟疫遍地的城市毁灭。
那就是至今仍旧焦黑一片，连大药剂师都陷落在了里面的鬼城。
青年大概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
并且身份是不能再用了。
谁都害怕那里面逃出来的人，周围有严密的盘查和隔离不说，小时候是个小偷，深知这世间黑暗的青年并不以为深入了鬼城的大药剂师的弟子的自己，能够坦然出现而不被灭口。
因着早年坑蒙拐骗摸爬滚打的经历，他在黑市中见到过一种魔药，来自於一个恶魔的魔力熬制，一滴就能让一个人染上必死的病菌，在一个月之後死亡。
但是鬼城的瘟疫，并不是用这种魔药就能达成的，它远比魔药的效果更为可怕。
回想起老师那觉悟般的宁静眼神，浦原有了极为不妙的猜测。
用药剂改变了面容，换了个身份和名字，浦原日夜兼程赶往首都。
他需要一样东西，是老师的笔记，药剂师们称之为大药剂师之书。
如今，大药剂师之书在老师的养子手里。
这事儿说起来就又话长了。
闻名天下的大药剂师，是个十分善良，正直又有同理心的好人，他制作许多药剂，救助无数的人，他也曾经见过圣女，从她那里获取过一些净化之血，用来配置……一种叫做「神圣药剂」的东西，可以帮助被黑魔法侵蚀的人。
他家财万贯，但也穷得两袖清风，因此也一直没有结婚。
他年轻时喜欢的女孩子，嫁给了别人。
那个男人是个圣骑士，还是圣骑士团的骑士长，英俊出众，倒也不能说那姑娘眼睛瞎。
然後……就像很多庸俗的小说那样，圣骑士长在一次战斗之中殉职，再也没能回来。
他的心上人痛不欲生，最终难产而死，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於是大药剂师成了个奶爸，养起了儿子。
这个孩子，继承了圣骑士团团长的父亲的压制之血，因此年纪轻轻，就成为了教廷的圣子。
一护在梦里惊讶不已，浦原这个独来独往一看就不着调的男人，居然跟圣子是旧识，不说亲如兄弟，却也有着多年的交情。
毕竟圣子其实是在大药剂师的抚养下长大，被确认拥有压制之血之後，才加入了教廷的。
在那之前，他是骑士学院的一名普通学生。
这可真是……
然而浦原到底晚了一步，圣子已经被关押了起来。
一次黑魔法事件爆发，他压制黑魔法失败，反而遭遇反噬，陷入了可怕的魔化过程。
教廷不得不对外宣布要处死圣子。
浦原还是有些门路的，他一番打听，得知黑魔法事件的中暴动的恶魔，竟然是臭名昭着的瘟疫之主。
瘟疫之主？瘟疫？
这跟鬼城的瘟疫有关系吗？
时间上过分靠近了，让人要相信不是巧合都难。
浦原大胆猜测，所谓的压制之血，只能压制黑魔法，而并不能如圣女的净化之血一样将之净化。但若是压制不住的话，就会怎样呢？
转移。
首都是决不能成为瘟疫肆虐的所在地，那麽，就只有千里之外的小城市代为遭受劫难。
鬼城的瘟疫，并不是用黑市的魔药就能达成的，如果它是来自於那个恶魔本身，那就可以解释了。
所以大药剂师才无法解决，才会最终放弃，叮嘱他逃走。
因为那是瘟疫之主亲自下的诅咒。
想明白了的浦原感到了深入骨髓的凉意。
的确，他见识过世间的善意和恶意，做过好事也干过些不那麽光明正大的事情，因此他并不是老师和其他师兄弟那样纯粹的好人。
但是浦原从来没有想过，那些鲜活的，想要挣扎求存的人的性命，在某些人心中的不值一文。
是轻易可以放弃的东西。
而一路的严格盘查也明撩了。
灭口。
一场大火，固然是将瘟疫的源头焚毁，却也将这一切的内幕藏在了死亡之中，知情者没有了，自然就没人知道一城性命失去的原因了。
冒着极大的危险，浦原想尽办法，终於见到了圣子一面。
那是他跟这个男人最後一次见面。
即使神情憔悴，碧眼金棕发的青年依然俊美而圣洁。
他见到了褪去伪装的浦原，面色立即变了。
「是你？」
他扑到了牢笼的栏杆上，「父亲呢？他怎麽没……来……」
「我们跟着老师游历的时候，首都传来了瘟疫的消息。」
青年顿时露出天旋地转一般的震惊和惊恐，他剧烈颤抖起来，「你是说……」
「老师立即改道，带我们去了那里。」
浦原悲哀地看着被不详的预感攫住，而痛苦不堪的青年，「他……已经不在了。」
将手指上的戒指展示给青年看，「我来找你，是想要老师的笔记，我想应该在你这里。」
「你想要笔记做什麽呢？」
垂头沉默良久，青年露出苦涩的，不知道该不该称之为笑容的表情。
「研究怎麽去除那种诅咒吗？你该知道，父亲都失败了。」
「但那一定是时间太仓促的原因，如果有足够的时间研究，凭老师的笔记，我可……」
「没用的。」
青年悲哀的神情愈发深邃，说是即将魔化，但浦原在这短暂的接触里，却没有见到他任何不理智的地方，「笔记我不能给你，有些事情，已经不是你可以对抗，不是药剂可以对抗的了，瘟疫之事，就到此为止。」
「你快走吧，离开首都，离开这一切，再不要回来！」
「为什麽？你知道什麽吗？」
然而青年转过身去，接下来，无论浦原说什麽，他都不再回应了。
宛若陷入了自己世界的石头一般，不肯给予丝毫反应。
他一定知道些什麽。
而之所以不肯说，只能解释为他知道的东西太过可怕，太过危险，所以他不肯告诉自己，不想拖自己一同下水。
浦原曾经很羡慕圣子。
即使父母早亡，他拥有那个心地宽厚温柔的男人毫无杂质的爱，被爱着，严格地教养着成长，成为一个光明，正直，仁慈，公正，如太阳一般耀眼的男人。
这是浦原永远也无法做到的。
正因为他跟浦原本质上的不同，浦原可以接受世界的不完美，接受黑暗的存在，他却不能。
他认定浦原都不该知晓的真相，对他本身，该是多大的打击呢？
那几乎是世界崩毁一般的级别吧？
但是的确，如果想要保全自身的话，就不该深究下去了。
只是那时候浦原到底年轻。
还拥有某种，嗯，可以称之为药剂师的风采的东西。
大概就是那种一腔热血与孤勇，为了救人不惜牺牲的品质吧。
老师的死，师兄弟们的死，圣子的下场，一城普通人的哀嚎，让他不甘心就此放弃，总想做点什麽。
圣子的追随者们，这时候也找到了他。
他愿意提供一些得用的药剂，於是也知晓了他们的计划。
计划的重要一环，是年轻的光明大法师，法式世家这一辈最出色的继承人。
也是圣子的爱慕者。
学院三杰三角恋的瓜这些年来浦原也不是没有围观过，但浦原并不喜欢那个法师。
容貌光彩照人，性情却极为高傲的少女，跟浦原这种笑嘻嘻的喜欢用轻浮掩饰内心的人显然见面就是一场灾难。
但其实旁观者清，或许朽木苍纯都以为他的心上人执拗地爱着圣子，无论多少次拒绝也不肯放弃，出身不那麽高贵，在市井里摸爬滚打过，对於人情世故颇为通达的浦原却觉得，那个女孩儿，她并不爱圣子。
她在面对英俊阳光的男人时，眼底并没有专属於恋爱的人所有的，爱情赋予的华美光彩。
而只有深刻的，宛若走着独木桥一般，不允许掉下来的执念和紧绷。
为什麽？
要不是这事儿牵扯到圣子，满身麻烦的他才不会去关心别人的恋爱瓜呢！
这一点，或许光明大法师本人都不知道。
她只是被她的父亲，教廷首席大法师不停地洗脑，要求，加上那个男人也的确足够优秀，一直以来的拒绝反而刺激了她的骄傲，才会产生了如此的执念。
这麽一来，问题就来了。
为什麽她的父亲会这样要求女儿？
骄傲，法力高强的光明法师，美貌过人，家世出众，如果她是亲生的，作为一个父亲，不应该让女儿在感情上如此痛苦。
事实上，圣子老是拒绝一个青春美貌，各方面都毫无瑕疵的少女，或许也是因为圣子看本能感觉出她并不真心喜欢自己。
然而很抱歉，她确实是亲生的。
既然是亲生的，那麽此事必然有古怪。
因为药剂师很清楚「血脉」的重要之处，可能这就是药剂师的毛病吧，可以入药的血，对於他们来说是珍宝。
所以以药剂师的角度来说，他没觉得这位光明法师可怜，他只觉得这一家人都很可疑。
尤其是在圣子堕落，被「污染」之後。
首席大法师完全没有任何动作帮助他，自己的女儿的所有尝试，他也不管不顾，不理不睬。
这就愈发可疑了。
这或许是圣子不肯宣之於口的秘密的突破口也说不定？
一护在梦中都感受到了那时候浦原满腔的兴味和期待。
而接下来他就不得不目瞪口呆了。
说是歪打正着也好，浦原的敏锐度的确令人惊叹——药剂师利用老师留下来的人脉进行调查，终於得知了一个他活该被灭口的大秘密。
真的是非常非常大的秘密。
秘密得一护下巴都要掉到地上捡不起来。
前因後果当然不是按照发生顺序知道的，整理一下时间线，其实最早要追溯到很久以前。
——大法师家总会出天赋超群的法师的传统，并不是他的血脉有什麽特别，毕竟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血脉传承，而是因为他家有一个秘密的宝物，每个诞生的孩子，都会被喂下一点这个宝物产生出来的原液。
但这样珍罕的东西并不是无穷无尽的，从拥有这个宝物开始到今天，大法师家族已经传承了百代人，原液越用越少。到了大法师这一代，每一代都只能选择一个孩子喂一滴了
法宝，已经枯竭了。
之後，大法师家族可能不会再有新的大法师出现了。
但是大法师这个位置带来的权利，金钱，还有庞大的利益，都让人无法轻易割舍。
而且他还有政敌，如果一旦家族衰落，虎视眈眈的敌人就会扑上来，将家族的利益，地位，乃至性命，都吞噬殆尽。
於是，执念和恐慌驱使着他，以这个宝物作为交换，召唤了恶魔。
一滴就能带来无穷法术天赋的灵水，是瘟疫之主的克星。
能够毁灭自己最大的克星，让自己以後可以肆无忌惮的降临人间，瘟疫之主十分欣然地接受了这个召唤。
并且，按照恶魔的法则，与贪得无厌的大法师签订了无人知晓的合约。
瘟疫之主，可能自己也想不到，他会被区区人类摆了一道。
毕竟，恶魔降临人间，必须要遵守恶魔法则，而他签下的合约，里面有一个很要命的漏洞。
这个漏洞——导致大法师可以在合约存续期间内，永无止境的利用他的魔力，来催动宝物获得灵液，而并不是毁灭这个宝物。
然而这个漏洞，也是有时限的。
为了稳固这个漏洞，大法师需要自己的子孙後代拥有压制黑魔法之力。
所以他就选择了自己最为美貌的女儿，喂给了她灵液，让她能够成长为光明法师，去勾引拥有压制之血的圣子。
年轻美貌的光明法师，看起来是个骄傲，目中无人的姑娘，但其实她内心十分清楚，自己没有选择。
她的母亲，兄弟，还有许多其他她想要保护的人，都在大法师的控制之下。
而且，恶魔合约已经形成，恶魔被坑的愤怒她可以想象。
如果她不能成功，後果是她不能承受的。
四周目的小法师阿芒德曾经吐槽他的姑姑，说她眼神不好。
但其实她压根没得选择，假如她有，或许她早就被朽木苍纯打动了。
药剂师浦原，因为凑巧获得了关於那个神奇的原液的信息，又针对性地调查出了那次瘟疫之主暴动的真相——是的，勾引没有成功，漏洞没来得及稳固的时候，瘟疫之主找到了缝隙，想要脱走。
大法师搞不定了，只能求助於教会。
他不得不交出了这个法宝，要与大主教一起平分宝贵的原液。
——反正，这些利益交换，那些在这次事件里，失去性命的人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而直面瘟疫之主，压制恶魔的圣子，自然也知晓了这个肮脏的秘密。
所以圣子知道，他什麽也不能说。
教会的高层，因为原液利益分配的不均，知情人的故意泄露，才让浦原有机会得知了真相。
当然，知道了大秘密还想安然无恙是不可能的，他之後的确迎来了被灭口的命运。
接下来的惊险和九死一生，一护在梦中就像是坐了过山车一样，几度被吓得不能呼吸。
靠着自己一手精湛的药剂，浦原最终靠着假死从教会与大法师双重追踪下逃过一劫。
然後，伪装成流浪魔术师的他听闻了圣子的死讯，还包括那个被父亲舍弃的骄傲姑娘。
他所在意的，善良的人都死去了。
於是他身体里不太多的善良和热血似乎也就随之消失了。
因为善良的人不长命，而他又没有强大到能够将这个真相公之於众。
为了不被发现自己还活着，他也不能再使用药剂师的能力。
啊啊，相比起之前的人生，真的是……太无趣了！
可能有一天，他就会这麽默默无闻却至少平平安安地死去了吧……
直到那一天，一个熟悉的人将一碗热汤递到了穷困潦倒的他的面前。
——虽然，这是另外一个，也不会长命的善良的人。
浦原在偏远的村庄遇到了驻守教堂的牧师朽木苍纯。
显然，被那桩事牵连，哪怕什麽都没做，苍纯等於是被教会和家族放弃了。
但看样子他在这里活得很平静。
说不定，离开了首都也是好事。
那段青春时期的恋爱多半也成为了旧梦，早放下了。
「难得遇到您这样水准的大师，我想请您帮我的妻子看看，她身体总也不好，我很担心。」
男人温声细语，浅笑如春风般拂面而来，即使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无妄之灾，似乎也未曾在这个温柔的男人身上留下丝毫怨恨和不满。
浦原觉得，比起心灰意冷的自己，这个男人能在这种情况下坚持一如既往的善良，实在是难得。
月光一般的男人，没有他的友人那麽耀目，却洒落独有的温柔和宁静的光华。
好像人生也不那麽灰暗了呢！
「你的妻子？你结婚了？那……」
「你也认识的。」
「啊？」
「她的家族和父亲都不知道她还活着。」
不会吧？
「这位夫人，您好，我……」
他在女人微低着行礼的脸抬起来时卡壳了。
那样的美貌，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
曾经在时光中褶褶发光的少女，已不复曾经的骄傲，反而平和，安宁，如水般澄澈却含着暖意。
她完全没认出浦原来的样子，苍白的脸上漾开浅笑，看起来竟跟她的丈夫有几分相似，「麻烦你了，其实我没什麽大事，就是他不放心。」
浦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苍纯。
俊美的男人只是一径微笑，温柔地扶着女人。
「好吧。」
浦原抚额，还是给女人诊治了一番。
受过重伤的身体，法力源和精神核心的破坏，记忆，都源於一次极为惨烈的战斗。
被首席大法师追杀得九死一生，浦原不可能没有恨意，对面前的女人也不可能没有一丝丝的迁怒，但既然是迁怒，就说明他明白不是这个女人的错。
他还看到了她的孩子，一个跟父亲很像的，天使般漂亮可爱的孩子。
罢了，没有了记忆，也没有了魔法的力量，这样的大法师，看起来可比从前可幸福得多了。
浦原给她用药剂调理了重伤後虚弱的身体，但记忆，他选择了欺骗苍纯，说已经无法恢复。
「法力源和精神核心都受了损伤，她只是失忆而没有发疯，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年轻的牧师轻轻叹息，「我知道她要是想起来，可能会恨我，但是她现在喜欢我，我没办法拒绝她。」
浦原记起了曾经少女眼底深藏的执念和恐慌，笑了，「你多虑了，她不会想起来了，而且就算她想起来，她还是会爱你的。」
现在的女人，眼睛里有恋爱的暖意呢！
这样，就很好。
有了苍纯的掩护，教会和大法师的耳目神到不了这里，药剂师就留在村庄开了个药剂店，卖的药剂虽然等级不高，但还算是靠谱的。
但是几年之後，狼人之王的抓捕事件中，不知晓狼人之王秘密的苍纯，以及曾经知晓，但一辈子也没有恢复记忆的法师，死在了教堂。
教会重新派了新的牧师来驻守，於是药剂店的药剂，就重新不靠谱了起来。
混日子，被人当骗子，没事骗一点小红帽的血……十余载时光就像不值钱的流沙，哗哗哗哗的一转眼就过去了。
再没有什麽值得记忆的回忆。
有时候，拥有大把闲暇的他，喜欢笼着袖子去看看那个完全没有法力的孩子跟着铁匠学本事，然後沧桑地感慨一番。
——首席大法师最为出息的下一代，生出了一个完全没有法力的孩子，也不知道他自己知道了之後，会不会当做一个耻辱呢？
——嗯，至少，是个狼人？
这就是药剂师浦原无趣的前半生了。
一护坐起来，揉着胀痛的脑袋。
所以，圣子堕落成了亡灵法师，不但是被恶魔的魔力侵袭，更重要的是他的信仰被丑恶的现实击碎了。
他自己和养父的结局，都来自那些个肮脏的交易。
圣女是因为丈夫和女儿的死。
女巫是因为失去的女儿。
这三个人聚集在黑森林里面，每一个轮回都想要在月圆之夜，去教堂。
他们究竟想去做什麽呢？
一护实在是很想知道。
他有预感，缺失的最後一环真相，或许就在这个问题的答案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