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网王]中篇(双部,风格不定) — 非公平交易(双部,年龄差,包养)39-52 二更

正文 [网王]中篇(双部,风格不定) — 非公平交易(双部,年龄差,包养)39-52 二更

翻上来了,微博是早就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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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39-45

又是久违的更新,跪歉....

这回的事件没想到搞这么长还没完,不愧是本文的大事件,囧

[前情提要]

迹部因误会被神尾等人打,朋友们以为他遭手塚虐待,在澄清的过程中,手塚出现,并向迹部的朋友们自我介绍,相约周末打球,消除他们的猜疑与顾虑。

注:双部没亲热戏,微忍岳向,以及本文实户和凤真的没有什么,不用等(。),

《礼尚往来》的姊妹篇啥的当我没说,车占比过低的问题已彻底放弃解决....

二更番外+46-52

端午小长假更新

走剧情,没有肉,对不起大家(。)

以下开始

========一更==========

39.

面对手塚周末邀打网球的“战书”,宍户几个自然拍桌应战,不过忐忑难免。

宍户跟家人拐弯抹角交代再三,还和宠物狗告了别;

凤握着习惯佩戴的十字架给自己打气,往衣兜里藏好录音笔;

忍足本想要不要刷个黑道片做点准备,但最后仍是把最喜欢的纯爱系电影又看一遍。

而手塚顾及三人的心态,让迹部约宍户忍足凤自行前往,不用跟自己一道。

相约地“青山俱乐部”是个高端休闲会所,作为中产的忍足凤去过几次,觉得算安全保险,迹部无语吐槽:“不然手塚能挑那儿让你们放心?”

无视吐槽,宍户为“知己知彼”问道:“这趟就我们和他?”

“手塚预约的场地里应该只有他跟我们,”迹部拿小镜子瞧他尚未痊愈的脸伤,“隔壁场地不一定,他朋友有时候会顺便约在那儿。”

周围瞬间静默。

迹部翻白眼,啪地合上他金灿灿的小镜子(百元店货):

“他朋友又不光是黑道!”

“隔壁场是道上当家家的,你们可别皮痒去招惹啊。”

桃城叉腰警告,迹部咳嗽咳嗽,宍户三人强作镇定朝不远处探:树丛灌木的间隙里,身着白紫色系网球服的手塚,正与一位黑粉色系网球裙的高挑女性寒暄。

宍户嘀咕着“黑道大姐头吗”,凤应他“不然手塚先生不至于去招呼吧”,忍足摸下巴感叹“长腿美人呐”,随即被宍户凤迹部无语瞥。

不等桃城哎哎赞同,球场门突然哗啦一开——

“姐我来啦!!”

众人莫名,冒冒失失蹦进来的那人也一愣,闪亮大眼左看右看,柔顺的墨红色齐耳短发晃来晃去。

“向日少爷,大小姐在隔壁场。”

桃城赶忙上前指引。

红发年轻人吐个舌头,朝迹部他们挥挥手:

“我叫岳人,等会儿一块儿打球啊!”

话音未落他便蹦走了,隔壁传来姐弟的欢闹,手塚的声音夹杂其间,然后是更高兴的回应,估计约定两边等会儿的交流了。

宍户难以置信嘀咕“这是黑道少爷吗”,凤认真应他“挺好相处的样子”,俩人都没留意手抵下巴的忍足没吱声。

不久,手塚回到这边场,被刚才向日家少爷一闹,提心吊胆的宍户他们放松不少,和手塚挺正常地聊了会儿,开始打球。

迹部受伤,坐旁边当裁判,他虽不乐意,但看手塚跑动击球压制对手,倒也看得满脸放光。朋友们一方面惊叹于手塚球技之高求胜心之强,一方面不得不认命:迹部彻底躺爱河河床捞不起来了。

打过几局休息,迹部递毛巾和水给手塚,手塚审视迹部的伤情,俩人凑近低声聊天甚为亲密,毫无空间容纳第三者。

“行吧,手塚这人……”

宍户抓抓汗湿的板寸头,心想手塚对迹部态度确实不像装的,再者以他的身份权势、迹部目前的处境,他何必装,还装给自己这些普通人瞧。

凤赞同宍户,且似乎明白那二人为什么会对上眼:

“感觉他和迹部前辈都是认定目标就志在必得的人。”

“唉,忍足你说呢?”

宍户皱眉推了推直瞅隔壁场的那位。

忍足回神,见宍户凤表情不对劲,忙扶把平光镜点头,“小景跟他处得挺对等,我们就先观望。”

“不然也没别的办法。”宍户叹气转个话题,“啧,那对黑道姐弟够呛啊。”

他指的是另边场地的大呼小叫,以及那位二少爷堪比杂技的蹦高翻跟头。

“向日家少爷跟你们同龄,念大学。”手塚不知何时加入聊天,宍户几个竟没觉得异常,“他高中为止都在网球社,大学参加了蹦床社。”

“该不会冲着蹦床社选的大学吧。”宍户顺口打趣。

手塚不置可否擦汗。

嘻嘻哈哈的年轻人一怔,“诶?”地叫了,但见手塚推推反光的眼镜,大伙才发现(大概)被耍,抱怨几秒后惊觉——他在跟我(们)开玩笑?!

目睹朋友们备受冲击,手塚若无其事喝水,迹部认为估计不能问他,这是不是在记仇宍户几个叫他“老男人”。

40.

手塚疑似耍了年轻人们后,便与向日大小姐去谈事,向日岳人进场和迹部几个一起打球。这位红发少爷单纯热情,半天里就与他们熟识。他请客喝果汁,大伙欣然接受,忍足跟他去买,回来时俩人怀抱果汁聊得颇开心,迹部不禁心生疑虑,宍户那句“八成看上人家美腿姐姐,异想天开”的吐槽也不能打消。

“向日组有意仿效我们青春组洗白上岸,但这一代组长受掣肘之处太多,他只能尽量铺路,让下一代来做。”

手塚跟迹部说明他与向日小姐谈的什么事,尽管迹部抗议他没这么爱乱吃醋,但手塚正经的坚持,仍令他笑意难忍。

“惠子小姐精明干练,继承向日组众望所归,不过她父亲和组里的老派人士,还是对男继承人抱有希望。”

“岳人根本当不了黑道啊。”迹部这才理解那红发小子提及父亲为何那么怨愤。

手塚颔首认同,严肃地提醒恋人:“如今他父亲虽然不再逼他,可心有不甘,你们与向日少爷做朋友没问题,再多牵扯要谨慎。”

迹部立刻想起买果汁归来的岳人与忍足。

应该,不会吧……

一个礼拜之后,迹部在条偏僻后巷,见到了被揍得遍体鳞伤的忍足侑士。

平光镜被踩得稀烂,书包里东西抖落四散,忍足本人瘫坐在地,歪靠根生锈的水管,半脸的血染黑了扯烂的灰衬衫,左手捂着腹部艰难呼吸,右手已握不住拨求救电话的手机。

“谁、谁把你搞成这样的!!”

迹部顾不得赶路的满头汗,在愤怒和忧心之间选择后者,他蹲身想扶起忍足,又被对方吃痛的反应吓着。

不行,不能轻举妄动,必须找专业的人。

可迹部直觉这事与“道上”有关,他不能随便找人。

忍足像明白迹部的犹豫,强忍着疼尽量清晰地挤出三个字:

“向、日组……”

41.

正做开店准备的橘桔平,意外接到迹部的电话。

大致了解忍足的情况后,橘立刻带着石田和樱井抬了个担架去。他仔细检查过忍足的伤情,宽慰对方和迹部道:

“下手虽然狠,但没大碍,处理得当,休息养伤就行。”

迹部面色稍缓。

橘领三人抬着忍足一路拐弯抹角,从一扇后门进了间诊所,直接将他送入医疗室,医生千岁千里等候在里面——这是橘在九州时的旧识。

高个子千岁操着关西腔,与橘桔平简短谈过几句,就把伤员以外的人赶出去。

打发石田樱井回去看店,橘在塑料椅坐下,确认走廊没人,用陈述的语气低声问邻座:

“你没叫救护车,没找你朋友,没找手塚,却找了我,是认为这和手塚有关?”

把友人斑驳的书包搁在脚边,迹部紧皱眉间,叹气:

“忍足是医院世家,那家伙一直不太想被家里管,送去医院说不定瞒不住,再者情况不明朗,少做牵扯比较妥当。至于手塚,他为我出面算正常,可我的朋友被打,哪怕打人的自称向日组,如果与他没什么关系,他也不能有动作,我别让他第一个知情最好。”

橘桔平点头。

“但我不能确定这事和手塚无关,忍足是我的朋友,我至少要先亲自问清情况,再判断我能做到什么程度。橘さん,你是我唯一认识的、也许有办法保证忍足和手塚两方受损最低的人,所以,给你添麻烦了。”

橘再点点头。

他愈发明白,手塚为何会那么喜欢这个年轻人。

结束治疗,千岁将忍足安置在一间单间病房,迹部征得同意后,单独进房找忍足问话。

病房外,千岁半认真叉腰问老友:“我这算是卖人情给桔平你,还是给‘青春’呐?哎呀哎呀,反正得罪向日组了。”

橘桔平探头看了眼病房里,苦笑:

“行啦,回头来店我免单。”

“记手塚账上?”

“唔……”

42.

宍户和凤目瞪口呆,病床里的绷带纱布包裹的忍足难受得面色苍白,迹部坐在床边,神情凝重却十分冷静。

“先坐下听。”

迹部这么讲,宍户、凤憋住满腹情绪,姑且在摆好的圆凳坐下了。

“等会儿你少吱声,别嫌伤的不够重。”

迹部的第二句话是给忍足的,像算准这位伤号会不认同他等会儿的某些言辞。

“向日组打的。”先解答宍户凤最大的疑问,迹部才从头讲起,“岳人前些天又跟他父亲吵架,离家出走,他之前出走住的落脚点都被向日组的人蹲守,就找了忍足,住他公寓两天才去他姐姐那里,今天向日组的人找着忍足把他打成这样,叫他以后不准沾惹岳人。”

“岳人肯定不知、唔……!”

插话的忍足,果不其然疼得倒回枕头,迹部翻了个白眼。

“可、可岳人不是平均一个月离家出走七次吗?”宍户从震惊中回神,自己琢磨了下,“这次跟他爸闹太凶?”

“我们当然不怪向日君,但不管怎么样,向日组把忍足前辈打成这样太过分了,不报警吗!”凤愤怒不已。

迹部抱胸瞥瞥病床:

“我跟这小子再三确认,他倒真没对岳人出手干什么。”

宍户凤一愣,“诶?!”地叫开,忍足无可奈何地制止了声“迹部……”。

“如果不是他这边出格,单纯收留岳人住两天的平民,黑道警告教训不留把柄办法很多,按理不该打成这样。”

迹部恢复凝重的神色,转向暂且无恙的两位友人:

“在我处理出个结果之前,你们得小心。”

43.

手塚坐在书房的皮椅里,窗外天色渐晚,半空的桔黄晚霞染上灰暗,零星飞鸟归巢掠过,外面风似乎挺大。

千岁千里的诊疗账单他第一时间收到,虽说迹部用黑卡付账他也有记录。

手塚跟千岁千里算不得多熟,如果可以他不太想联系这人,不因为千岁的诊所是关西黑道“四天宝寺”联络点得避嫌,主要千岁总想招他当妹婿,哪怕知道他睡男人都不放弃,搞得他怀疑千岁莫不是自己想泡他,总之烦人得很。

但哪怕如此,千岁亦不可能跟迹部联系起来,除非中间再多一环。

所以手塚选择问橘桔平,后者尚在道上时,曾与千岁并称“九州双雄”,交情匪浅。

问后,他派桃城去查证,在家等迹部回来跟他说什么——他俩今天约了,山田太太得以备完晚饭提早下班。

收到迹部进屋的报告,手塚放下手机,他之前发信息告诉迹部直接到书房见他,他不必动。

这座宅院绝大部分区域迹部自由出入,唯独手塚的书房,迹部从未踏足。“包养”伊始,便由手塚的部下告知年轻人得回避。

书房是手塚在家主要工作的地方,不过以迹部的能力而言,不至于有太多机密之类暴露——手塚纯粹在可行范围内,区分工作、生活空间而已。

他破例让迹部来此地,尽管是临时决定,但不能说“一时兴起”。

手塚有自己的意图,相信迹部也有所接收,他拭目以待。

叩叩

来了。

44.

“忍足被打,实际冲的是我,最终指向的是你,对吗?”

书桌对面的迹部努力隐忍,虽然紧绷的表情与前倾的身体,并未掩盖住情绪。

手塚回过神,发觉自己刚才的表情似乎也没管理好。

平复挑起的眉梢,手塚指尖轻点,示意迹部重新坐下,他思索片刻,反问:

“为什么不是向日组‘家庭矛盾’牵扯无辜?”

迹部白眼翻一半,忙闭眼又睁开:

“岳人之前出走的落脚地,要么空屋要么同性家,如果向日组要堵死他所有的路,该所有人同样揍一遍,再让岳人知道帮他的人下场如何。而且岳人从忍足家走了他们才出手,有什么意义?”

“岳人少爷知情,情绪反弹会很大,背着他动作,让协助者知难而退,岳人少爷下次求助时婉言拒绝,不是更有效且不伤面子?”手塚再次反问。

“问题就在忍足被打得太重!”迹部激动地猛拍桌站起,“重得他根本没办法自己消化,必须求助别人,必定会暴露!”

手塚交叠双手放在桌面,暗涌的期待抓提而上。

“忍足怎么认识岳人的,因为我!忍足重伤被警告,敢报警就收拾他‘朋友’,他能跟谁求助、跟谁商量这种事,当然是我!我又能跟谁求助、跟谁商量这种事?除了你还有谁!”

迹部索性拽了他的椅子,撂到手塚旁边坐下,继续以“你别再瞒我”的焦急恳切道:

“惠子小姐找你谈向日组洗白,他们组里不同意的一派,或者不同意惠子小姐掌权的一派,通过我来威胁警告你。他们不能直接针对我,否则跟你撕破脸,所以才从我身边的人下手,知道我和你关系的人优先,不是忍足,也会是宍户、凤,岳人的寄住不过送个更好借口罢了,对不对?”

迫近自己的那双蓝眼灼灼,手塚虽早有准备,仍被这炎火点燃,一阵酥麻感自上而下。

原计划被新冲动压制,手塚向后靠进皮椅,右腿架上左膝,面色冷淡:

“告诉你的事,大概有些多了。”

手塚的压迫力,自他进入“青春”便引人瞩目,作为新人确实不乏被针对,所幸前任当家大和佑大对他多方保护,手塚得以历练多年到达如今的位置。若被他这般威压,定力差的吓得冷汗淋漓,层级更高者警惕全开,他十分好奇迹部如何表现……

只见面前的年轻人微微一愣,随即呼了口气,并未断开视线相接,既无惧怕退缩,亦未被干扰思路:

“这事我知道的程度不算什么秘密吧,没情报价值。如果哪些我不该听,你自己注意别讲,或者你告诉我哪些口风把严。现在我能做的已经做了,接着怎么办,我需要跟你商量,我不允许朋友再被我牵连,我也不能影响你的布局。”

手塚不刻意控制反应了。

他有些想笑,又有些感慨,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金发青年:

青涩,无畏,敏锐,理智,重情有担当。

手塚自认谨慎所言不难,难的是控制自己进一步培养迹部的欲望,他越发感觉到,迹部是一个能够与他同层次交锋、交流的人,他们的差距仅仅因为年龄和阅历,他刻意无意的引导,迹部的优秀,已经让这差距不断缩短。

能与手塚同层交锋交流的人并非没有,但部分立场相对,部分利益相关,仅剩部分情谊相交,情谊相交的人里,志趣相投、性格相合的又是凤毛麟角,更无论恋慕。

迹部景吾于他,可遇不可求。

手塚从皮椅里站起身,迹部立即随着起,像已明白年长男人接下去的表态,就是他该全力以赴的方向。

“忍足在千岁诊所非常安全,等出院应该无恙,宍户和凤这两天不要落单,你在我这住下,岳人少爷去探病的话,让他冷静离开。”

45.

青春组洗白前有不少“清白资产”,成为“青春商社”后做了统整与壮大,手塚给迹部住的,是其中一栋普通公寓楼里普通的一套。

一居室,适合独居,既不逼仄,亦不夸张。

手塚自掏腰包按月付租金,组里尽管以为无甚必要,但手塚这么做了,大家想想又觉得的确这样才对——手塚国光不论组内组外皆备受推崇,不是没道理的。

手塚并不禁欲,然而性生活说单纯也单纯,鲜有人能与他跨越短期床笫关系,得知手塚安排包养的落魄少爷住房子,大家十分惊讶,甚至松了口气。所以包养初期,迹部觉得手塚的部下专业素质高,就工作论工作,没嘲讽刁难他,虽确有手塚作为领导者严格管理的原因,但多少也因为他被默认为“手塚当家动真格喜欢的对象”。

至于现在,迹部的地位“不言而喻”,毕竟连向日组都已拿他下手警告手塚了。

“我月底考试,住你这的话,得回公寓拿趟书和资料。”

迹部翻翻背包,庆幸笔记本电脑他带着。

沙发里正摁手机和渔友聊天的手塚“唔”了声,稍顿片刻,补上一句“明天周六,我陪你去拿,上午”。

迹部刚想回“不用”,考虑到目前的特殊情况,把话咽了下去。

可,貌似还是哪儿不对劲?

过天迹部站在公寓大门口跟邻居铃木太太打招呼,铃木太太那惊羡八卦的目光落在休闲装手塚身上,他才猛然明白“哪儿不对劲”——

手塚为什么要陪来??

派个部下保护不可以?手塚没必要亲自吧?而且,他肯定第一次来?

今天司机多瞥他俩好几眼,果然手塚这举动极不正常!

见手塚一路好奇四下看,迹部憋得内伤,心里生出股强烈的抗拒——他不清楚缘由,明明他很喜欢手塚陪他呆在“自己的房间”,放着鳗次郎的那个。

年轻人的疑惑与抵触,手塚尽收眼底,他料想迹部一时半会儿推断不出非常正确的结论。

迹部从没为“得到青春组当家的宠爱”沾沾自喜自我膨胀,他恐怕很难立刻有“青春组当家昭示关系以表警告”的意识;

迹部在他的大宅生活自如,却认定这间公寓是自己不会踏足的空间,哪怕他们的关系已经那么亲密。

手塚要保护迹部,且希望他们之间能更对等,迹部的公寓是他早先遗漏的死角,他打算趁今天的契机解决一部分。

跟随金发青年换鞋进屋,对方僵硬地叫他客厅坐,自己尽快收拾东西带走,手塚表示时间不赶,但显而易见地作用有限。

迹部急急到房间整书,手塚开始审视不大的客厅空间。

彼时他决定包养迹部,仅提了几点基本要求给部下具体操作,他的确对此地无更多了解。

但不代表手塚察觉不了异状。

作为可以拎包入住的公寓,这儿正常生活所需家具、家电,以及适当装饰一应俱全,再多?再多没有了。

迹部做派欧系,颜色喜欢黑、金;喜欢读书,最爱莎士比亚;爱好古典音乐,瓦格纳,偏好欧洲电影,新旧不论;运动拿手,网球飞钓水平颇高,怕虫子但会嘴硬……

手塚还能细数不少对迹部的了解,然而迹部单独住在这屋子快三个月,环顾四周却很难令人感受到以上任何一点。

移步往右,手塚从房间门外往里看,背对他的迹部正埋头挑拣学习资料,书桌显得有些杂乱,仍可见主要放置学习用书与文具,之前他送的打印机在二层架上。书桌旁边是衣柜,然后是勉强收拾的单人床,床头柜摆着本原文的《魔戒》,迹部最近在读托尔金,从图书馆借的。

除此以外,也基本没有了。

算不上“震惊”,但手塚依旧相当“意外”。

迹部在手塚宅里的房间,与此处对比强烈——山田太太应迹部请求,只做基本清扫,东西不必帮他规整,参照性不成问题。

手塚时常进他房间,他知道迹部的书桌除了学习类,总会插几本其他书,莎士比亚雷打不动,其余随性更换,手塚见过英文书、德文书,甚至一本希腊文。栖息鳗次郎的床铺正对面是壁挂电视,迹部不怎么开,他主要在客厅或手塚房间看。电视下的小音响倒不会闲着,除了瓦格纳,手塚的贝多芬他常借了放。斜对面置物架上,原本的木雕大象换成黑底金玫瑰的陶盘摆件,迹部之前和手塚泡温泉酒店,在大堂见着它便走不动路,手塚问经理买下,迹部有点不好意思地收了摆在这里。床头所靠的墙面,挂着一小幅裱框的山海油画,迹部曾试图把画摆书桌,然着实显大,只得作罢……

“呃!你闷声不响站那干嘛,吓我一跳……”

当事人的惊呼令手塚中断思绪,他索性走进房,示意铺得鼓鼓囊囊的浅绿色床:“能坐么?”

没办法,房里只有一把书桌椅。

“没事。”迹部撇嘴,转回身继续,“我快好了。”

“接待男友到家做客,至少泡杯茶?”

手塚这句话叫迹部一愣,年轻人瞪大蓝眼直瞅他,像要验证他认真讨茶的还是调侃而已。

心内摇头,手塚拍拍身旁,迹部别扭了几秒,放下个灰文件夹,挪过去坐下。

“忍足的遭遇我深表遗憾,但这并非我的错,同样并非你的错。”

这道理手塚相信迹部明白,可明白归明白,以迹部的性格无法不自责。

“我知道。”迹部回应不甚有底气。

“我们昨天谈了,让你住我那,是公开我的态度,用我的影响保护你和你的朋友,毕竟这件事的关键不在你们,当然,你们报警我不反对。”

“哪可能报警,”迹部立马应道,双手在大腿上握成拳,“忍足收留黑道的少爷,被黑道打,找我这被洗白黑道当家、咳、的朋友帮忙,我又联系前黑道干部帮忙,送他进黑道的诊所,整件事根源是黑道内部矛盾。报警不会有我、忍足、宍户凤想要的结果。”

对,迹部郁结于心的,便是这点。

手塚本想开导的话停滞喉间。

他们交往许久,迹部唯独在他家,或者说他的生活范围里,才显得自在,一旦脱离,依旧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他从不希望迹部单方面被禁锢在“他的房子”“他给的房子”“他的圈子”,但自己恐怕又过于傲慢,以至满足现状,不自觉回避了对迹部的体察,一厢情愿地规划所谓未来。

迹部从自责里回神,发觉手塚沉默地凝视不知名的某处,心里暗道该死。

“我约了宍户凤,下午去看忍足具体商量,我们大方向没什么分歧。”

迹部借话题缓和气氛,却见手塚只稍稍颔首,知道他还在想些没必要的事,可这似乎也……难解,即便忍足他们都不怪手塚,感谢手塚的保护,迹部仍清楚友人们难以掩饰的忌惮。

对,问题在这里——

“迹部景吾”是一个“弱点”,“弱点”才会被攻击下手。

既然接受了手塚提供的资源,怎么能不拼尽全力发挥最大价值?既然决定了和手塚这样的男人交往,怎么能安逸在他的羽翼之下?迹部景吾,你当初无论如何都要坚守的自我到哪去了?

这两天混乱的头脑,突然如强风漫卷吹尽无用纷杂,一直以来就在脚下的那条路,呈现在面前。

“你们青春和向日组的事,没这么快吧?”

探身拿起刚才那个灰色文件夹,迹部把它递给不解的手塚:

“短期内,我离开,对你我,对忍足他们,都是更好的选择。”

手塚惊讶地看着坚定而郑重的迹部,垂眼翻开文件夹:

英国国王学院短期交换生申请表。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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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

1.穴户爱狗,凤戴十字架只是习惯,忍足爱看纯爱电影:官方设定

2.迹部金灿灿的小镜子:出自公式书少爷的书包检查

3.忍足理想型:根据公式书,他喜欢腿漂亮的,特别是脚踝

4.岳人的姐姐:根据公式书,岳人有一个姐姐,名字是我脑子里蹦出来的

5.岳人和爸爸,岳人留宿忍足家:根据公式书,岳人一个月跟爸爸吵架跑忍足家留宿七次

6.千岁和手塚的纠葛:参考自P0I原作系列

7.手塚对迹部的了解:出自官方设定

8.迹部的短期交换生:化用自官方设定少爷在英国读小学KingsPrimarySchool,不是剑桥那个国王学院,本文中是与冰帝大学同等级的合作大学。本文的迹部申请短期留学交换生,梗取自官方公布八卦,即迹部会“年内”到德国留学网球,找对手(手塚)--决高下,根据公式书,冰帝确有这一项短期交流活动,合理推测少爷是做此种形式的短期留学。

45章原来是番外,但跟前文关系比较紧密,就作为正文章节编号。

手塚和迹部“差距”造成的矛盾部分不可调和,在本次事件里爆发,这也是走向深度契合的必经之路吧,囧

几个剧情线以及发展,是原作的感受化用,如:

手塚迹部处理这次事件,都前提性地把自己认定为“队伍负责人”,“队员”指忍足实户凤岳人,当然手塚眼里,迹部可以当“副队长”;

手塚非常MYPACE,所以差别对待很明显,对不入眼的人无视不理,对中意的后辈他尽心培养(原作参看他对越前),对中意的对手他格外留意,其他方面合意更好(原作参看他对迹部),本文迹部身份特殊,是值得培养的优秀晚辈,又是能与他同层次交流的对象,还是意中人;迹部面对与手塚的差距,短暂混乱低潮过后,觉悟重整,奋发上进。

这部分原定的小虐没虐成,后续的波折大方向没问题,能不能小虐起来我也不好说,不管怎样,这回让手塚原地呆着,少爷远走高飞一回,囧

==========二更================

番外惦记手塚的千岁千里

关西的四天宝寺是个老牌黑道,作风一向比较佛系,干部级的千岁千里留守东京,平时正儿八经开诊所,情报消息之类顺便收收,诊所虽称作联络点,更多的功能可能是大伙来关东玩耍时当据点。

那为什么他非在东京蹲着呢?

可怜天下老哥心,人妹妹美由纪在东京读高中,不陪怎么行?

除了关照妹妹学习生活、保障妹妹安全健康,千岁非蹲在东京的另一个原因,是手塚国光。

什么?不,不不不,他千岁千里取向异性,对那位青春组当家完全没任何非分之想,完全没有。

……架不住自家妹妹有啊,唉。

说来话长,小学六年级时候,美由纪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手塚,她全力以赴得有点冒失的假小子性格,属于手塚欣赏的型,手塚还指导了小姑娘几次网球。

根据对手塚的了解,千岁相信手塚对美由纪纯粹是大人看小孩,但少女心萌动的美由纪,面对英俊挺拔沉稳冷感却对她不错的手塚,产生憧憬之情也属正常。

关键在于,随着时间推移,妹妹的憧憬之情不降反升,毕竟要找个把手塚比下去的年轻男性……很难。

千岁头疼不已,他并非没想过等妹妹成年,帮她撮合撮合,岂料某日千岁得到确切情报,手塚的性取向板上钉钉是“同性”。

其实手塚一直被以为双性恋,谁知“异性恋”的部分才是误会。扶额的千岁一方面松了口气,一方面难免不甘,所以他明里暗里总向手塚问美由纪的事,既不准手塚对他妹妹错付的心意不知情,又想让手塚明白告诉他只喜欢同性。手塚反复拒绝千岁“拉红线”,性向却从未松口。

千岁和手塚接触必上演的“招妹婿-拒绝”戏码,橘桔平哭笑不得,他一确定手塚和迹部的关系,便告知老友别再纠结。千岁则转而对迹部起了兴趣,好奇手塚真谈恋爱究竟什么样。

没多久,忍足被打,橘牵线,千岁终于见到了“传闻中的迹部景吾”。

作为直男的千岁承认,迹部是那种能得大群姑娘尖叫花痴的混血美型男,曾经优渥的家境让气质也十分出挑,不过能得“手塚国光”的心,应该不会仅此而已。

拿黑卡付诊疗费住院费时,迹部目睹金额显然吃了一惊,千岁故意眯起眼,话里有话地威压笑道:“你该不会以为,这事风险很小吧?”,同时示意心软的橘别吱声,以身高优势俯视这位落魄少爷。

金发青年稍稍顿了一下,抬起锐利的蓝眼,不卑不亢:

“橘さん信任的对象,我想也值得我信任,手塚不会反对。”

哦~

的确有点意思~

待橘桔平送结完账的迹部离开,千岁盘算着晚上怎么跟妹妹讲她初恋即失恋,翻开手机拨通号码:

“喂,我千岁千里,手塚呀,你家迹部送了个伤号来我这哟……”

46.

迹部推开病房门,看见一颗暗红脑袋垂在忍足床边呜呜呜,忍足轻声地努力劝,凤帮忙附和,宍户抓着寸头瞧见自己,满脸谢天谢地:

“他在我和长太郎之前到的,哭着骂完他爸和他那儿的什么人,就拼命道歉拉不住。”

宍户拍拍当事人——向日岳人的肩,叫他看迹部,果不其然,岳人又刷地起立九十度冲迹部弯腰了。

“你没能力干预,更别提解决,道歉又怎么样?”

弯腰的岳人明显僵住。

迹部无视忍足面带惊色的阻止,继续说:

“在有能力的人把这件事处理出结果前,你比我们都清楚该怎么做。”

岳人慢慢直起身,两侧双手松开又握拳,局促地站在原地,大眼慌乱得不知看哪才对,因为大家都神色各异地看他——迹部他不敢多瞧,宍户吃惊地想说什么,被严肃的凤拦了,忍足似乎有冲动开口,可犹豫片刻,仍选择沉默。

“哦,你不知道?你冒冒失失跑来这道歉,没权衡过利弊?”迹部抱胸靠上背后的柜子,哼了一声,“忍足被打不怪你,但你今天到这,纯粹是添乱。”

迹部毫不留情的戳破,令岳人一瞬瑟缩。

“哪种应对不会造成二次伤害,你先考虑考虑清楚。”

迹部言尽于此,结束表态。

手塚的意见他赞同,岳人应该抽身出去,这对岳人、对大家都好。岳人并不懂黑道中事,他的思维言行既不循规矩,又易被利用,而没什么比“实话”更能让这蹦床小子清醒冷静,安定老实地熬过这段时间。

他知道他的话刺耳,不过这样才有效。

他知道忍足宍户凤明白他的意图,即便难受也只能让岳人这么认命了走。

他还知道岳人任性冲动,也真诚纯直,事关朋友安危,这红发小子不会二话。

后续的发展,大体在迹部迹部预料之内,虽然仍有少数之外:

岳人拿袖管抹了把眼,挺着背对屋里大家说,我长这么大,你们是唯一知道我家境还和我正常相处的普通人朋友,要连你们都保护不好,我向日岳人算什么男人。

背起包走前,岳人朝病床大声撂下一句“侑士你欠我果汁钱我都记着别想赖!”

当众人从晃动的门板那儿回神,红发人不见踪影,“欠钱”的忍足半咳半笑,宍户和凤感慨互瞅,迹部对那叛逆黑道少爷的确有些刮目相看。

“把岳人说走了,接下来轮到你走,是么?”

迹部今天要讲的第二件事,被忍足无奈猜中。

47.

宍户跟迹部、忍足、凤是中学同学,同入的网球部,迹部做了三年部长。几个人平时是死党,遇到麻烦或其他正经事,历来由迹部领头,他头脑胆识没的说。但无论如何,横遭变故前的迹部,不免带着些不谙世事的少爷气,而如今的他,则常令宍户惊叹又不忍。

刚复学时迹部那副遭了罪的压抑,再逞强也瞒不过老友,可短短几十天,他就敢这么大胆地调动人脉资源,处理黑道拐弯抹角的警告,替手塚考虑得滴水不漏,现在还为了忍足凤和自己彻底“安全”,打算离开日本去英国短期留学。

宍户不止一次想过,迹部“傻乎乎”给手塚当一两年小情人,或许不算坏,就目前了解的手塚为人,即便关系叫停,他也不会亏待迹部,至少能保证迹部读完大学工作自立?总比现在这么真心实意地越卷越深好,唉……

“这不才七月?英国大学开学是九月吧,手塚先生说不定解决了这事,迹部前辈没必要非走吧?”

凤着急地计算,坐圆凳的宍户没吱声,他想迹部比凤算得清,病床上的忍足显然与自己观点相同。

迹部朝凤笑笑,语气很随性,像在尽量表示没什么大不了:

“短期留学交换生的事,榊教授之前一直推荐我去,我处境这样就没申请,后来有人临时没法参加,我状况又好不少,想交申请试试,谁知通过了。暑假有个游学活动,交换生可以优先入选,提前适应那边的生活,不住宿舍的还能物色寄住家庭。我本来想跟手塚商量商量再定,遇见这次的事,倒不用商量了,我不在,你们和手塚的关联也不在,向日组没理由再找你们茬,手塚不用顾忌我被人当靶子,大概真能解决得快些。”

迹部把话讲到这份上,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凤难过不甘地低下头,忍足垂眼摸着手腕的纱布,宍户不忍再让迹部强装没事接话,选择帮他打圆场:

“你换个环境也好,我们你别担心,你有什么问题也别死撑,听见没?”

迹部嘴硬地给了句“本大爷回英国老家又不是去南极”,和他惯例抬杠的宍户,仍是没把“你干脆留英国读书别回来”这话说出口。

48.

大家印象里稳重冷静的手塚,实际是个很容易烦躁的人,年轻时相当冲动。经过多年捶打历练,他已经能对大部分不重要的置之不理,对需要谨慎处理的不动声色,余下重要又不那么“要紧”的,则并不掩饰自己的烦躁。

所以人说对付“面无表情”“面有愠色”的手塚国光皆须万分小心,他不理你反倒最为安全。

这段时间司机、桃城等等部下夹着尾巴干活,大石满脸担忧,乾拿电子记事簿埋头狂记——手塚知道他浑身的不快散发得相当明显。

又是一天,手塚被如释重负的部下送进家门,正准备脱西装外套,不快的“源头”,即迹部,简直算雀跃地端着一小盘什么路过,见着他,咽下咀嚼的东西三步并两步过来:

“晚上炸鸡块,尝尝!”

金发恋人捏个鸡块吹凉再送到嘴边的亲昵举动,手塚按理该愉悦接受,可他心内的负面情绪不降反升,纯凭理智咬进那炸物,没多表示。

迹部自然察觉了,真实的雀跃很快消散,他保持挂在脸上的笑意,催促手塚快换衣服吃饭。

不,不能这样。

尤其不能对迹部这样。

嘴里的鸡块味同嚼蜡,手塚有些懊恼地在更衣间换家居服。

迹部临近赴英,东西在公寓那儿已打包得差不多,手塚庆幸迹部没在他眼前收拾行李,但他知道迹部会和山田太太热聊英国,原本千叮咛万嘱咐他在外注意的山田太太,听得津津有味,还托迹部买套英国茶和英国护肤品。迹部固然有让山田太太放宽心的意图,然而手塚认为,年轻人自己恐怕也没发现,不论多迫于形势,多不舍得日本的亲友,能回自幼长大的英国小住学习,他确实是高兴的。

在手塚身边时,迹部不会那么“高兴”。一种声音告诉手塚,和恋人分离何来“高兴”?另一种声音却指责道,你才是阻止他“高兴”的罪魁祸首。

迹部的赴英方案,是短期内的最优解,手塚很理性地同意,理性地和迹部商议细节,理性地调整规划,以保证向日惠子更稳妥“彻底”地把老派势力请下舞台,与“青春”深入合作。

可,迹部在日或者在英,对手塚的全局推进并没多大影响,迹部的选择切实影响的是他自身:朋友的安危、自我的认同。手塚自始至终支持迹部成长,“交易”初期甚至逼颓废的迹部本人振作,那么现在迹部有这般追求,他不该深感欣慰继续支持么?

“手塚先生,吃饭了哟~”

山田太太的招呼中断纷乱的思绪,手塚摇摇头,扣完衬衫扣子刚要走,裤袋嗡嗡震开,他不耐地掏出手机,来电显示令他眉间微皱:

嗯?

49.

迹部知道手塚不高兴他要走,虽然手塚没任何阻拦,提供了力所能及的支持,但那“不高兴”从他提出一直持续到现在。

桃城旁敲侧击地问清他四五个月后才“算”回来,心惊胆战与松了口气交织在脸上;

山田太太忍俊不禁地告诉他,先生那是舍不得你;

迹部认为完美主义的手塚在意于原计划出现误算,手塚是个讨厌麻烦的人。

但他也承认,让这“麻烦”升级的是自己,手塚能够保护他,他却不想安于现状。

“理性”相关他们条分缕析讲得十分清楚,或许他该再跟手塚坐下,开诚布公地谈谈“感性”……

饭桌上努力找话题聊的迹部,面对沉默加剧的手塚,心内这么决定。

不等迹部打好腹稿,手塚突然在晚饭结束前,问了句:

“你曾经有位管家,叫米迦勒?”

迹部愣愣:

“唔,是。”

手塚放下筷子,斟酌片刻,抬眼看向他:

“‘伊甸’的妈妈桑今天告诉我,有个自称米迦勒的人,之前打电话到店里,问‘迹部景吾’。”

迹部只觉胸腔内一声砰咚,

“对方身份不明,语焉不详,接电话的经理按规矩什么都没说,但最近你的事,包括你要去英国的事,道上知情,妈妈桑怕其中有问题,才联络我。”

手塚不带情绪、公事公办地说完,从裤袋里取出一张对折的纸片,推给某人:

“这是‘米迦勒’留的号码,他人在英国。”

手塚离开餐桌许久,呆滞的迹部才从与纸片的对峙中回神,白瓷盘里仅剩的两块炸鸡,已经凉透了。

50.

山田太太在手塚家做家政妇七年多,手塚于她半是雇主半是孩子。

刚应聘时,胆大如她心里也难免忐忑,不过这位年轻的黑道干部(内定的组长继承人),对外不怒自威,待她倒很平和,多用“请求”,接受“商量”,除非认定没得商量的。

时间长了,手塚与她相处更随性,喜怒哀乐会从“不苟言笑”之下散发开,山田太太觉得手塚也没那么难懂。

手塚年纪轻轻便背负沉重,山田太太时常心疼,她曾有次临时改菜单,只为让那天格外疲惫的手塚高兴些——用手塚最喜欢的鳗鱼茶。手塚盯着那碗晶亮足足半分钟,很轻地对她道了声“谢谢”。

那次之后,手塚与她仍是雇主与家政妇,手塚与她的闲聊比原先稍增,她偶尔接收到手塚言不由衷的暗示——今天想吃鳗鱼茶,她自然会笑眯眯地准备。

山田太太的“手塚国光情绪解读”水平逐年提升,桃城这些跟随手塚的部下,会时不时跟她打探。而手塚这阵的“不高兴”,山田太太只跟桃城他们表示,先生舍不得迹部走那么久,对迹部本人亦这么讲。桃城这些直肠子信了,迹部没全信。

舍不得肯定有,但迹部当短期交换生而已,暑假游学和开学间的空档、周末节假日什么的,总得回个几次吧?再不济12月交换结束,都能一起过圣诞呢,手塚先生无论如何不可能为这种事,把脾气“闹”得这么大。

山田太太很确信,手塚要么预见到了什么,要么决定了什么,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米迦勒从小把我带大,我初中毕业他才退休。”

厨房帮忙洗盘子的迹部念念叨叨,掩藏着不知所措,山田太太暗地摇头,拿走被迹部擦了五遍的盘子,微笑道:

“那更得给人报个平安吧。”

迹部闻言扶额,潜台词显而易见——该怎么跟照料自己长大的老管家解释,他现在“平安”的前因后果……

“反正你快去英国了嘛,”山田太太宽慰年轻人,“当面让老人家瞧见你,他就放心啦。”

迹部烦恼不已,山田太太以碍事为由赶走他,本意虽是希望他能上楼找手塚谈,迹部却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

站在楼道的山田太太,担忧地望望楼上,又望望迹部的房门,叹口气,继续去洗剩下的盘子。

51.

手塚一般十点半上床,看看书和杂志,十一点睡。迹部留宿在房间学习活动若超过十一点半,便自己睡,除此以外爬床跟手塚睡。手塚虽习惯独自睡,如今和迹部也成了习惯。做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手塚不否认,和迹部靠床里聊天是项令他十分放松的活动,迹部偶尔超时不来,他还有些不甘。

亲友如大石、山田太太,甚至橘桔平,都劝过手塚别总绷着,别太累,该松就松松,手塚总以为他们过虑,毕竟网球钓鱼爬山常年在他日程里,“伊甸”之类的地方,他也会依兴致去。

今天,坐床里走了半天神的手塚,突然有点明白问题所在。

合上并没翻页进展的《荒原狼》,手塚确认身边电子钟显示的是“23:47”。

迹部估计关房间里纠结该不该联系他的老管家,联系了怎么讲,又或许他已经联系了,久别重逢想说的太多。

说完之后,迹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所以没来,可能性也不低。

把黑塞的着作放回床头柜,手塚摘下眼镜,按灭阅读灯,四周陷入漆黑,而后这漆黑里,屋内陈设的模糊轮廓逐渐显现。

手塚睁着眼躺在双人床的左侧,遇见迹部前他就这么睡,山田太太每月会把床垫转个边;遇见迹部后他依旧这么睡,只不过右边有了迹部,山田太太转床垫的频次下调。

23:49。

52.

迹部被敲门声惊醒,才发现自己坐在桌前快坐过十二点。

敲门的无疑是“他”,“他”会敲门无疑因为自己还亮着灯。

使劲眨眨酸涩的眼,迹部起身深呼吸调整状态,花两秒回忆自己刚才跟米迦勒打电话哭没哭,得出结论米迦勒哭了他没哭,才快步去开门。

“怎么样?”

手塚走进屋,视线没离开迹部,迹部清楚自己的模样或许只比哭过强些,不觉难堪,且手塚的出现与关心,又让他鼻子发酸。

“约好英国再见面,”迹部假意整理桌面回避年长男人的注视,“开学后住他家度周末,离得不算远。”

他希望手塚别追问自己如何跟老人解释他目前的生活状态、生活来源、他们的关系之类,他编不了无懈可击的谎言,基本照实讲的,尽管他再三强调自己与手塚真的在交往,米迦勒仍当小少爷逞强粉饰太平,对“衣冠禽兽”手塚咬牙切齿。

“去吧,”手塚迂回地表达了理解与宽慰,“他是你很重要的人。”

迹部喉间一紧,转头望向他——暖光灯下,深蓝睡衣的手塚坐在他床沿,床单是前天山田太太新换的姜黄套件,床中央鳗次郎黑得显眼。

手塚回望的目光沉静而温和,朝深处探寻,却隐隐有种说不清的晦暗。

莫名的恐慌爬上脊背,促使迹部不假思索脱口:

“来英国吧,我招待你。”

手塚显然略感意外。

“度个周末什么的,”迹部顾不得多想,蹲到手塚脚边,双手撑床沿抬头看他,“我带你逛伦敦,去远些也行,反正全交给我。”

意外被了然替代,手塚半真半假地思考了会儿,手叠放上身侧迹部的手:

“‘全’交给你?”

迹部郑重点头——手塚的体谅、体贴和体温,他从不以为该理所当然地享受。

“那我就只带根牙刷去找你了。”

被年长男人的正经打趣弄得微愣,迹部随即忍不住笑,他一跃而起扑倒对方,啃着身下人下巴哼哼道:

“想玩这种‘落难投奔’戏码?本大爷同意~”

拽出压得变形的鳗次郎丢床脚,迹部用绵密的亲吻让手塚无暇他顾。

迹部承认,当时他有些害怕手塚接下来会说的话。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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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塚和迹部只要不对等,矛盾就不可调和,不过还是请大家惯例地放心,道路是曲折的,结局是HE的,囧

老管家米迦勒后续会正式出场哦,在我的设定他一般都是神助攻,这难得回要当阻碍了,望天

说明

1.手塚喜欢的类型:全力以赴,有点冒失也没关系——出自POT公式书,新POT公式书23.5改成不考虑这个问题了……

2.手塚和千岁兄妹:化用自原作剧情。

3.忍足欠岳人果汁钱:我很确定这是官方梗,但是源头实在想不起来……记得的筒子请务必告诉我,囧

4.山田太太给床垫转边:防止床垫一处固定被睡久了凹陷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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