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网王]中篇(双部,风格不定) — 他是龙(同名电影AU,双部) 70-78

正文 [网王]中篇(双部,风格不定) — 他是龙(同名电影AU,双部) 70-78

最后一更越写越长(而且还没写完),一次更好像不太方便,还是拆成两次吧,免得大家等太久……

【因为停更太久所以写一下前情提要】

手塚随舰队前往龙岛,与迹部商议第二次和谈,却发现他带给迹部的箱子里,暗藏了同调之石,明白自己和迹部被设计。他把箱子和石头单独送还,让一些人知道计谋暴露,一些人察觉事态有变。迹部带手塚飞抵他买下的领地HYOTEI,手塚结识了迹部新交的朋友们,而迹部也差点告诉他自己的弱点。手塚意识到,固守原位破不了死局,他们必须改变应对的策略。

以下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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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大石不是塞休的入殿大臣,但他是手塚最亲近的臂膀,手塚不在时全权代理一切事务。

如今,他成了决定塞休局势的关键人物。

手塚与迹部的消息,先于舰队抵达大陆各方势力手中,最为紧张的无疑塞休,第二紧张的怕是希昙霍斯,至于这计划的幕后的实际主导者利凯,至少表面上波澜不惊。

塞休的龙崎王太后秘密召见大石,意思非常明确:如此设计手塚她虽不愿,可确由不得她,她只能承诺一定保护手塚的家人,尽量保住手塚;但无论如何,手塚派系绝不能乱,塞休绝不能乱。

大石心情复杂地领下这死令。

其实他在来之前就知道会领什么命,因为更早些时候,不二的信鸽证实了手塚和他早先的忧虑。

大石的书桌暗格正锁着手塚亲笔写的密令,手塚在里面已为他的人画下了红线——一切以塞休利益为重,干不了就走,绝不能“反”。

唉,如果手塚、手塚家人的安危不保,手塚的密令能压得住谁呢?

不二是肯定不听的,乾应该算得清利害,菊丸河村……没问题,海堂和桃城不好讲,兴许当场把卫队队长副队长的职位辞掉再挥剑,那卫队就完了……至于龙马,他对塞休本无多深感情,服的就是手塚,恐怕会跟不二站一边。

大石仰脖望向天幕中的弯月,计算着舰队抵达的日子,苦恼地劝自己不必如此悲观:

手塚执意保护的那位“龙”,会同样坚定地保护手塚……吧……

71

迹部的城堡初步正常运转,操持的忍足总算松口气,负责武装工事的宍户则依旧忙碌。

这地方暴露是早晚的,被盯上是肯定的,能否维持下去,一看迹部手塚这趟与大陆交涉的情况,二要靠领地的实力。

手塚边巡视,边给了他们很多宝贵建议,宍户他们认真听记之余,留意到“表示闲得慌才跟来的”迹部,相当用心地在“偷师”,间或一副“不愧是本大爷家手塚”的骄傲脸。

“教学活动”临近尾声时,忍足告诉迹部裁缝来了,让他去搞定礼服,手塚么被他好心地劝去陪迹部顺便休息休息,拯救了憋得内伤的宍户他们。

“诶你们说,迹部是不是一点儿不觉得‘明目张胆’地喜欢手塚大人有什么问题?”

“哈哈,反正手塚大人也没拦着他嘛~”

“……你以后收敛点。”

热情嘴碎的裁缝关门离开后,手塚无奈地对扒光了瘫沙发里的迹部说。

“是很累啊!试衣服量尺寸什么的!”迹部心里谢天谢地他不必整天参加什么活动,穿礼服真是受罪。

“不指这个。”

“嗯?”

“你喜欢我没问题,但在人前,不要表现得那么……明显。”手塚能控制表情,不代表他面对旁人善意的窃笑鬼脸毫无反应。

“怎么?本大爷干嘛了?”迹部没明白,“我又没跟你当众亲热,你们的规矩嘛,我记得。”

手塚语塞,尴尬地抿口手里端的红葡萄酒,不知该怎么继续。

迹部冲着自己的行为表现不分场合,例如嘴角挑逗、眼神热切专注、赞叹得毫不掩饰等等,确实没违反什么社会准则,只不过大部分人不这么肆无忌惮……

说到底,在意的人只是自己。

“喂,究竟什么啊?”迹部警觉地坐直,生怕他又有不当举动会影响什么。

“不,没,我反应过度而已,你不必改。”

手塚将手放在金发男人的肩膀安抚他,对方却将信将疑。

手塚心生惭愧,他再次告诫自己:

既然已经做出决定,就必须拿出相应的觉悟。

72

迹部给工钱豪爽,裁缝高效完成改衣任务,令他能身着合体的华丽深紫礼服去大陆谈判。

当然,衣服得先装小皮箱,由手塚拎着骑他飞到大陆再换。

森林边的空地上,迹部脱得只剩底裤,桦地捧了他的衣服退开,手塚披斗篷拎箱子候在不远处,旁边是忍足宍户他们,再往外,城堡里的兵卒武士,女仆男仆车夫厨工,靠近森林的区域,则挤满闻讯而来的佃农们——这些人固然忌惮龙,可“龙”领主不需要各户交女儿,不需要他们交那么多地租,来做劳役还能领钱,他们慢慢觉得“龙”领主比之前的“人”领主好太多。

众人视线的焦点——迹部,并不似平日那样招摇地打响指由着大伙起哄,相反,他沉默地凝视着不知名的某处。

大家不禁有些担心,手塚刚想说话,迹部像结束了沉思,仰起头,哼地一笑,放声道:

“本大爷事先声明!”

围观者愣住。

“和大陆谈判不成,我绝对要把手塚‘劫’回龙岛!”

人群呆滞片刻,便哈哈哄笑开,手塚却没动。

“本大爷也不会再回这儿。”

哄笑迅速消退了。

迹部神情凝重,他环视反应各异的人们:难以置信,迷茫,慌乱,不舍,难过……

手塚平静地望着他。

迹部又是一笑。

说真的,他喜欢这片葱郁的针叶林,森林边开阔厚软的草地,林地环抱里的静谧大湖,而湖中那座城堡,像他小时候在一本残破图画书里看到的……

但要保障这儿的安全,最有效的办法,无疑是与它、与他们,尽可能地减少瓜葛。

“你买的那堆东西,到时候是不是可以退货了?”蓝发的忍足若无其事地打破沉默,“能省下一大笔钱呢。”

大伙惊讶地瞅他。

“没错没错!钱得花在刀刃上,忍足,拨给我做武装工事!”宍户毫不客气地拔剑,朝他的队伍呼喝,“哪些不开眼的想来找麻烦,有他们好瞧!”

凤立即会意回应,大伙纷纷明白过来,跟着斗志高昂地应和,并迅速汇集为统一的口号:

“HYOTEI!!HYOTEI!!HYOTEI!!”

这个词据说是这地方的本名,迹部不想用之前领主给改的拗口名字,便恢复了它。世代在此生活的佃农们、城堡的仆役们一直是这么称呼此地,他们很快被宍户的队伍影响,也举起手里的镐耙叉棍,齐声高吼属于他们的号子:

“HYOTEI!!HYOTEI!!HYOTEI!!”

他们牢牢盯着草地中央的迹部,热血沸腾地吼:

“HYOTEI!!HYOTEI!!HYOTEI!!”

手塚意外又不意外。

这是迹部交得的朋友,这是被迹部魅力影响的人们,如果迹部有更大的舞台,他无疑能交得更多朋友,影响更多人群。

尽管迹部不见得有这样的“野心”。

手塚看见迹部再次笑了,释然地,然后迹部抬起手,一个响指,喊号子的大伙神奇地同时停下,依旧盯着他们的领主。

迹部飞身跃向空中,急速的气流,爆破声,燃烧的火星——

巨龙扑扇那硕大的膜翅,缓缓落地。

除手塚以外,所有人都难掩敬畏地僵在原地。

跨上迹部脊背,手塚俯身示意起飞,龙烈焰般的金色双瞳,最后俯视一眼他的领地与伙伴,便拍打着翅膀,直飞蓝天。

73

夜幕降临,星月皆被隔离在墨蓝的云层之后,大地显得格外漆黑暗沉。

故而哪怕是一只飞龙伴着呼啸的夜风落于密林,也能隐匿得不动声色。

那飞龙化为人形,将原本背负的同伴引至一处山洞,少顷,洞里隐约透出稍许光亮,很快又变得暗淡,几乎难以察觉。

“这油灯你也调太暗吧?”

迹部边帮助手塚铺床,边不解地问。

“看得见就行,不能大意泄露行踪。”手塚压制着颤抖搞定简易床铺,立刻躺下掀开毛毯示意。

一丝不挂的迹部忙钻进床,抱紧他直打冷战的情人,用滚烫的体温给让方取暖。

“好点么?”迹部搓着手塚冰凉的耳廓,对手塚直往自己怀里缩的举动心疼又想笑,“你们这儿季节确实比岛上分明,昼夜温差也大。”

“不指望你理解高空飞行有多冷。”手塚嘴硬且语气不善,他没料到今晚突降的寒潮——在高速飞行的龙背上没法取御寒衣物穿。

“嗯,得研究套飞行的穿戴,抗风的。”迹部相当认真地琢磨,伸手拧熄油灯。

二人相拥了一会儿,手塚在迹部暖烘烘的环抱中昏昏欲睡,可有个念头却拽着他保持清醒,莫名地逼他执行,在此时此刻:

“我会死在你前面。”

“……我知道。”

“你不会缺‘同伴’。”

“本大爷只有‘一个’你。”

“没谁能拥有‘两个以上’的另一个人,不管他能活多久。”

“所以屠龙者发现我母亲被烧成灰烬,抱着‘求死’的打算向我的父亲复仇。”

“……不,不论我怎么死,你都不要有同样的想法,至少……别波及无关的人。”

“哈,本大爷当你不准我报仇呢。”

“反正拦不住。”

“那如果我死了,死在你之前?”

“…………”

“如果你们大陆人,找准我的弱点,杀了我呢?”

僵硬的手塚无法回答。

“‘大局为重’,你没法替本大爷报仇,对吧。”

迹部的轻叹引发手塚又一个冷战,龙人散发的热度变成一种折磨,手塚急切地想挣脱,宁愿大陆冰冷的寒风让自己清醒一些。

身体背叛了大脑,手塚更紧地搂住迹部。

“呃……哎,许你说不许本大爷说么?行行行,我就这么一扯,我们按计划走不会错的。”

迹部宽慰地摩挲手塚的脊背。

他没有完全理解,手塚并非没预设,但总下意识回避这种极端的情况。

当迹部毫不留情地迫使他正视,手塚立刻被心底不断涌出的情绪淹没。

自小到大,手塚从未想过哪个人的死会完全颠覆他的世界。他经历过罪不至死、甚至无辜的人死去,但他也唯有压下沉痛,继续前行。可若无罪求和的迹部死了,被大陆杀死,被大陆的任何一个人,任何一群人杀死,对方会成为屠龙者,成为英雄载入史册,各国大肆渲染,民众欢呼雀跃——“恶龙威胁”不在,“屠龙者”精神永存,大陆生活恢复安宁。

这就是自己发誓倾尽生命去守护的……吗?

“我也许的确无法复仇,”手塚很快找回清醒,对迹部、更是对自己坚定道,“但事实的真相,我必定设法公开,不论以何方式,不论多少人能相信,不论多久后才会被相信——大陆不应该被蒙蔽。”

洞里一片漆黑,迹部庆幸手塚看不清他诧异的表情,而他哪怕在明朗的阳光下,也不能完全看清手塚这个人。正如手塚当初告诉他的,人有很多面,你难以看到所有的面,手塚的本意是让他别轻信自己,迹部却不断地被这个男人震撼。

迹部曾经渴望龙岛之外的一切,所以他近乎偏执地搜集沉船上全部的来外来物,然而直至手塚出现,迹部才觉得他的世界逐渐完整。

“你知道么?你第一次来岛憋着要走,本大爷没你以为的那么豁达。”

手塚静默片刻,点点头。

迹部自嘲低笑:

“不,你不知道。我真的想你留下,我想过不告诉你离开的路,或者告诉你错的,让你一遍一遍地走,一遍一遍地回,最后心灰意冷只得留在岛上。等你老死,我亲自把你烧作骨灰,葬在我辟的墓地,那儿全埋的你们的人——沉船上偶尔得见的遇难者,还有从石床搜集的灰烬,我想里面应该有我的母亲、我父亲的母亲、我祖父的母亲……你生前回不去,至少死后和同类在一起。”

迹部的声音微微发颤。

“可我不敢肯定我会不会忍受不了你消失,再挖出你的骨灰罐放回家里,放回你的床上,对,你所有的东西,我会原封不动全留着……”

当时迹部对自己那种侵略性的占有欲,确实不是错觉——手塚强忍住眼眶的酸涩,带茧的手掌有力地握着龙人的后颈,他尽量平静地说:

“那是过去,你已经走出岛了。”

迹部将头深埋进手塚颈窝。

洞外寒风呼啸,洞内充斥着岩石的冷硬,淡淡的油灯味飘散,温暖的毛毯内,织物味混杂二人的气息,在此起彼伏的呼吸间传递。

迹部刚接触手塚时,以为他身上那股莫名让人产生疏离感的气味是他本人的,之后手塚在岛上流汗冲澡,迹部才发现,那不过是书上写的男士也会用的香水,手塚本人的味道更温润。与手塚同床共枕的那次,嗅着这份温润的迹部,迎来他烦躁多日最安稳满足的一眠。

“对,本大爷出岛了。”

迹部平复下情绪,重新将手塚抱得满怀。

“本大爷还得到了你,不带骗的。”

迹部用绵密的吻封住手塚所有的回应,若不是怕手塚生气,他完全可以转瞬撕碎那碍事的衣物。

“所以现在更豁达?”感慨的手塚还是拉开二人的距离,今晚他与迹部的深谈已耗费太多精力,不便再耗费体力。

迹部不甘地一叹,随即得意地轻啄手塚鼻尖:

“本大爷现在很满足~”

“嗯。”

如果你死了,我会带着你的份,做我想做的、该做的事,活到不想活为止。

74

龙与大陆的第二次和谈签约,地点依旧在塞休的比武场,各国成员依旧是龙崎太后、幸村与真田、白石以及橘。街道照旧戒严,却拦不住好奇心爆棚的民众挤在窗边,大胆的甚至爬上屋顶。

迹部虽没通告他的交通方式,但各国掌事人推测他应该会走天空,做足架势直接飞抵。

他们的推测没错,民众的惊呼声浪从港口一路掀向比武场,除迹部确走的天路,还因为他降低了飞行高度,无比招摇地横扫而过。

大家不光清清楚楚地目睹了龙震撼的巨大骇人,还清清楚楚地看见龙背上骑着墨蓝斗篷迎风飞扬的——手塚。

当迹部伴随气流降落在比武场,手塚“御龙者”的称号已在民众间疯传。

比武场内的所有人,暂时浑然不知。

在一块临时拉起的白布后,化为人的迹部有条不紊地穿戴起他的礼服,手塚持剑护卫。

方才迹部悬停半空时,手塚迅速观察过比武场,兵力与火力翻倍,更糟的情况是,这阵型与布置目的太明显。

迹部后颈麦色的皮肤消失在深紫立领之后,手塚攥紧了长剑。

且不论针对迹部身体上弱点的布阵实效多少,即便没有白石的秘藏,他们其实也已确定迹部最大的心理弱点

——自己。

迹部结束着装,回头与手塚视线相碰,手塚朝士兵点头,白布被收起,手塚长剑回鞘,与迹部一道步入会场。

这次四国掌事人没在观礼台,依约在场内摆放圆桌围坐,见迹部走近,倒也礼貌地起立以示迎接。

手塚帐下的卫队负责保护龙崎太后,队长海堂严肃而紧张地注视他的“冰山大人”。

手塚记下这一安排传达的信息。

“上回初次见面,互相总归少不了摩擦。”龙崎太后爽朗地笑道,“这回应该能坐下顺利谈谈了。”

除真田面无表情,幸村、白石、橘,外交礼仪无懈可击。

毕竟是各国的掌事人,愈复杂重大的局势,愈滴水不漏。

“合约你们全有,如果大陆连相安无事互不侵扰都做不到,一个游民的身份也不能给我,本大爷跟你们没什么可谈的。”

迹部无谓地摆摆手,优雅地后退半步,让位给身边的手塚。

众人略为意外。

根据经验,他们不认为迹部难对付,因为迹部简单直接,要么对付好,要么根本没法对付;手塚才是难题,他们知道这次手塚会介入,意外的只是手塚这么快就出场。

在场的目光纷纷聚拢于“塞休的冰山”。

75

蓝白红宝石胸针,是塞休贵族的身份象征。

六棱雪花银盾徽章,是塞休入殿大臣的证明。

真田在手塚进场时瞥见二者被同时佩戴在好友的胸前,便感觉到一丝异样,而现在,他难以置信地瞪着圆桌上两枚刺眼的闪亮——手塚刚刚摘下了它们,郑重地向龙崎太后提出:

“请您撤销我的一切官职,废除我塞休贵族的头衔,亦解除我塞休公民的身份。”

若非在场皆是训练有素的将兵,恐怕整个比武场就不仅仅是目前的骚动四起。

塞休的队伍情绪到底难以控制,“手塚大人为什么!”“手塚大人您说什么呢!”的惊呼此起彼伏。

见迹部苍蓝的眼里滑过痛心,已然明白老友打算的真田,悲愤地咬牙:你哪可能真明白手塚的牺牲有多大……

手塚望着对座的龙崎太后,朝塞休的队伍抬起左手,那呼喊声浪很快消失,零星的不甘吭气后,队伍重新整肃。这一方面令人慨叹,另一方面,也更说明手塚为何必须脱离塞休。

“利剑能够斩断生铁,但哪怕死亡也无法斩断羁绊。”手塚向龙崎太后单膝跪下,冷静,无奈,却又恳切,“因为我的身份,迹部的身份,自我与迹部产生羁绊起,这就是注定结局中最好的一个。”

龙崎太后疼惜地摇摇头,走上前扶起这位他最器重的晚辈,愧疚地说:

“我明白,你是为塞休,也为大陆,可塞休和大陆,都辜负了你。”

比武场陷入一片沉默。

迹部全程鄙夷而敌视地紧盯圆桌旁的掌事者,苍蓝的眼仿若燃烧的烈焰,显然在警告他们:想干半点多余的事,本大爷绝对把你们全烧成灰!

本就消极对待“暗算之事”的橘一声轻叹,根本不想那么干的白石便知他多出位盟友,然而关键人物幸村,敛起了所有表情不知其意,真田虽忠于护主,但也看得出他的挣扎。

“手塚,你的请求,我龙崎代表塞休,接受。”

龙崎太后无视身后阵阵的倒抽凉气,有力地握握手塚上臂,手塚不由抬起低垂的眉目。

“但你不论身在何处,永远是我塞休一员。”

言罢,龙崎太后猛地一击权杖——

“谁敢动你,便是与我塞休为敌!”

塞休掌事人铿锵语落,场内只愣过一瞬,塞休军阵立刻长剑出鞘震天齐吼:

“便是与我塞休为敌——!!!”

弗东弭希昙霍斯利凯,几乎同时拔剑相对,比武场内刹那间剑拔弩张。

迹部惊讶之余,总算对塞休略微改观,可龙崎的表态,亦坐实了诸国暗算的第一目标……不是自己,而是手塚。

警惕地站到手塚背后保护,迹部仔细听辨观察气流的变化。

手塚之前告诉他时他还不太相信,现在不得不信:

“即便知道你龙身时的弱点,但那毕竟是久远血书上的只言片语,且难以确定是否有偶然成分,因此将你一击毙命的概率太低,四国掌事人绝不会把筹码全放在此。挟持我做人质控制你,更容易。”

“塞休的意思,弗东弭记下。”

橘第一个表态,将迹部分散的那缕思绪凝回当下,他见橘抬手示意,弗东弭队伍随令敛弓收剑。

“希昙霍斯但求大陆平和。”

白石朝龙崎太后颔首,骑士团复位。

唯剩利凯。

这令人冷汗涔涔的局面中,幸村依旧气定神闲地靠坐在椅内。

真田似乎也不明白,然而他细细琢磨片刻,面色顿时变得煞白,仅凭钢铁般的意志强行压制,并避开了与手塚相接的视线。

迹部见状心道不妙,尤其他此时看不见手塚的脸。

龙崎太后安定而坚定地朝手塚,也是朝迹部一笑。

76

乾扶了扶黑框镜,挪动他的白棋里的“城”。

柳——乾的少年好友与学友——思虑片刻,把他黑棋里的“车”前推。

乾没立即走步,只看着棋盘对面当今利凯的参谋:

“如果不是我守在这儿,来人不一定是你吧。”

“为了让吾王决定派我来,你才守在这儿的么。”

柳不急不慢地捧茶,吹吹。

乾刚要接句什么,忽听得窗外特定信号的鼓声,他身形紧绷了些,谨慎地看着放下茶杯的柳。

“为什么塞休会觉得我来,你们就能如愿?”

柳睁开惯常微眯的双眼,内里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

乾却反倒嘴角一翘。

他们所处的是一座城堡塔楼顶层的房间,这座城堡绿树环绕,花木修剪别致,城堡大门前干净的沙地上,三排塞休士兵全副武装,他们的对面,是同样全副武装的利凯部队。

另一座塔楼顶层的房间,被塞休卫队重兵保护。方才击鼓的是塔顶的了望兵,那信号所指对象,正从苍穹间疾驰而来。

少顷,猎猎阵风扬起雪白窗帘,随风进屋的惊呼声无一来自两国行伍,皆是些仆役侍者罢了。

乾毫不掩饰地松口气,愉快地把他的“将”送到新位置:

“因为,我们都是能计算到‘终局’的人,‘教授’。”

柳沉默片刻,合上眼,指尖轻触他的“王”:

“……重下一局吧,‘博士’。”

77

因为“有被策反的可能性”而被安排去保护手塚的父母——这个理由安在手塚阵营的谁身上,那个人恐怕都没法接受,当然,除了乾,海堂甚至感觉乾颇为沾沾自喜。

“就算我威胁乾:他敢背叛手塚,我就把他眼珠剜出来叫他吞下去,也并没什么用。”不二笑得如沐春风地说,周围桃城几个不禁一抖。

“啊哈哈哈,”大石赶紧打圆场安抚大家,“主要是,如果利凯强攻,塞休‘某些人’擅作主张,我们无法保证胜算,手塚的父母万一落入敌手成为人质,让他们牵制手塚从而牵制迹部,那局面便很难挽回。因此,宁可让他们认为,守城者可以靠谈判争取,至少能为我们拖延时间。”

乾在厚本上刷刷记完,抬头冲同伴们一笑:“没办法,我们之中,为求‘最大利益’能不惜牺牲手塚的人,只有我。”

大伙半真半假地起哄反驳。

新近入圈的龙马皱眉嘟哝:

“你们倒怎么确定乾大人不会被策反的?”

桃城听见少年的疑惑,大大咧咧地勾住龙马脖子,低声咬他耳朵:

“真了解、理解手塚大人的人,都不会被策反的啦。”

龙马眨眨墨绿的大猫眼,似乎被这理由说服。

正是以上这些“了解、理解手塚”的同伴,做下的以上安排,成功破解了那天的险境,令手塚能见到他安全无恙的父母,与迹部一起:

“母亲!父亲!”

手塚谢天谢地又万分歉疚地单膝跪下,他的父母心疼地将他扶起,紧张地关心儿子是否受伤。

龙形的迹部扑打翅膀悬停在塔楼旁的半空,他将手塚送入窗户后没有变身,继续用他巨大的阴影压迫着沙地上对峙的双方,迹部知道他该怎么保护他的爱人。

几刻钟前的比武场,他与手塚获得大陆游民的身份,自此他们不属任何一国,权利少得可怜,他永不能成为HYOTEI的法定领主,手塚与塞休也无任何法律上的瓜葛。塞休、弗东弭、希昙霍斯认可,利凯持保留意见。

迹部全程警戒以防不测,心里焦急万分,他不明白方才幸村不作表态,为何真田会面色煞白,为何龙崎要对手塚做额外保证。他直觉出了什么事,手塚没有告诉过他。而眼前的手塚虽举止如常坚如冰山,迹部却察觉得到冰山上的裂痕。

所以手塚才不告诉他?

熬完全部流程与仪式,手塚罕见急切地要离开,迹部二话不说化身为龙,以最快速度甩下整个比武场的暗潮汹涌,依他的指引朝这座城堡飞驰。快抵达时迹部开始减速,手塚才干涩地向他解释——这是他父母的居所。

迹部恍悟又懊恼:对,父母,手塚的父母,他竟然忘记这个!他的生命里从未有过母亲,他对死去多年的父亲仅存单薄的符号化的印象,但手塚父母双全,他们自小抚养、教导了手塚,手塚如此珍视大陆,珍视塞休,珍视同伴,必然源自他有一个珍视的家庭。

懊恼过后是滕然的怒火,迹部咬牙发誓,若手塚父母遭遇半点伤害,他绝对将塞休利凯的王宫通通焚作焦土!

“迹部,迹部!”

手塚的呼唤叫迹部回神,灰墙间窄小的木质窗框内,手塚神情轻松地朝他招手。

“进来吧,我父母想见你。”

78

迹部不知多久没体验过“手足无措”。

他手忙脚乱地在手塚的帮助下套裤穿衣,褐藤屏风后是避嫌的手塚父母,迹部不敢多瞅,然而那隐隐的轻笑貌似说明,这对贵族夫妇,至少是手塚夫人,正饶有兴趣地由屏风缝隙观察他们。迹部脸颊发烧,体温蹭蹭直涨,手塚毫无障碍地感觉到这股热浪,他借给迹部理领子凑近低语道:“没关系,他们支持我们。”

这丝毫没有帮助,迹部颓丧地戴上手套,他宁可手塚父母劈头盖脸骂自己一顿……

见迹部差不多穿毕,手塚咳嗽咳嗽,向屏风处说道:

“父亲、母亲,这位是龙岛的主人,迹部。”

迹部僵硬地绷直身板。

屏风后走出的贵族男子面带局促,他挽着的贵妇如迹部想象般亲切。

迹部不太记得他是怎么向对方行礼问候的,待他清醒些时,手塚已经牢固地握住了他的右手。

“比传闻里还俊朗呢~”手塚母亲满心欢喜地直打量迹部,“真该让那些自以为是的王族贵族见识见识。”

手塚父亲见迹部明显地陷入纠结,连忙安抚:“啊那个,过自己的日子高兴最重要,管什么王族贵族见不见的。”

贵妇人也发现她的打趣踩中了迹部的痛处——龙人在自责对儿子的连累。

“我的儿子其实脾气不太好。”

手塚母亲若无其事地转换话题,迹部微怔。

“性子急,听不进劝,倔。”

贵妇人无视手塚无奈的眼神阻止,走到迹部跟前,微笑着说:

“今后生活在一起,得辛苦你了。”

“唔,唔。”

迹部只觉自己愣愣地点头,妇人笑得更开,她些微转身,抬手抚上沉默的儿子的脸。

温柔如冬日暖阳。

这就是……母亲?

迹部恍惚地想,如果自己的母亲活着,会是什么样?

不,那位女性并非自愿成为自己的母亲,哪怕活着又如何,徒增痛苦罢了。

迹部此时无比庆幸,龙族那种延续血脉的残忍方式,能在他这一代止步。

“等局势稳定,得空多回家。”手塚父亲捏着鼻梁掩饰发潮的眼,想了想,认真地补充,“你们两个。”

“会的!”

迹部不假思索的即答,引得另三人侧目,迹部尴尬地飘开视线。

握住他右手的那只手,有力地一紧。

手的主人,与他作了同样的回答:

“会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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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龙少爷在人前对手塚“表示”得很明显:“嘴角挑逗、眼神热切专注、赞叹得毫不掩饰等等”,哪怕撇开小言风的动画,漫画里少爷对手塚都是如此明显……

2.迹部离开HYOTEI的场景:化用自新POT与入江单打之前,那场确实是新POT里打得很令人动容的一战(魔幻幺蛾子招数也算比较少)。

3.“教授”“博士”:POT原作里,乾和柳小学时对对方的戏称。他俩下的棋别纠结,我就随便写写……

因为迹部龙的身份与能力无法改变,迹部与手塚的羁绊无法斩断,要破死局,只能改变手塚。手塚脱离塞休,放弃一切权力,不在大陆常驻,才能让想打他主意的、认为他是威胁的人姑且死心,大陆才能安定下来,同时保全迹部。

这就是这个平行宇宙里,手塚的牺牲与离开,一样由迹部触发,但根本原因是手塚自己。

迹部肯定是心怀愧疚的,可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关于迹部下回再谈多些~

下一更——合谈之后

明确CP:利凯君臣组(没肉)

肉预告:TA+AT,真真的互攻,不拉灯(当然我的肉就不要指望多那啥了)

会雷的看到他俩有上床的迹象就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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